仓泽所能施展的术法都是在他身体已形成条件反射的术法,每天窝在东门宗,仓泽都是在重复前日的练习。鳄络开始嘲笑他,见得多了,多出一分对于蠢人执着的敬佩,也就少了凉薄的言语。
“总觉得他的修行哪里怪怪的。”鳄络深夜归来见仓泽刚刚结束练习,对身边的槐树发出感叹。
“他体内有一种诅咒。”槐树散发着青色的灵光,红杉先生:“使他不能理解术法的含义,也记不住术法本身。”
“……”鳄络意外。
混账,还是记不住。
明明那么简单的一段话,以前扫一眼就能完成,现在这些气呀法呀的,却完全无法理解。
鎏涅一身白色长服从门洞进来,走到仓泽面前。
“……干嘛?”
“随我出去。”
仓泽瞬间升起警惕,退后一步:“不要。”
他退后一步,鎏涅向前两步。
“……”仓泽脸一热,激动道,“……我说过,再做那种事我就杀了你!”
“去雪豹那里,修圣剑。”
“……”
“……”
鎏涅低下身,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仓泽慷慨地闭上眼睛。
“……”
“……”
“你还在等什么?”
咦?
“……才没有!”他尴尬地睁开眼。
“心跳也好快。”
“……那是愤怒和憋屈造成的!”仓泽手背狠狠地擦拭嘴唇。
“我以为你在想杀死我的方法。”
“……”唔,这个可恶的家伙。仓泽脸一红:“下次,一定杀了你。”
雪豹化形妖媚性感的女子,仓泽问大概要修多久,雪豹青葱食指比出一个一,仓泽:“一天?”
雪豹视线从鎏涅身上移下来,摇了摇头,戴上护具开始修理,“一个月?”
“不会要一年吧?”
“……”
“她多久能修好?”
“已经修好了,请尊敬的大妖王验收。”雪豹。
仓泽:“……这是圣剑,你一刻钟就修好了?”
“圣剑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材料稀有一点,工艺也就那么回事。”
“……这是人界的能工巧匠耗费一生心血精心打造的。”仓泽。
“他们的一生也就短短数十载,还没有我当学徒的时间长。论工艺,这里随便挑一个武器,都比这把圣剑强。”
“大言无当!”
雪豹怀疑仓泽这么为人说话是不是想讨好转性喜欢人类的大妖王,她想挣回妖的颜面,对自己的杰作展开介绍。
仓泽起初并不在意,直到雪豹讲到一把可以把书放上去显示文字的削铁如泥的宝剑。
“别有天地——”
“冰封启!”
“春和景明。”
仓泽一边看小抄一边战斗。
“不愧是东门宗的妖。”仓泽打跑欺负山乌的妖,狍子说。
仓泽志得意满,从神英山回来他的力量被引出,上次短暂的接触出乎意料地支持到现在,使他对未来更有信心。山乌谢过仓泽,好奇地凑过来:“这把剑我在雪豹那里见过,要价很贵,原来你这么富裕!”
“不是我,是鎏涅……”仓泽,“大妖王给我的。”
“你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赏赐给你?”狍子。
“……没做什么,可能是他心情好。”好吧,其实是他要的。
——
还是妖形,太好了。
仓泽早起在院子里发现一只翅膀跟腿受了伤橘黄色喙,黑色冠羽的苍鹭。
这种生活在湖泊、河流、湿地附近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妖怪。
他记得鳄络说过东门宗的妖吸取天地精华就好了。
仓泽低头打量着这个瑟缩在一起的可怜家伙,想它到底是东门宗的妖,还是普通的外部动物。东门宗的家伙躲他像躲瘟神一样,他大多没有见过他们。
仓泽简单为它处理了下,想起门外的槐树。
“你的同伴受伤了。”仓泽对槐树说。
有一回练剑他发现这槐树会动。
“……”
“槐妖。槐妖?槐妖。”
槐树的枝蔓震动,将仓泽抽出几米远。
脸上无端被抽出一道红印子,仓泽怒不可遏地爬起来:“万叶凋零!”
槐树树叶落了一地。
仓泽不解气地朝它踹了一脚,鳄络经过正看到这一幕,再看仓泽身边的苍鹭,鳄络黄色的眼睛竖起,尾巴在仓泽面前扫起一阵风。
他阴冷地盯着仓泽:“是大妖王给你的宽容太多,才让你胆敢伤害东门宗的妖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这么没有尊严地苟延残喘下去吧,你永远讨好不了我,也不会被东门宗其他的妖所认同。来自人间的无耻之徒。”
仓泽被这个颠汉的用词气得够呛,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跟他理论,鳄络就驮起苍鹭就走了。
妖体消失前仓泽决定去北潮区看看,有显文剑在,他可以日行千里。
山乌熟知地形,叫来了它的朋友喜鹊帮忙,跟喜鹊去北潮区时途径天之线,仓泽心中一动,从天上下去。
上次在神英山见的那些人恰巧也在天之线,已经三个月了,他们是要回人界。
天之线的妖得知仓泽来自东门宗没有驱赶他们,听说大妖王在找一个人类的女人,希望仓泽检查得仔细一点。
回归有序进行,两界边界打开,妖界可以从光柱中可以看到人界的情况。
望着熟悉的故土,仓泽内心不禁泛起涟漪,他们突然回归,或吓人们一跳,或使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喜极而泣。
若是他回归会是怎样的情景?
人界有许多他放不下的人和物,但年少成名早早担起拯救苍生大任的仓泽在感情方面一直与他们保有距离。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到他最想见和最想见他的人。
“仓泽修士……”
光柱变幻中定格在金丝楠木打造的大门上,仓泽在画面中看到他的徒孙与仓家的后辈有些激动,望着这些孩子担忧的面容,仓泽的心也跟着柔软。
“仓泽修士果然与妖界有所勾结。”
“……”
“仓叔公不像那样的人……他当年为了仓城战斗到最后,后来又为了对付盟双寻那个大魔头,被盟娑诅咒失去了修为……”
“正是因为辉煌过,所以他不能接受他现在的低谷,才会走上邪路……外界早已有这种传闻,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被证实。”仓家老二仓简扒拉着仓泽剩下地行李。
“…………”
“为了恢复修行,他竟然倒戈盟娑不成,想要将我们献给妖怪以表忠心!”
“………………”盟三重,别以为你换了身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你。
“怪不得他要隐藏身份。”
——这些家伙的脑子都被门夹过不成?!
少年回到门外,吸引一群人的注意,问他去了哪里。
一个弱弱地女声在后头:“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另一个声音轻轻回应:“难道要我们去妖界救他吗?”
“可是……”
“其实他最好的结局,是死在与盟双寻的战斗中。”
“……”
“……有异常的吗?”看守的大妖问。
“正、常、得、很。”
仓泽笑着转过头,看守的大妖心脏被他扭曲的脸吓得猛一跳:
听说前段日子还有人怀疑他是人,真是完全没有眼光和道理。
北潮区内部的情况没有妖清楚,他们被下了禁制,不允许进入那片区域。
邵神英也只知道药草之主在北潮区,其他的事并不了解。
越这样仓泽越觉得可信度高。
被天之线的人气得憋着一口气,仓泽日夜兼程来到北潮区站口,喜鹊再次提醒他禁制的问题后离开。
禁制主要针对妖,仓泽来时抱有侥幸,几次尝试进去都被弹了出来。
陆上不行,仓泽转到地下,地下也不能穿透,他又尝试水流,连水流都被截断了。
仓泽无法分辨术法的结构,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他将显文剑里的术法全部尝试,均已失败告终。
灰头土脸的仓泽倒在地上仰天长啸,想要抒发自己长久以来的气闷。
“咩——”
居然是羊叫。
仓泽一脸黑线地坐起来,最后捂住脸低声骂了一句混账鎏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