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南。渤海岸边。弯弯的海滩像漫画里少女笑眯眯的眼睛,水漫漫,风高高,明明是夏日的天气,海面却清寒如月。
我坐在杂石滩上,海风徐来,说不出的惬意。我随手捡起一块小石,任由手上传来阵阵凉意,丝丝地润到心里。把玩了会,远远地扔出去,划了个大大弧线落到海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手机响了。
“盈盈,放暑假了?”妈。
“恩。”我小声地答道,大一的假期,和别人的归心似箭对比鲜明,我等到了学校断粮才回家。
“回来了也不和我说声。晚上过来吃饭吧,郑叔叔下厨。”
“我已经答应爸爸了,晚上去他那。”
“……恩?”妈妈语气怀疑,不过顿了顿立刻说:“那好,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
我应了,挂了电话。刚挂一会,又响了,爸爸。
“盈盈,回来了,今天晚上过我这来吧。”
“我今天在妈妈这。”
“哦,好,那有空过来。”电话断了。
还是家里的老房子好,离海边近。
“你真是胆小怕事,一个人都不敢睡觉。十岁那年父母的争吵在耳边响起。
“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从小就怕黑。”
“我工作总得出差的,你也不知道体谅点我。”
……
然后吵架就越演越烈。
这种类似的情形在我小时候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无论我怎么哭,父母仍然争执不休。
所以当他们把离婚的消息告诉我,我有惊讶,但也是意料之中。
爸妈相继再婚后,我选择了一个人住。
想着想着,突然手中一暖,海水泡过的石头,居然还有暖的。不由多看了几眼,却没有什么别的特殊的,通体洁白的石英石在海边并不少见。
我理了心神,抬头望着海中斋堂岛。云雾缭绕下,斋堂岛如仙境忽隐忽现。昨晚刚看了本秦始皇的小说,2000多年前,这个被描绘成暴君的皇帝,就是在这里让方士们为他祈求平安长寿。
我敲着手中温润如玉的石头,发出一串的碰撞声。而我的思绪却飞了:如书中所说,暴虐又贪生怕死的秦皇嬴政,怎么能统一了六国呢?如果人能回到过去,我真想去看看这个暴君。
我无意中砰砰把石头地敲得更快,干燥了的石英石火光闪动。
就在这电光火花之间,我的周围巨动:海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下去,又涨起来,树木和草丛像摄像机的快放画面一样伸展开,又缩回去,天空的云朵仿若暴风雨来临一样乌压压行进,远处的山峦变换着万种色彩,只有我坐的这片沙滩纹丝不动,一如台风的风眼:周围旋转着呼啸,中间风平浪静地温和,而手中的那块石英石人间蒸发般地消失了。
景物模糊……我揉揉眼,是不是昨天看秦皇小说看得太晚,出现幻觉了?
再看,还是平静的世界,山川依旧,斋堂岛也一样如仙境般耸立。一切都一样,只是突然变得有点冷。
我心中疑窦顿生,明明是夏季,怎么会让我打了个寒战。向再远处忘去,又揉了揉眼睛。
琅琊台呢,仿照秦始皇祭天时重修的琅琊台去哪里了,怎么只留下空旷的山丘和破败的石墙?
我起身,沿着回来的路径往家走,迷惑却越来越浓厚。
踏脚沟蜿蜒曲折,树木茂密,野果丛生,红红绿绿地映着,阳光从树叶间投下落下斑驳的影子,落叶掉落满地,铺出一条金黄的小道,一切熟悉而陌生。
寂静得美丽,仿佛世外桃源。太安静了,居然连鸟叫都没有。
这明明是初秋的景象,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条沟在景点开发以后就被铺上了齐整的水泥路,这根本不是我熟悉的踏脚沟。
心中的惊异迷茫无措和初听父母离婚时一样,我踩着落叶咯吱咯吱地响,不知道走了多远,努力使自己明静。
或许,机缘巧合间,我误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天堂还是地狱,对于我这一个尘世孤客,就算消失,也没有谁会留意。
今晚的晚饭,也没谁等我。探探这个地方,也许还能写篇桃花源记流芳百世。
一个影子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幸好,我第一个遇见的是人类。
他穿着粗布衣服……窄袖短衫,腰间束带,手中执把柴刀,背后背着个大筐,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精神矍烁,步伐有力。
我们相见,都疑惑又犹豫。从服饰摸样看是中国人,我不用秀我蹩脚的英语。
我犹豫着如何开口,对于我这个冒冒然闯入的生物,他会挥舞左手欢迎还是挥舞右手的菜刀?我打算主动示好。
他却立刻惶惶然移开双眼,做了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弯腰低头,两手至地。
如果我和他的文化认知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跪拜礼。我犹豫着是否也要跪下回礼,他抢先道,
“盈姑娘。”
什么姑娘?他还认得我?我吓了一跳,难道我不是来做游客,而是来做女王的?
“你认识我?”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下我在这里的身份,还有把我带来这里的使命。
万一是用来祭祀,我也得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献给哪路神仙了。
他仍然跪着不起,语气间极为恭敬:“盈姑娘在琅琊住时,小人是姑娘的街坊邻居,不过姑娘贵人多忘事,应该不记得小人了。”
如果我没有受过精神创伤失忆过,我来这个“琅琊”是第一次。他可能把我误认为他哪个飞腾黄达的邻居了。
现在最急切的问题是,我究竟闯入了哪里?
“你先起来,”我我伏下身子去扶他起身,非亲非故地这么一跪,我怕折了我阳寿。
他赶紧起身,惊恐地闪过我的手,退后两步而立。
敬畏成这样,他的旧街坊看来身份不凡,她名字和我一样,摸样和我相似,和我招入这里有没有关系?
“你恐怕认错人了。”我坦诚地说,我的服饰明显不合这里的风俗。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盈姑娘不必推拒,齐国谁不知道盈姑娘今日的身份。如今秦齐结盟,还望盈姑娘为了齐国百姓,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
齐秦?我想起奇遇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想着秦始皇,难道那块石头可以满足穿越时空的愿望。
神啊,我到哪里再去找回这离奇失踪的白石。这么大运,早知道我该去买彩票。
这还不如是迷路呢。
我要是不尽快回去,手无缚鸡之力,心无三从四德的我,如何在这个暴君统治的蛮荒时代苟且偷生下去?
我扔了他,一路神游,迷迷糊糊地出了踏脚沟,眼前展开一排低矮的草庐,以前坚固精美的楼房全不见踪影。
这明明就是我家,可现在它只是座破损的木屋,密实的竹栅栏在门前围出一片空地,散落着种了三五簇绿竹,繁盛茂密,青翠的竹叶争先恐后地翘首探头,竹枝之间隐约露出扇虚掩的门。
我敲了敲门,却无人反应,就贸然而入。
很简单的一个屋子,一张木床,一个矮塌,矮塌下面铺着简单的草席。看得出主人的贫寒。屋子久无人住,落了层层的灰。
我进去,桌上有个笔筒,右手是堆竹简。屋中的角落里放了一个花盘,已经秃了,看不出曾经种的是什么。
主人如此清贫,还有养花的情趣,待我走过去细看时,门外却有整齐的脚步声和传令声轰隆隆响起。
我开门一看,只见外门门口直挺挺站着两个武士,一样束发短衣,衣服用料却精致得多。手持长剑,目不斜视,如同两个雕塑。在我微愣的瞬间,一圈士兵已经训练有素地把栅栏围得严严实实。
我初入此世,和人无冤无仇,恐怕是那个盈姑娘惹的祸。看来她惹得还不小,我一露面,就引来了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
我走出屋门,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门一个贵族世子从青绿的栅栏后闪出,青衣黑鞋,裙上绣矩纹以饰,白色玉佩随着玉绺在腰间轻缓摆动。古装真是飘逸,我立刻想起了玉树临风四字。
幕布初开.....今天突然想在正文外介绍些战国正史,给对秦王有兴趣的读者看本秦国历史书。会在章节里介绍一些严肃的秦朝史料,也为本文润润色。
史传越王勾践初建琅琊台。同秦、晋、齐、楚等国君主在台上歃血盟誓,共同尊辅周室。前473年,越王勾践灭吴后,为称霸中原,从会稽迁都琅琊,并在城东南5公里的琅琊山上筑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于前219年东巡郡县,建造厂除函谷关外惟一的行宫——琅琊台行宫。西汉末,琅琊台毁于地震。明代万历年间在琅琊台顶修建海神庙和礼日亭,后庙、亭等俱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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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入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