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放空地仰望天花板的时候,她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清迢的,有些颤巍巍,仿佛晨昏的光线从云云林霭里蒸上来,金缕银丝质地的。
他应了一声,抬起脸又低下,从额头到下巴,细密地吻着她。
意识还在浮浮沉沉。她忽然咯咯笑了,脸偎在他胸膛那一片净光的皮肤上,那么白,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
你的鼻子真好看。她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了。
他笑了,搂她进怀里,两人身上都汗.淫.淫的。
她的手指一划划的,在写字。
“你不怕痒痒吗?”
“不怕啊。”
“有没有害怕的动物?尖嘴的?多足的?蛇?虫子?”
“没有。”
“那你害怕什么?”
他笑了,想你明知故问吧。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腹,些许粗粝的质感。她想起他gc时轻微的痉挛,耳根到面颊红潮如疹,他的手掐着她的腰,手指深深抵进皮肤里,或是手扣着她的手腕,手指汇流进她的手指间。每每激得她一阵畅麻,知道是人与人间所能做的最极致的事,她喜欢他这种占有性的动作。
“晨晓,跟你在一起我好幸福。”
“我也是。”
“沈杰英。”
“嗯?”
“不然你叫声姐姐吧。”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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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晨晓没敢留宿,再被傅春晓抓包一次,除非她不想活了。
回家洗了澡,打开手机,似乎没什么事,并没有通报性质的消息。
那天周五,周六日不去上班。晨晓一觉睡到天明,打开微信问沈杰英来不来家里吃饭,小沈同志没回,晨晓想了想,复制了一条短信过去:
“早,这个点我已经起床了。这个点起床的是游乐人间的成功者,是都市小说里的特种兵王……这个点还没起床的就是一帮……,是成语里的酒囊饭袋,是夜夜笙歌的纨绔子弟……”
半小时后,沈杰英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皮痒。
“谁让你不喊我姐姐。”
“那你怎么不喊我哥哥呢。”
“你BT吧。”
“哟,咱俩到底谁BT啊。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
“你不用来了。再见。”
他发短信说他一定来,必须来,非得来。晨晓把手机像丢手雷似的丢了出去,这一啥男的啊,高兴了就千依百顺,不满意了就顶嘴磨牙,恋爱前那个狗脾气又上劲了。她今天也是有点毛病,决心要和他生气,来了也不好好搭理他。
……
还没到饭点,沈杰英就来了,晨晓开的门。
他欹着门,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一面扬了扬手里买来的慕斯蛋糕。晨晓抱着胳膊,也不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差点就笑了,你说这个小沈,才二十多岁穿个黑色卫衣,怎么一股人夫味儿啊。
傅春晓看见沈杰英,一口一句一递一声,又是让喝茶又是让喝果汁的,这哪是丈母娘啊,就一亲妈。
晨晓也不搭理沈杰英,径去厨房切水果。小沈在客厅里和那亲妈攀谈了一会儿,然后三脚两步也进了厨房。
“还是我来吧,再把手给切了。”他说,把她挤到一边,很利索地切好了西瓜,拿了一片递到她嘴边。
晨晓只是不动。
“行了,快别拿乔了姐姐。”
她白了他一眼,接过来啃着。他忽然侧过身,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个珍珠母贝的腕表,表盘上雕刻着波纹和骏马起伏的图案。
晨晓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买了爱马仕领带啊?”
“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但是我还不会打。”
“以后慢慢就会了。”
她点点头,应了一句,手环住他的腰,像一只猫似的贴恋着。他把切好的橙子递到她嘴边的时候,看到她的脸庞在阳光里粉绒绒的,仿佛要和阳光化在一起,笑容徐徐绽开来,仿佛一座敞开了大门的天堂,那如裂金石的一秒,几乎给人一种霎眼就要消失的错觉。
他这里才一恍神,她又笑了,手指上橙子的汁液点在他唇上,“疑?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温柔,不笑的时候这么凶的人呢?”
两个人静静地拥着,都没有说话。玻璃窗明静如水,映得室内一片秋光明迷。只是这样她就觉得很幸福。
他忽然唤一声她的名字。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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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晓再去公司的时候,先是听闻一件大消息:依珊娜在参与竞争杂志拍摄的当天被人打了,因为是外景拍摄,又是海边,一直没找到目击者。现在两方杂志社相互推诿着,理由如出一辙:依珊娜这种与竞争对手合作的行为不符合公司规定,事先也并未取得本公司的同意就参与拍摄。
晨晓心想怪不得刘丽红的事没太大声响,原来这厮报警了还,但是跟依珊娜被人用麻袋罩住头毒打,简直小巫见大巫——不过谁这么缺德啊?
晨晓下楼买咖啡的时候,岸岸哼着小调出现在楼梯口,见到晨晓,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晨晓脸转向她,“岸岸,依珊娜那个事不是你做的吧?”
岸岸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睛一转,“所以,刘丽红那个事也是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心照不宣。
岸岸忽然乐了,大剌剌拍打晨晓,说了一句让她两眼一黑的话:“咱们俩可真是狼狈为奸的好姐妹啊!”
晨晓灰突突跑回办公室,舒漾绷着个脸坐在电脑桌前,不会是因为自己,肯定是因为这期的稿子又被毙了。晨晓心想。
邵星再和晨晓觌面,有些尴尬,虽然两人没有正面冲突过,但是是个人都会觉得是晨晓唆使的。晨晓看见她总似眼圈红红的,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人啊,但是要是道歉,不就等于承认是自己教唆的了吗?但是不道歉似乎也一样,但是这事压根和她没关系啊。
就在这踌躇的一秒,邵星已经擦肩走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邵星忽然走了过来,手指轻轻叩叩她的桌面,“晨晓,舒姐让你去品牌方那里取下样品。”
“哦,好。”晨晓飞快应了一声,关了电脑,抓起包包一溜走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马马虎虎算是过去了。日常见到,邵星也全当没发生过,晨晓这才松了一口气。
*
一晃到了国庆节,晨晓照常和岸岸还有严淅一起吃中饭,现在他们已经是正经八百的男女朋友了。晨晓每每打趣岸岸是老板娘,岸岸别提多豪爽了。这期间副主编成功上位,不过销量有所下跌,晨晓靠着一期香水访谈得以在公司继续厮混。舒漾对她应该是有些牙痒痒的,因为好容易邀约到的一个设计师只同意邮箱回复,而回复内容已经在一周前出现在竞争杂志上了,舒漾遭到主编大人的申斥后又开始了一贯做派,一味地问责下属无能,晨晓反正抱着胳膊看戏,恁舒漾怎么施压都是那么一副死样子,为难的是邵星,因为舒漾以为她这万能砖无所不能。
邵星私下里问过晨晓一次,但是晨晓觉得拿多少薪资办多少事,自古就没有白用的人脉,更因为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总麻烦沈杰英,生意场上都是有来有往的。她的原意是劝邵星想开些,邵星却觉得晨晓就是要让自己出乖露丑,而且她自己什么都有,她当然可以不在乎,还总若有似无地针戳自己的自尊心,以显示她的优越,因此面上点着头微笑,私下里却把晨晓恨得牙痒痒的。
那段时间沈杰英得闲了很多,工作室从临沧搬到了川屿,离晨晓家不远,日常在晨晓家吃过饭走回去只要十五分钟。傅春晓觉得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晨晓虽然也想和沈杰英一起生活,但又一想,结了婚后又难免要被问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孩子,她最讨厌小孩子了,而且生产的画面令她觉得恐怖。
沈杰英倒是很惯着她,说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又一想,实在不行抱一个也行,反正养孩子就是个过程,没必要非得是亲生的,甚至还做好了计划,比如可以进行一个为期一年的环球旅行。晨晓一想自己到时候直接抱个孩子回来说是路上生的,傅春晓那脸不得锈得掉渣啊。
晨晓没事就去工作室找沈杰英,他还经常带她和客户一起吃饭,介绍这是我未婚妻。这座中也包括樊孬孬,他真是晨晓见过话最多的人,经常语重心长地要和晨晓讲一些事,但讲没几句就脱离正轨,最后自己也忘了到底要讲什么了。这些人坐在一起,时常讲投资和研发,采购天然原料。晨晓先前并不理解为什么要在配方中加入内控分子,往后才知道香水不是脑力劳动,本身不可能主张知识产权,而使用申请专利的内控分子在20年内享有独占权,且无法用气相色谱法识别,因此可以创作出不可效仿不可复制的香水。
她知道这是贯彻他人生最具建设意义的事业,所以也从不拈醋。只是沈杰英对于自己未免过于不上心了,晨晓从樊孬孬那里得知他从不给自己过生日,而且劝她也别插手,尊重他的个人怪癖。但是晨晓并不觉得他哪里奇怪,觉得他和寻常男子一样,温柔,善良,富同理心和包容心,他只是一个人习惯了。但是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她就是他的家人。
晨晓思来想去了一周,还是暗暗筹备了和沈杰英的生日,拉着岸岸上街挑了老半天,最终选定一双tateossian袖扣。至于地点,首先选在他家里,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乐意就算了,如果他感到开心,也可以叫岸岸他们过来,人多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