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是这样子的 第25章 文绰的愿望

“我，我不知怎的…我居然还大半夜让道长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真是对不住！”齐文绰连忙躬身道歉。

“没事，这夜间的空气好得很，走走吹吹风也挺舒服的。”白明微从齐文绰的眼中看出了不舍，“我们再走走？”

“不，不能再麻烦道长了，道长明天还要赶路吧？”齐文绰楞了一下，却还是摆手道。

“我也想继续和你聊聊。”

齐文绰心中泛起一丝窃喜般的甜蜜，他小声地应了好，他跟在白明微后两步，时不时抬起头打量着白明微的后脑勺。

“文绰，你将来想要干什么？”

“我想…在长孙家赎回我的卖身契，赚到钱给我家修一座亮堂堂的大瓦房。”

“就是这样吗？”

齐文绰张口，“我知道，我这样做，无非是想争口气，让父母瞧瞧，我这个他们避之不及的怪物，也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让他们长脸。我想他们就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我。可如果我真的做到了这些，他们又会对我好几天呢？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还想这么做，做梦都想。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谁说不是呢？”

齐文绰心中涌起辛辣的畅快，像痛饮下满满一杯的美酒，初时的甘醇已化为强烈的酸涩，他今晚说的已经太多了，他甚至没有粉饰，完完全全将自己晦暗狭隘的想法吐了出来。他从小心里就得藏着掖着，没有朋友，想要朋友不知道想要了多少个日夜。他遇上了白明微，仿佛什么话都能和他说，什么都不用藏着，他想要白明微喜欢他，可想要一个人喜欢自己，最先的一步，应该是伪装才对。

他总是做出违背理性的决定。

“你攒的钱已经够你赎身了吧？”白明微记得，初见齐文绰时，他就提及他在攒钱。

“长孙谦这事，我不想走也得走了，明天我就和老爷商量，赎回我的卖身契。”齐文绰停顿了一两秒，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还请道长做个见证。”

“自然，这你不用担心。”

“那，道长以后还会来这儿吗？”

“不一定。”

“那道长，如果你下次还路过此地，请再过来看看我。让我还能盼望着道长这个朋友。”

“好，我答应你。”

两人踱步着回到了长孙员外的院落，却看见白云梦和聂书蛾坐在房前的台阶上，聂书蛾叼着一根野草，上下晃悠。

还没等齐文绰说话，聂书蛾便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也在外面散步啊。”

“嗯…两位道长也是好兴致。”

“也就一会没见，文绰姑娘感觉比先前更加光彩照人，让人倾倒啊。”聂书蛾调笑道。

齐文绰没有说话。

“月下看美人，自然是更美了。”白云梦看齐文绰的面色有点难堪，便开口说道。

“美人有三看，月下看，酒后看，楼下看。”聂书蛾一手一边拍着膝盖一边说道，大有长篇大论的架势。

白云梦踩了他一脚。

“不打扰各位贵客雅兴了，还请贵客今夜好好休息。”齐文绰看到白明微点头后就退下了。

“你踩我干什么？不要因为我人前给你留几分体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聂书蛾说道。

“你自己听听你在那儿说什么，像个神经一样。”

“我神经？你自己看看，齐文绰是不是比之前更漂亮了？用光彩照人形容不为过吧？和我们现在幻化出来的凡人外形放一起，我们就像是从路边拔来的大葱一样！”

“文绰姑娘刚才神色放松，自然有一股灵动之意，加上月光衬托清冷之意，更漂亮不也合理吗？”

“那我也没反对你啊！美人有三看，有错吗？”

“你就是像个神经！”

“你们去干什么了？”白明微的声音使他们停止了争吵。

双方交换了一下今晚的情报。

“这么说，齐文绰还不是一个凡人？”聂书蛾道。

“齐文绰确实是凡人，但江离我看不透。”

“若是大能转世，也不该是这样，奇怪，真奇怪啊。”聂书蛾说道，“再将江离唤出来一次？不行，你一个人压制不住他，我们两个人也不一定可以。那么，只能——”

“只能？”白云梦反问道。

“放着不管了。”

迎着白云梦的眼神，聂书蛾摊手：“小子，你不懂心道。如果一件事，你很为难，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连权衡利弊都做不到，那顺其自然可能更好。”

“如果顺其自然得到了一个坏结局呢？”

“那么，你就想，你得到的其实是众多坏结局中，较好的一个。”一柄长烟斗在聂书蛾的指尖旋转，他转而双指夹住，吸了一口，“不然，你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结局呢？你有多少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结局？”

白明微早就发现了，聂书蛾一旦心情不好，就喜欢抽烟。

“你不是不修心道了吗？”白明微问。

“学过的知识，哪有那么容易忘。再说了，为了你那小徒弟，我还得把心道拿出来使一使。”

每回聂书蛾说这种话，白云梦心里都会一紧，他讨厌这样。他不想要白明微为他付出什么。

“你帮我铸剑，我欠你个人情，别弄得和我求你一样。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白明微毫不客气驳斥聂书蛾的话，又让白云梦心头一松。

“得，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聂书蛾敲了敲烟斗，收了起来。

夜色已深，三人躺在一张榻上入睡，白云梦睡在白明微与聂书蛾之间。

三人之中感觉最新奇的反而是聂书蛾，他游戏人间也不少回了，但像现在这样，带着其他两名修士，邋遢地毫无芥蒂地睡在这乡野之间，倒是史无前例。

就像白云梦说的那样，他就像个神经，哪有正经修士会和他干这些。

原本打算掩埋遗忘的回忆又翻涌起来，他想起白明微与他接吻时半阖的双目，根根纤长的睫毛。

他不自觉地往白明微那边侧过身，对上白云梦黑白分明的直勾勾的双眼，“……”

“我就知道。”白云梦幽幽地说。

聂书蛾难得觉得理亏，无言以对，睡正回了身子。

“赶紧睡。”白云梦小声督促道。

“…你太香了我睡不着。”

白云梦懒得回他。

公鸡打鸣时，白明微就起床了，白云梦和聂书蛾还在睡。意外的是，聂书蛾的睡姿非常规矩，双手交叠在胸前，就像公主一样。反而是白云梦，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塌外，也不嫌硌得慌，把里衣睡出了许多褶皱。

白明微把白云梦抱回榻上，一出门，就看见齐文绰抱膝坐在台阶上，见到他后一下子站起来：“道长，我给你打热水洗漱去。”

“冷水就行。”

齐文绰有话想说，又难以启齿，他往屋内看了看，怕之后人又多了起来不方便说话，下定论决心后说道：“道长，你们是神仙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昨晚回去后，发现自己的…就是道长你所说的我的病，好了。我就像个，不，就是个男人。想来应该就是我昨晚在河边的石头上睡着的那段时间，道长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相信道长是一位高明的医师，就算是最高明的医师，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我的下面就好似天生就是现在这样一般。”

白明微并未对齐文绰做些什么，听他这般说，心中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见过了江离，他便知道齐文绰的病症不能用他前世的尿道下裂来诊断。可谁晓得，他成仙后第一次回去，就碰上个齐文绰这样不同寻常的人物。

齐文绰的改变，多半是他自己的认识改变所致。

“那么，我们是不是神仙，对你来说会有什么改变吗？”白明微的姿态依旧舒展，齐文绰思虑了一晚的沉甸甸的话语，仿佛就这样被轻飘飘地吹走了。

“我…”齐文绰低下头，又怕白明微就此误会，“我不是想着如果道长是仙人的话，就求着道长得到什么东西。只是，如果道长是仙人的话，那么此番只是道长游赏红尘，道长平日过的肯定也是我无法想象的神仙日子。而不是和我第一次见到道长时，一副风餐露宿、上顿饱下顿没的样子。这样将来我想到道长时，想到道长此刻正遨游于天地之间，我便...也会觉得欣慰。”

白明微没有回答齐文绰的问题，可是他没有否定，齐文绰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齐文绰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白明微的回应，他担心这番话会让白明微觉得他是在故意献媚讨好他，即使这是他的真心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马车轱辘声以及车夫的呵声。

“冯知味有这么快吗？他不是说今早才动身吗？”白云梦正趴在窗边，听着白明微与齐文绰的交谈。

“估计是急不可耐，昨晚就动身了，再加上我往马车上施了点小法术。”

“他若是真这么看中齐文绰的才华，之前长孙谦缺考时又怎么会不闻不问？”

“打个比方吧，那些兰因絮果的男女，即使最后两看相厌，也不能抹除他们曾经相爱过的心情。我只不过是放大了冯知味最初看到齐文绰的策论时那惜才的心情，就像点燃了他心底的一根小树枝，还加了一大堆干柴进去，烧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很对不起收藏的大家。

现在学习工作的强度让我一有空就想躺，哪怕我很喜欢写作。

这篇文我会写完的，之前说的更新频率也是越拖越长，上一次更新还在半年前。

慢慢把这篇文写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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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文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