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许多人围上去后,问了那个中年男人面条的价钱后,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少部分留下来,买一把两把面。
穆秀冬凑过去,小声的问那中年男人,“大叔,你面条怎么卖?”
中年男人道:“面条两万块钱一斤,有一斤、两斤、五斤装的,只收钱,不收其他物件换。”
穆秀冬哦了一声,又问:“大叔,你有多少斤面条?”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不禁高看她一眼:“咋滴,小丫头,你要全买啊?叔这里还剩一百斤五十斤面条,得很多很多钱买呢,你有?”
穆秀冬呵呵一笑:“叔,你收金条不?”
那中年男人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忙压低声音道:“咋滴,小丫头,你有金条啊?你要是有,叔全卖给你。”
穆秀冬摇头道:“你这点面条不够我一根金条,至少要三车才行,不然你得给我找零。”
那中年男人楞了一下,“你金条有多重?”
此时天边微曦,光线没那么暗了,穆秀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这才把事先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金条,夹了一根出来,学着卢永中的动作,在他手里掂了掂说:“我家大人不方便出面,让我出来代买。叔,你要有多余的粮食,不拘什么粮食,只要价钱适中,我都买。”
现在卖金银首饰的人很多,不过大多都不是自己出面,怕万一被公安抓住牵连全家,因此很多人请别人代卖,小孩子帮大人卖也不出奇。
黄金自古以来都是人们最喜爱的钱饰,无论其他钱币如何增值掉价,黄金始终保持着最低的涨幅,且永远不会腐烂变质,因此很多人宁愿要金,也不要币。
现如今到处在斗地主,纸币兑换一天一个价,远没有黄金放着靠谱。
中年男人家里不缺钱粮,家里的米面早就堆成了小山,如果换成纸币,也不知道能放多久,还不如换成黄金存在大瑞士银行里,可以永久留给子孙用,关键还不怕被人查!
心里一盘算,中年男人又问穆秀冬有多少金条,穆秀冬只说他有多少粮食她都收。
中年男人便叫她等一等,跟同伴说了两句,回头对穆秀冬说:“我这车面条卖给你了,另外我老乡和同事那里也有存粮,不过不是面条,是黑面、粗面、白面、玉米面、并一些红薯的杂粮,加起来大概有三百多斤,就收你一根金条可好?”
“不好!”穆秀冬似笑非笑道:“大叔,你别看我人小,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晓。黑面掺杂了苞谷壳、花生壳、玉米杆、麦麸之类的庄稼粗作物打成粉,揉成面团蒸煮出来,硬得能砸死人,吃进嘴里还刺拉嗓子,屎都拉不出来,平时在市场也就卖五百块(五分钱)一斤。粗面就是没去壳的麦子一起打磨成面,同样难吃,价钱也才九百块一斤,至于上好的白面、玉米面,你们铁定舍不得卖,留着自个儿吃,拉来卖给我的粮食,指定是劣质粮。就这,你还想收我一根金条,你怕是痴人说笑呢。你要诚心卖,我就在这里等,反之,这黑市大把卖好粮的,我手头有钱,我还怕买不着嘛。”
“你这孩子,叔是那种缺德之人吗?”中年男人被戳穿心思,脸上尬笑起来,“你放心,等会儿拉过来的粮食,不管好坏,都一律按黑市价卖,叔绝不会多要你一分钱。”
按黑市价卖,不就高于市场价两倍,穆秀冬内心翻了个白眼,到底知道八年后到来的三年饥、荒有多恐怖,也不拘于好粮孬粮了。
等中年男人的同伴再次出现,穆秀冬让他们把粮食推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后面,按照约定好的价钱,付了钱,叫他们离开后,便把三百斤杂粮,一百五十斤面条全都放进空间里。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四点钟了,天边开始露出丝丝光亮,穆秀冬惦记着换钱,紧赶慢赶,跑回先前换金条的巷子,那六个人果然还在。
看见她出现,那六人都楞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一个抽烟的男人说:“看不出来啊,咱们今天最大的客人,居然是这小丫头。”
穆秀冬也不怵他们,胸脯挺得高高的说:“你们还有多少钱,能换多少金条?让我心里有个数儿。”
抽烟男道:“你有多少金条?”
穆秀冬没回答,借助渐亮的光线,打量了他们一番,发现他们手中的箱子只剩下两个了,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能再换两根金条,心里不由有些失望道:“有金条又如何,你们又没多少钱换。”
“嘿,我说你个小姑娘,谁说我们没钱?”六人中一个穿着黑色皮靴的男人道:“就算咱们没钱,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换你金条。”
穆秀冬眼睛一亮,“你们是要拿枪换吗?”
气氛突然凝固,那六人相互对视一眼,抽烟的男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刚毅面容,而后半蹲下身在她的面前问:“小姑娘,告诉我,你知道我们些什么?”
穆秀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一副天真无邪道:“你们不是太阳军的吗?我爹跟我说,太阳军有钱又有枪,找他们换金条,他们一定愿意。他还说,最近太阳军的人都往港岛、台湾跑,大家带现钱不方便,带金条最好,我先前看到你们的枪了,所以我才带着剩下的金条回来找你们换。”
抽烟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一个身形较高的男人道:“老高,这里呆不得了,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都能分辨出我们的身份,只怕已经有人发现了我们,向公安、军队方面举报了我们,我们得赶紧走。”
“那这个小丫头怎么办?”老高指了指抱着花布包裹,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弱小可怜的穆秀冬道:“她看见你的脸了。”
“是啊,该怎么办呢?”抽烟男把脸凑到穆秀冬的面前,带着一抹坏笑道:“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杀了吧。她能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说明她爹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只在乎钱。既然如此,她死了,她爹也不会来找她,更不会伤心。”
“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咕咚,穆秀冬吞了吞口水,脸上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哭噎道:“你看我就是一个乡下穷丫头,那人根本不是我亲爹,我也是被逼着来这里给他们换金条,我家里还有病重的父母,等着我拿跑路钱回去救命,我要死在这里,我父母,我那刚出生的弟妹,不都得饿死......”
“满嘴谎言。”那人伸手捏了下穆秀冬的鼻子道:“行了,别编了,我是逗你玩,我们要是坏人,你还有机会跟我们换金条?不早把你抹脖子了。你想要枪是吧,可以,一根金条两把枪,换不换?”
这六人的确是国挡方面的人,不过他们属于底层的跑腿会计,主要负责计算、出纳钱粮这一块儿,跟两挡之间的斗争完全够不上关系。
建国后,大部分国挡的人都跑到台湾去了,他们因为家人或者是自身的原因,一直无法离开大陆,直到最近形势越发严峻,不得不往台港撤退,这才慌忙把自己偷留下来的钱财拿出来,打算换成金条往南走。
他们手里的枪支也不多,都是些方便携带的手枪、冲锋之类的,避免到时候起冲突时举枪自保。
不过在金钱利益,前途迷茫之前,他们本能的想多换点金条傍身,也不在乎换点枪支出去。
最终穆秀冬用三根金条换了两箱钱,两把民国17式手枪,并三十发子弹,离开了黑市。
在她离开之前,她听到了黑市传来的数声尖锐警哨声响,伴随着人们惊慌失措,大声叫喊着:“快跑啊!公安、军队来抓人了!”的声音。
她被那种惊慌的气氛感染,心跳如雷的朝着卢永中所在的饭馆拼命奔跑。
卢永中在饭馆门口等了她几个小时了,看见她出现,连忙拉着她往一条小道上跑。
路上遇见许多从黑市出来,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们四处逃窜,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浓浓的惊恐害怕。
穆秀冬也吓得不轻,一边拼命跟着卢永中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问:“卢、卢叔叔,我们跑啥跑,跑去哪啊?”
卢永中头也不回道:“凡是在黑市出现的,不管你是买还是卖,公安、军队的人都会视如地主、反(动)份子抓走,现在不跑,等被抓进牢房,会被严刑拷,生不如死。我们现在跑回家去,一步也不要停留,这里的路我熟,你跟着我跑,保管安全。”
处在大时代,身不由己的穆秀冬,自然不敢逞强胡乱做主,没说二话,跟着卢永中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跑得眼冒金星,汗水湿透了衣衫,这才回到了卢家所住的大杂院。
这会儿天才刚亮,很多人家还没起床,两人拎着包裹、箱子回到卢家,也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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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