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领导小组作战 第20章 第 20 章

天地间好像矗立有一根隐形的天轴，整片广厦丛林连同绵延的地面，如同荡漾的钟摆，在短时间内沿逆时针方向完成了整整90度的旋转！

震荡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所有高楼一律倒向西侧，以水平姿态横贯在空间里。

原有的地面垂直伫立，成了一面广阔无垠的高墙。天空就在墙外，一脚踏空，则可能无限坠落至场地边缘，被直接淘汰出局！

无领导小组作战之所以能在五花八门的赛事中脱颖而出，就是擅于利用虚拟技术进行一系列极限操作，完全打破传统场地的局限，将竞技比赛包装到极致。

身处其间的战士随时会变成飘零的雪花，任意风势的改变都能让他们失去自我控制，如果不能在这样旋转的空间里有所作为，他们就成了一个笨拙的物体。

对旁观者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乐趣。

设若这是一场直播比赛，那么此时此刻就是比赛的第一个**。

目光，呼吸，心跳，统统都会被钳制住，等待着画面里的战士自我拯救。

言崇飞瞬间被倾斜的重心带偏了身体，就差一步，他进楼失败，猝不及防向后落空！

危急关头，他果断扔掉甩棍，腾出一只手死死扣住门沿，勉强稳住了自己，施力的手臂骤然爆出清晰的青筋，只是整个人悬空在外，随时都会有新的危险。

其余四人赶在言崇飞之前进了楼，一个个歪七扭八扶住墙壁，仍是心悸难平，再晚半秒钟，他们也会从门口漏出去。

华景昂与周介在队伍最后，当机立断，选择的是舍近求远，奔向斜下方的大楼，平稳落在旋转后横向的外墙上。两人仰头张望，言崇飞正挂在上面摇摇晃晃，跟纸片似的。

按理来说，最稳妥的躲避方向就应当是这样跟随城市翻转的方向。然而，大概是形势紧迫，人在慌乱之中容易下意识追随他人的行动，打头的吕明远率先跑向了最近的写字楼——尽管转移方向与朝中心挺进的目标方向是一致的，但这栋楼翻转过后就成了横贯于上方的建筑，众人糊里糊涂跟了过去，等于是在逆向转移，将自己置于与重力强行抗衡的危险境地。

就算迫不得已只能如此，也应当及时使用冲力绳加固才对，可是……难怪会出现言崇飞当下的这种奇观。

“言队！”安星飞快趴向门边，将甩棍放在一旁，试图伸手拉他，另一侧的马知书和吕明远小心翼翼向下探出视线——门外已成了无底之地，空空荡荡，靠近时难免让人生畏。

“没事，我自己能爬上来。”言崇飞将枪揣回腿侧，用两只手搭上门沿，并试着用双腿蹬向竖直的地面，借摩擦力让自己横过身，一步一步向上挪动。

真是一个聪明的……笨办法。

华景昂见言崇飞晃荡得越发厉害，没有继续耽搁时间，将手滑向腰带，摁下一个红色按钮之后，旁侧的冲力绳“嗖”地飞了出去，末端的固定器吸附在上方大楼的门楣上。

“你们别堆在门口，挺危险的，稍微给我挪个地儿……”言崇飞正要发力翻入门内，一转头，华景昂已经被自动收缩的冲力绳拉了上来，就停在身侧，气定神闲地望着自己。

“先用冲力绳固定。”华景昂对他这诡异的爬墙姿势并不放心。

言崇飞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华景昂反应极快，当即横过右臂朝向左侧，扣下扳机爆破了紧贴另一面外墙滑来的靶盘！

“砰！砰！”

两发子弹，两块废铁。

声响很快惊动了周遭，楼内的走廊里也传出了靶盘的嗡鸣，门口的几人浑然一震，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安星当即吓得从门边弹起，却不小心踹到了脚边的甩棍——

言崇飞刚从华景昂那里回过神来，眨眼就被上方掉落的甩棍砸到了脸，一声闷响后，手一滑，成功进入失重状态。

安星：“！！！”

其余人：“？？？”

言崇飞：“……”

华景昂以最快速度伸出手去抓人，可指尖还是扑了空，眼睁睁看着言崇飞掉了下去！

“天、天呐！我去救人！”安星一下乱了阵脚，华景昂却旋身翻进门，将他拦住：“等一下。”

“可是言队他……”安星急得拧紧眉头，华景昂仍然伸出手示意他冷静。

“我们来不及救人了，”马知书同样站出来阻止了安星的行动，“必须要在下次翻转前赶到一环！”

走廊里的响动越来越近，凌乱交错，撞出了千军万马的浩荡气势，听上去前方靶盘的数量并不是小数目，而距离下次翻转只剩二十分钟。

周介走到楼沿向下张望，近处的道路上已寻不见言崇飞的影子，只能隐约听见远处有连续的响动。他弹出冲力绳回归上方的大部队，脸色已被透支的体力拖得红白不一。

六人围在门口进入短暂的休憩。

尽管无领导小组作战最后统计的是单人成绩，但毕竟是以团队的形式参与，合作自然有合作的价值，如若放任并肩作战的成员失散或出局，一个人到后面孤军奋战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所以，不管是出于个人还是集体的考量，在没有因为不可抗的意外而丧失比赛能力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该被放弃。

“言队？你听得到吗？”华景昂用耳机联系言崇飞，可对面始终是细碎的杂音。

十秒的等待过后，无人响应。

这意味着，要么是处境尚不稳定，暂时没有办法回应，要么是耳机所受的模拟伤害达到了损坏的标准，无法再使用……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腕表显示的状态仍是全员在线，说明言崇飞还没有提前出局。

华景昂果断更换方案，看向张良朋：“麻烦你了。”

“哦……好！”张良朋作为机动，临危受命是常态，他迅速从腰侧手动拽出冲力绳，将末端固定在门边，然后从门口纵身跳了出去！

“咻——”

冲力绳无限下拉，伴随张良朋安稳落地，按动蓝色按钮，固定器“咔哒”一声从墙上脱落，灵活弹回腰侧，紧接着又射向底下的楼群，身影逐渐远去。

写字楼内部的布局十分简单粗暴，底楼设有东西南北四扇门，每扇门进去后都紧邻一块方形大厅，大厅两侧有楼梯通道，往中部走，全是一模一样的小房间，靠几条绕得人七荤八素的走廊相连。

无论从哪个门进去都一样，所有地方都是工整对称，往上的楼层除了没有大门只有窗户，其余一概相同。

这里是西门，按终点所处的东北方向，他们需要即刻绕去北门或东门，才能继续推进作战进度。

安星还很担忧言崇飞的状况，吕明远劝他不要多想，以完成演练为重。楼里的五人大部队重新振作，继续朝一环赶去，走廊里再度掀起击杀。

此时，未知的街道上——

人影如悬空坠落的雪球，接连撞击地面、楼沿，下落轨迹不断偏移，还在持续加速！

言崇飞触发了强烈的自救意识，手忙脚乱中总算摸到了腰带按钮，往任意一个方向弹出，绳索飞至一面墙壁上固定住，他终于刹住急坠，停顿的瞬间撞进一栋楼的东门，只听后背“哗嚓哗嚓”一串玻璃碎响！

言崇飞被冲力绳及时拉住，整个人悬吊在大厅里，倒是回到了翻转前正常站在楼里的样子。

回神的一瞬，啊，好他妈痛！

浑身的骨骼像被卡车碾过，险些连整个人都散架了，脊背和四肢还陷在钝痛里没缓过劲。

言崇飞感到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要是在现实生活中像这样又摔又撞，他早就已经和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言队……言队……”

耳机里不断传来许多人的呼唤。

“如果听到……回复……”

言崇飞保持着一种非死非活的精神状态，大脑接收信号接近半瘫痪，听什么都像是断断续续。

“已经让……机动……”

经久不止的痛苦让他放弃挣扎，任由自己被带向突如其来的空白世界，记忆短暂错乱，言崇飞忍不住思考起经典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想象中有阳光倾洒，被繁密的枝叶筛成了碎影，落在脸上时，他也是如此神游在外，周围全是这种建筑物的味道——

“言崇飞。”

被叫出名字的那一刻，他清醒了。

是华景昂的声音，这位领导在多次礼貌呼唤无果之后直接喊出了他的全名，效力堪比少时被别人公开点名批评，让人一阵激灵。

“啊！听、听到了！”

言崇飞后知后觉应了一声，轻轻抬手一巴掌呼在颊边，尽量让自己恢复理智，遂攥紧腰上的绳索，缓慢攀爬出大门口，朝旁边轻晃，站到外墙上。

“言队说话了！”安星一路高悬的心终于下落，急急忙忙道歉，“言队你没事吧？都、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大部队正在逼仄的走廊里快步行进，最后一个急拐，散出光亮的东门出现在眼前。吕明远冲在最前方，一击破开东门，众人成功穿过大楼，在外墙上排开站立。

“没关系，”耳机另一头的言崇飞还是轻松的语气，“死不了的，放一万个心吧！”

嘴上说归说，浑身仍在隐隐作痛。

言崇飞站稳脚步，眼看错乱的天地环绕旁侧，伸出手，离地面只有咫尺之距。横生的高楼像生长出的硕大尖刺，自己仿佛是刺根上的什么微生物。他走到墙边俯瞰，层层叠叠的高楼朝下方的无尽虚空排列远去，靶盘还在隔壁街区胡乱游荡。

“可是我这里要死了！”张良朋的声音突然跳进耳机，嗓音险些劈了个叉。

若是倒大霉可以买彩票，这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机动必然能拿头等奖。

他刚下到另一个街区，连言崇飞的影子都没寻见，转角就遇到一连排的盾，因为来不及躲远，只能硬着头皮开枪击杀，爆炸的气浪将他颠出十几米远，转眼方向感尽失。狼狈爬起来逃了几步，又好巧不巧闯进了靶盘的系统窝点，立马被更多大盾给盯上了。

迫于方才乱了方位，张良朋现在并不敢乱跑，只能一边在耳机里呼救，一边留在同一片街区跟这帮苍蝇盘子兜圈子。

“先别急，你们两个能推测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吗？”华景昂冷静询问，同时指挥众人用冲力绳朝斜上方的大楼跃进。

张良朋朝一个大盾开完枪就立刻躲进楼里，在爆炸声中回应道：“我应该离刚才的地方不远！”

言崇飞到处张望，对这复制粘贴般的高楼毫无头绪，只能尽量根据现有的线索猜道：“这附近没什么靶盘，可能是我们来时清理过的地方，但具体的……”

言崇飞突然住口，头顶似乎传来了一声震响，他开始凝神倾听周围环境，爆炸的音浪接踵而至，他很快改口道：“刚刚有谁爆破了吗？我在南边大概**个路口远的地方！”

“我我我！”张良朋继续四处奔逃。

未等大部队给出反馈，言崇飞忽然灵机一动，立刻抛出绳索跃向旁边的大楼，朝隔壁街区狂奔。

华景昂主动为大部队殿后，等到全员成功进入斜上方的大楼，他干脆利落飞至大楼外壁，踩上窗台，恰好听见言崇飞汇报完自己的位置，他便放弃了进楼。

“华队？”吕明远和安星原本蹲在窗边接应，见华景昂留在楼外不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华景昂盯上了远处几个飘浮在空中的大盾。

马知书从窗边挤出半截身子：“还有十五分钟，只要再翻过三栋楼就可以进一环了！”

华景昂默记于心：“你们先继续往前，我马上过来。”

言崇飞沿大楼外墙奔跑至尽头，眼前恰好有足够数量的大盾聚集在同一片区域。

运气还不错。

言崇飞满意地举起了枪——

华景昂迅速翻上水平的楼顶，用标准的射击跪姿抬起枪口，对准了远处的盾群，此时左下遥远的地方爆出巨响，耳机里紧接着跳出言崇飞的声音：“你们能听见吗？”

原来他在西南方向。

华景昂有些意外，言崇飞竟然跟他想到了同一个办法，甚至还比自己快上一步。

他紧随其后扣下扳机，精准击碎盾群中间的几个靶盘，让大盾在感应下逐渐靠拢，再连发好几枪，空中当即炸作一团，震耳欲聋的声响朝周围散开。

“嘭——！”

言崇飞刚问完就听见了东北方向的响动，两边成功达成呼应。

“记住声音传来的方向，返回途中默数一刻钟的时长，提前进入楼体等待二次翻转结束，然后再找机会示意自己的位置，便于下一步指引，我们会在一环汇合。”

华景昂因为暴露在外，很快遭到了靶盘的围攻，他掐断联络，冲力绳嗖然钻出空隙弹向上方大楼，飞身而起的刹那，甩棍搅得电光飞溅，交织有子弹的火花！

总算爬回来更新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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