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领导小组作战 第106章 第 106 章

心跳成了计时器，“怦怦”两声过后，毫无预兆地，言崇飞猛然发动进攻，近身那刻抬高右膝，一记侧踢袭了过去！

华景昂几乎同时扬起左臂，悍然拦下这招高位攻击，接着飞快旋身握拳朝面门反击。

言崇飞灵活撤步，趁着空隙直接躬身朝华景昂冲刺，强大的推力瞬间将两人的位置逼退到擂台边缘！

眼看重心即将失控，华景昂当即加重腿力，双臂紧攥言崇飞的肩膊，倏地倒向敌侧，瞬间扭转了方向！

言崇飞对他的反应早有预判，顺势抬膝连踹，如齿轮般环环相扣，让人措手不及，华景昂飞快交叉双臂，硬生生挡了下来，像是砸上了钢板似的，剧痛从手臂开始蔓延！

确实很强……

华景昂兴奋地呼了口气，没想到言崇飞的爆发力基础在虚拟作战里不过是大材小用，对抗才是他真正的强项。

台下围观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连“喔”的欢呼声都卡在了喉咙里，擂台紧张的氛围压得他们小心翼翼，浑身的肌肉也跟着绷紧了。

言崇飞见华景昂眉头微蹙，意识到自己发力有些重了，但他来不及权衡调整，华景昂立马挥臂回击，一丝喘息机会都不肯多留，言崇飞侧身敏锐躲闪，紧接着两人开始了攻防来回速切！

右上！右下！左上！

左中！前踢！……

起初言崇飞还能精准格挡反制，可随着切换回合越多，他发现华景昂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好像逐渐驾轻就熟，甚至开始熟悉自己出手的路数。

不愧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这种怪物级别的学习能力果然可怕。

只一刹，言崇飞竟跟漏了半拍，华景昂的拳头赫然从鼻尖处掠过，言崇飞不甘示弱，以退为进，俯身撑地瞬间腾空飞踢，华景昂识相后撤几步，下一秒，言崇飞竟就整个人跃了上去！

胶质地垫和鞋底发出尖利短促的摩擦声，围观者的表情都不约而同显得纠结痛苦。只见华景昂当机立断出手钳住了他的双腿，言崇飞暂时无法脱身，就此加大力量博弈，猛一旋身，拽着华景昂砰然倒地，依旧不松气力。

“差不多行了吧……”言崇飞咬着牙，臂上已是青筋突起。

华景昂借机翻身沉下重力，将言崇飞牢牢按在地上，由衷夸赞道：“刚刚你手里要是有把匕首，倒地的时候我大概就没命了。”

“切，我手里要是有匕首，你都活不到倒地的时候，”言崇飞试图挣脱，但华景昂的体格优势在此刻占据上风，他懒得费劲，也渐渐没了斗志，“你先松开我再说！”

两人的呼吸在剧烈对抗后变得急促不已，华景昂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他垂在言崇飞脸上的目光慢慢随着呼吸游走，从翕张的唇，到微微耸动的喉咙，还没能仔细感受胸膛的起伏，就被锁骨边缘一些细小的疤痕吸引了注意力。

非常陈旧的伤痕，至少远在十年以前。

言崇飞稍稍耸起肩膀，伤痕就会藏进衣领之中，再也寻不见踪迹。

华景昂很快松了手，两人互相借力从地上坐起，台下的人后知后觉爆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

打得还算痛快，只是——

言崇飞见华景昂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竟又莫名其妙满脸发热。不过停手片刻，那些来回的招式就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自动重演，每处细节都在记忆的过滤之下变得明晰。

直到格斗训练告一段落，言崇飞坐在更衣室里，心底仍是一片乱麻。

既然没法静下来休息，干脆回到器械训练室以毒攻毒，也好转移注意力。言崇飞说走就走，没成想再度推门而入，他眼前除了偌大的空房间，还有角落里孤身一人的华景昂。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华景昂似乎没在意闯入者是谁，自顾自脱去了上衣，规矩地摆在身旁，从训练室的储物柜里掏出了冰袋。

言崇飞刚要佯装走错了，转身的刹那就听见某位领导的呼唤：“来得正好，帮我一把。”

言崇飞不情不愿扭过头，华景昂已经备好了冰袋，等他来上手。

“平时你不都是自己处理吗，怎么今天没长手了？”言崇飞一边抱怨，一边朝他迎去，可当近距离靠近华景昂，看见他浑身斑驳的伤痕，新的旧的，深的浅的，言崇飞突然闭嘴了。

华景昂抬起手臂，接着又指了指后背肩胛骨的位置，竟然都是崭新的淤青：“这些，你不得对我负点责？”

言崇飞一愣，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冤枉：“你少讹我，是谁先来挑衅的？我都说了我很强，而且我的膝盖和胳膊上也有淤青呢！”

说时，言崇飞抢过华景昂手里的冰袋，不客气地将他按在墙边的凳子上坐好，然后小心翼翼贴上淤青的位置。

其他战士都在别处休息，静谧的器械训练室几乎落针可闻，两人绵长的呼吸声徐徐交错，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彼此。

愈用力，鼻息愈沉绵，肌肤相触间，还在不断起伏、涌动。

力道和呼吸之间的联系实在太过紧密，言崇飞不知不觉渗出一头冷汗，只能克制地揉着。

但他越是谨小慎微，就越是忿忿不平。

凭什么？

心里有鬼的人是自己，默默心虚的还是自己，唯独华景昂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本来说话就过于直接，熟了之后更是一点距离感和分寸感都没有，一味地接近招惹……

“生气了？”华景昂从他手劲的变化明显感觉到情绪的波动。

“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言崇飞选择跟自己较劲。

华景昂意识到他有心事，没有直接过问，转而说：“你格斗这么厉害，是什么时候学的？”

言崇飞刹那神思飘忽，好像隔得太过久远，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十来岁的时候，应该在上中学吧。”

他的语气没有往常那般轻松和笃定。

华景昂记得之前在档案里看到过，言崇飞的母校是微光中学，而海市拥有作战特长生招生资格的中学并不多，微光中学不在任何一份名单里：“中学就练格斗？你也是作战特长生么？”

言崇飞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华景昂回头望向他，仍然在等一个确定的回答，可言崇飞思忖片刻，随口糊弄道：“我哪配当什么特长生，这也不是格斗，充其量算是带点技巧的打架吧……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只是觉得，以前都是你听我在说，好像很少听你提及自己的事，比如，你的过去之类的。”华景昂的眼神持续往上深探，两人一高一低注视彼此，灯光毫无保留地落进了仰头的人眼里，明亮，泛着游丝，反倒让低头的人把头低得更沉。

言崇飞很难再出声否认什么。

他的过去……

如果华景昂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是岁月认真的书写记录，那自己的过去就是岁月做的一场惊梦，在梦里耗尽了喜怒哀乐，醒来之后恨不得将时间刨得天翻地覆，把记忆连同自己都永久埋藏于底。

可他偏偏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不仅放不下，还容易不甘心。

轰隆隆隆——

电闪雷鸣的天穹无尽晦暗，暴雨蛮横冲刷整座城市，街面上积水成海，咆哮着涌入下水道口。

世界嘈杂不堪，记忆里的声音却如此清晰响亮：“放心，我们会安排好所有善后工作，从今往后，你们与集团毫无关系，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就行了，卡里的抚恤金也随便用，但是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一旦发现你们有任何泄露机密或反抗敌对的言行，集团会根据体系反危害条例对你们进行惩处，包括你们身边的人在内……”

“这不是威胁，是善意的提醒，你们应该清楚，要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太容易了……”

这难道不是威胁吗？

言崇飞不止一次质疑，可那时候的他们甚至不如卑微的砂砾，大浪席卷，他们被碾压在最底下，连被带走的权利都没有。

他确实是因为过去的事才来到集团，但现在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远不止过去。

言崇飞的注意力回到华景昂身上，开始琢磨两人之间来往的天平。

训练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华景昂原本只是简单试探，见言崇飞的反应仍有犹疑，他及时打住：“还是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

“华景昂同志。”言崇飞突然煞有介事坐了下来，努力睁大眼睛以示郑重友好。

华景昂被这个称呼叫得云里雾里，他勉强克制住神情的讶异，眼看言崇飞一本正经凑上前来，小声问：“你确定你这个集团最强关系户的背景可靠吧？”

华景昂：“？”

言崇飞：“要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应该不会被灭口吧？”

华景昂：“……”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其实我之前——”

“等等，”华景昂预感不妙，当即叫停，“你要不先别说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酝酿好了！”言崇飞嘴里一个急刹车，没好气地将手里的冰袋砸回华景昂怀里。

华景昂拿他没辙，用目光示意墙上的监控摄像头：“这里可不是说秘密的地方。”

“这么小声都能录进去吗？”言崇飞将信将疑。

不过，这类电子设备虽然司空见惯，但凭体系的技术水平，就算具备通天的功能，确实也不足为奇。

“集团里还是谨慎点好，”华景昂用冰袋在手臂上最后按了几下，然后飞快套上训练衫，“抽空去静音房，或者去我家，都行，总之别在这种场合。”

言崇飞转眼泄了气，可倏忽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又去你家？”

华景昂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种疑问：“你不就去过两次吗？”

言崇飞进门前的尴尬病又犯了，好死不死憋出一句：“可是……事不过三啊！”

“我家确实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安全屋，也就为了方便你，酝酿情绪，烘托氛围。”华景昂听见言崇飞蹩脚的借口，竟是心情复杂，趁机怼了一句。

霎那间，熟悉的辩白在耳畔响起——

“我就是觉得气氛到了真的不是在耍流氓！”

仿佛天降灿烂耳光，打得言崇飞一时间找不着北，他被华景昂最后四个阴阳怪气的重音念得头皮发麻：“你你你怎么又提这事！我本来都快忘了……”

“你快忘了？”华景昂登时有些忿然。

那天晚上过后，他除了思索正事，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言崇飞那个举动的意思，没想到肇事者居然擅自启动了遗忘流程！

“言崇飞，在你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你要是敢忘……”

言崇飞吃了胡说八道的亏，整个人已经怂到了长凳边缘，就等最后一句恶毒的恐吓，能让自己死个痛快。

岂料华景昂忽然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很犹豫的样子：“你要是敢忘，我就一律按你喜欢我来处理了。”

只一瞬，言崇飞像被野雷劈中似的，浑身被惊恐的情绪无限拉扯失灵，杵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所有思绪都开始落荒而逃，脑子里仿佛汇成了真空的黑洞。

就在此时，训练室大门唰然而开，吕赵霜阳探进头来，欣喜道：“哎嘿，你们果然在这儿！华队，言队，下一项超动态地图的训练要开始了，大家已经去虚拟训练室集合了，你们也快来哦！”

我忘了，我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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