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第一退隐后 第1章 天下第一不想当了

琼峰之巅，武林大会最后一战。

当玉瑛泷以一招悲风遗响击落狂沙刀黄啸塔双刀，剑指黄啸塔喉头之时，她突然觉得，好像挺没意思的。

“是我输了！”黄啸塔血性男儿，饶是剑芒在喉，却不曾胆怯半分。

玉瑛泷收回云缨剑，回首看向四周。

无双笔陆英，鬼愁客司徒墨讪，清风剑林当阳，路游神慕容姣。

加上狂沙刀黄啸塔，还有她，云缨仙玉瑛泷，被当世武林中人并称“六圣豪”。

圣为高，豪为强。当下武林，此六人为最强者。

顶峰相会，终聚琼峰之巅。此战过后，便知六圣豪中，究竟谁傲立于武林最巅峰。

“承让。”玉瑛泷收回目光，朝黄啸塔拱手回礼，心思却已全然不在这比试上。

尘埃落定，琼峰之上六人各怀心思，或哭或笑，皆非出自本心罢了。

“如此看来，便是玉掌门为这天下第一了。”慕容姣一柄乾坤扇把玩得悠哉游哉，倏尔收扇，拱手作乔，对玉瑛泷行上了稀松散漫的一礼，“小妹恭祝玉掌门。玉掌门神技，小妹佩服。”

“自愧不如。”林当阳行礼作揖，说罢便纵身飞将离去。

“知不可乎骤得，托托遗响于悲风。此次得见玉女侠这独创绝技，也算是我墨讪不曾白来一趟。”司徒墨讪以长袖掩面，笑声诡异而瘆人，“咯咯，好看，甚是好看。”

“玉掌门第一，实至名归。”陆英一身正气，敛颜肃容，朝玉瑛泷致敬一礼，“在下道行尚浅，第一个败下阵来，实属惭愧。此次一去，必勤学苦练，但愿有朝一日，可望其项背。”

纵然琼峰之上仅有六人，但毋庸置疑，今日之后，天下第一之名必将传彻武林，无人不以玉瑛泷为尊。虽无盟主之名，却有盟主之实，号令若下，莫敢不从。

林当阳之后，余下四人也先后离去，苍茫琼峰之上，仅余玉瑛泷一人。

是真的挺没意思的。

回想过去，倥偬数十载，直至今日——只为今日而已？

那着实是没意思得紧呐。

只知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只知变强，却不知强者何用。

若说是用来夺这天下第一，那可真是因不是因，果不是果，滑天下之大稽了。

默然半晌，玉瑛泷忽地讪笑一声。

玉瑛泷从腰间抽出云缨剑，猛力向下一掷。

剑身瞬间尽数没入雪中，唯余剑柄一洞。风啸之后，薄雪覆剑洞，再寻无踪。

玉瑛泷孑然一身，转身下山而去。

云缨已失，世间再无云缨仙，亦无玉瑛泷。

——

半月后。

集市上，熙熙攘攘。

“啪——”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便是满堂彩。

“接下来，咱们就来说说，这云缨仙玉瑛泷玉掌门的传说。”

此言一出，又引得数人留步驻足。不消片刻，茶肆内竟已是坐无虚席，后来者只得伫立听书了。

普天之下，皆为江湖。

江湖以天下第一为尊，江湖诸事，自是以天下第一之事为首。

“话说这琼峰之巅一战，六圣豪打得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这武林至强的六人打了足足有一日一夜，最终，云缨仙以一招悲风遗响击败狂沙刀，这战局终是尘埃落定，而云缨仙玉掌门，亦摘得天下第一的桂冠。掌门既胜，琼楼阁与有容焉，便是坐实了这天下第一门派的名头。可就在这琼楼阁敲锣打鼓迎接玉掌门凯旋之时，掌门没迎来，却迎来了一纸信书。”

“琼楼阁大弟子慕摘星打开书信，赫然是掌门亲笔字迹，那信上未说去处，未说归期，竟只说了退位让贤之语。一时之间，琼楼阁上下，无不愕然，那云缨仙的小弟子莫寻风，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泪涕齐下啊。”

“自那之后，再无人见过玉掌门。云缨仙其人，竟就真这般销声匿迹，隐于江湖。而这琼楼阁，便依玉掌门信中所托，任慕摘星为下一代掌门。新掌门继位这半月以来，慕摘星倒是将这琼楼阁大小诸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江湖局势，倒也无甚动荡。”

堂下客人听至此处，不由发问：“这云缨仙，难道是就此退隐江湖了么？”

说书人摇头言说：“无人知晓。”

又有一短打劲装的普通少年挠了挠头：“这大人物的心思，可真是想不明白。要是我夺得了这天下第一，必要戴上簪花红袍，在各大门派跑上个几圈，好好地炫耀炫耀。”

说书人一合折扇：“少年所言甚是。大人物的心性，自是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依在下来看，古往今来，求名求权者熙熙攘攘，急流勇退者又有几人呐。云缨仙在势头最盛之时却能悄然隐退，这般不慕权不慕利，实属罕见，罕见呐。”

说书人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叫好，多是敬佩于云缨仙的不慕名利，心性非凡。

其中，属那位短打少年叫好声最为响亮，拍桌拊掌，恨不得攀到那桌上去喝彩呐喊。

不仅实力为天下第一，还有这般高尚的品性，半月以来，这云缨仙在武林人士口口相传之中，竟仿佛成了真神仙真圣人一般。

叫好过后，便是惋惜。台下一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叹气两声：“可惜，如此人物，我们却是无缘一见呐。先生，真就无人知晓，这云缨仙去了何处么？若有门路，重金购之，亦是不惜。”

说书人也随妇人叹了口气，却终是摇了摇头：“曾有人以十箱金为酬向百晓生购云缨仙踪迹线索，最终，这十箱金却是被悉数退回。连百晓生都寻不得丝毫线索，这江湖上，自是无人知晓了。”

妇人问罢，堂下叫好声渐褪，又渐渐换了叹息悲恸声来。

其中，又属那位短打少年最为哀恸，哭得呜呜有声，涕泗横流。

短打少年泪水糊了满眼，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似乎想寻着个手帕汗巾一类物什擦擦。摸着摸着，刚巧摸到个布料一角，忙扯来擦了眼泪。

擦干眼泪，视线终于重又清晰。少年这才看清，原是旁边女子递来的汗巾，他忙将那汗巾重又递还了回去：“多谢女侠相助。”

“呃……嗯……不用谢。”

纠结半晌，玉瑛泷还是决定不告知那少年此汗巾实为抹布的真相。

适才她见这桌上有些污物，便向小二要来了抹布，刚拿着伸手欲擦，就被这身旁的少年扯去了。

百晓生是否知道云缨仙踪迹暂且不提，但实际上，云缨仙，就在此处。

只是如今的云缨仙，已不再是云缨仙罢了。

有了短暂交集后，那短打少年便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拉着玉瑛泷攀谈了起来。

“女侠，你也爱听云缨仙前辈的故事？”

玉瑛泷：“呃……我不……我只是来喝茶的……”

她来茶肆之时，说书先生尚未开嗓。

“女侠，你是不是也觉得，云缨仙前辈品性高洁，世所罕见，令人敬仰？”

玉瑛泷：“呃……我，我可能觉得……她，可能……”

“女侠，你说，如今云缨仙前辈，在做什么呢？”

玉瑛泷：“这个……”

少年的这些话，玉瑛泷可真是一句也答不出来。

这……让她如何作答呢？

“我觉得，不管云缨仙前辈今时在何处，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也一定在做着她所愿之事吧。我相信，只要云缨仙前辈想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少年激动回首，“女侠，你说是不是！”

玉瑛泷这回，竟真是一个字也答不出了。

世人评价，皆是过誉的美化之名。哪里有什么高洁之志，不过是她的任性与逃脱罢了。

而现在呢？

游荡半月，她又究竟在做什么？

可笑她人生前二十余载所做一切悉数为了他人言语，如今终得自由恣意，却不知要做些什么了。

若无父母临死之托，师父殷切之盼，弟子渴求之佑，她这一生，竟是活得毫无意义。

“你……”玉瑛泷心中忽地生出了渴求，“你呢？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

玉瑛泷询问向少年，亦是求助向少年。

“我是来……”少年说至一半，猛地弹跳起身，“哎呦喂！我是来帮我们门派招募弟子的！我把正事儿给忘了！”

“……剑山派？”看那少年的衣着，玉瑛泷不会认错。

“女侠认得我们剑山派的服饰？”少年惊喜回身，“是啊是啊，就是六圣豪中，清风剑林前辈所在的那个剑山派！”

玉瑛泷点头：“略知一二。”

林当阳向来寡言少语，说好听点是卓尔不群，说难听点就是孤高傲世，玉瑛泷与他私交甚少，除了必要的场合，两人不曾多说过一句话。

少年忙趁热打铁：“林前辈虽说是来去无踪，鲜少在剑山派停留，但剑山派毕竟是前辈的师门，只要加入我们门派，或早或晚，总会见到林前辈一面的。”

“我见侠女一身气质不凡，却没一件趁手的兵器，想必是并无门派。所以……”少年轻咳一声，变得正色肃容了起来，“女侠，可愿意加入我剑山派？”

玉瑛泷摇头：“这倒是不必……”

“女侠，做我们剑山派弟子，好处可多了！”少年神色焦急，急忙挽留玉瑛泷，“在我们门派当弟子，不仅吃穿不愁，而且千种武器任你挑选，坏了还可随时更换，再也不必为支付不起高昂武器费用而发愁！”

少年见玉瑛泷仍不为所动，不敢喘息，忙继续炮语连珠：“女侠可知，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大门派当弟子，以上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大门派，好混日子！”

混……日子？

玉瑛泷神色微动。

少年瞧见希望，忙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可不就是混日子么！想我同门师姐，热爱写话本子，之前江湖飘摇，哪有时间做那闲事，如今入剑山派几年，都写出好几本热销的话本子了！还有我师弟，痴迷打马吊，现在每日都能打半日，练成了一手出老千技巧，还有我师兄……总之，加入大门派后，有了门派庇佑，不必担忧生存，可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或许……

尽管少年说的都是些听起来就不大靠谱的例子，但玉瑛泷觉得，她或许是艳羡的。

“女侠，要不您就跟我回去试一试，反正我们还要进行遴选的，您也不一定非要进我们门派不是？”少年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祈求地看着玉瑛泷。

“……行。”鬼使神差地，玉瑛泷答应了。

或许，就是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在大门派里当一个小弟子混日子，真的挺不错的。

少年听得玉瑛泷的应允，激动得直拉着玉瑛泷说谢谢，看那架势，险些便是要对着玉瑛泷磕三个响头说亲娘了。

“女侠女侠，请跟我来，跟我来！”

带着玉瑛泷走出茶肆之时，少年才想起来还有件最重要之事没问。

少年转身：“对了女侠，我叫南宫宜，不知女侠名讳？”

“我……”玉瑛泷微顿，恰巧于此刻瞧见一旁端茶的小二，开口道，“我叫玉茶壶。”

南宫宜一愣。

这名字，实在是……好意想不到啊。

玉瑛泷微笑点头。

就在开口之前，她也意想未到。

她向来不擅长取名。好比寻风是在半截竹笋旁捡到的，若非师兄阻拦，寻风此刻大抵就叫莫竹笋了吧。

其实我个人是标准的武侠迷，只是因为太冷一直不敢写，但是我觉得，还是得顺从自己的内心！只要胆子大，没有穿越没有修仙没有金手指元素又如何！我就是写了！（理直气壮）

对了说一下开头几个人的性别，除了已经明确的玉瑛泷慕容姣是女性，黄啸塔林当阳为男性之外，司徒墨讪是男性，陆英是女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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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第一不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