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从没想过,体内的怪病发作是这么的要人命,先是一丝丝刺骨的痛,从头顶一路往下窜,颈窝,后背,直到脚尖,这种痛是逐渐加深的,刚开始犹如针扎,之后变成好像有一把刀将皮肤一片一片的割下,最后变成了剔骨之痛。
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云惜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痛的死去活来,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她在想自己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不知痛了多久,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手脚变得麻木完全失去自觉。她这一刻终于明白原主的母亲为何千辛万苦也要寻到凤血石压制住原主体内的怪病,这真的是痛起来相当于被活剐。
顾寒找药回来时,被云惜的状态吓住了。
少女蜷缩着身子,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手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让人担心的是,整个人好似已经被痛苦折磨的晕了过去。
看见这一场景,药草掉落在地,快步走向床榻。少女的手冰冷刺骨,连眉毛上都结起了一层冰霜。
“云惜,”他轻柔地推了推她。
没有一丝反应。
顾寒心一点一点下沉,再次推了推:“云惜,”
少女仍是一动不动。
顾寒内心恐惧越来越深,伸手替云惜诊脉,脉象十分虚弱,呼吸也越来越弱。
药王谷的神医曾经说过,没有凤血石的压制,云惜体内的蛊毒很有可能随时复发。这种蛊毒十分奇特,一旦发作,就会有生命危险,云惜刚剖出凤血石不久,身子本身就很弱,根本经不起这番折腾。
他原本以为有药浴的压制会延缓蛊毒的发作,没想到竟来的这样快。
如今凤血石已经融入他的体内,要想救云惜,只有一种办法可行……
顾寒看向云惜,目光变得温柔,两人早已同塌而眠,在他心中,早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妻。
他盯着云惜看了会,修长的手指微动,半饷后,才缓缓解开衣襟,在少女身旁躺下。
想到昨晚,云惜半张脸都红透了。
感应到了云惜就在身后,顾寒转过头来,看见穿着一身绯衣的少女,正端坐在石桌前发呆,桃花花瓣落在她的肩头,一张精致的小脸泛着红晕。
意识到少女正在回味什么,顾寒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放轻脚步,来到云惜面前坐下,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云惜被吓了一怔,回过头来时,脸颊更红了,眼睛不太敢看顾寒:“已经睡了一天了。”
顾寒嘴角微微翘了翘,小心翼翼伸手握住了云惜放在石桌上的小手:“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云惜抬起头来,少年正目光灼灼看着她,眼中柔情万千。
这样子的顾寒,是云惜很难见到的。
“嗯。”她点了点头。
想着这样的时光,以后或许不会在有了,偶尔放纵一次也并不是不可以。
两人走出小院,沿着小溪前行。
少年始终牵着她,结实有力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很有安全感。
想着自己即将离去,云惜心口堵得慌,好似将要丢掉什么最为重要的东西。
走了一会儿,云惜就感觉体力不支,两人就坐在溪边休息。
顾寒不知从哪里拿出来新鲜的瓜果递到她面前,云惜看了一眼顾寒,顺手接过来。
少年精致的侧脸轮廓分明,十分好看。
云惜咬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从乾坤袋中摸出魔笛,递给顾寒:“我已经找工匠修好了,还给你。”
望着魔笛,顾寒愣了一瞬,这支魔笛是假的。
他没想到云惜会如此爱惜,还特意找了工匠师傅修理。
顾寒接过来,趁着云惜不注意,换成了真的魔笛,把玩一阵,又重新递给云惜:“不用还我,送给你了。”
闻言,云惜瞬间睁大双眼。
熟读原著的她,又何尝不知这魔笛在魔域的至高地位,它可以号令群魔,见它就如同见到魔域尊主,并且它是魔域王族的象征,是无数大魔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
就这么轻易的,他就送给她了。
顾寒越是如此,云惜只觉得心中越发凄苦,她是将要离去的人,不希望还有人牵挂她。
云惜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摆摆手道:“不用给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哪天我不在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顾寒的脸迅速沉下去,一丝悲戚从他眼中划过。
云惜动了动唇,终究没继续说下去。
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云惜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炼制玉蔻丹递过去。
顾寒将目光投向白瓷瓶,“这是什么?”
“这是玉蔻丹,是我亲手炼制的,可以治百病,特别对内伤有奇效,你留着吧!”
玉蔻丹,他曾经听说过,属于和圣元丹同级别的上品丹药。他知道由于凤血石的原因,云惜曾经在炼丹上有特殊天赋,可如今…
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看着少女热烈而纯真的眼神,他伸手接过来,再顺手把云惜拉入怀中,少年目光深深看着她,眼中饱含真诚:“答应我,别离开我。”
云惜吞了吞口水,把所有告别的话通通咽到肚子里,微微点了点头。
少年倾身过来,抱住她,强有力的怀抱让人悸动。
顾寒嗓音喑哑,凑到她耳边:“再给我点时间…”
他已经想到办法祛除她体内的蛊毒了,只是还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灵草。
~
云惜终究没有给顾寒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起床。昨晚,顾寒在她的连哄带骗下,喝下了可以让他昏迷一整天的灵药。
今天是任务的截止时间,她必须得离开了。
鸦羽般的睫毛垂在眼睑,床上的少年安静的睡着,眉目疏朗,紧皱的眉头难得的放松了些。
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心:“我走了,你多保重。”
收回手,云惜看了少年最后一眼,转过身,推门而出。
神隐山,追云宗
天地昏暗,耳边是无尽的厮杀,面对着无上宫的攻打,江溪行率领着追云宗的弟子奋力抵抗着。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3天,派中弟子对抗无上宫的银甲修士,伤亡惨重。
江溪行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短短几年,早已没落的无上宫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更没想到,自己的宗门在其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
剑光闪烁,刀光剑影,战斗场面描写。
江溪行后退几步,跪倒在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死死盯着站在半空中的公玉夜。
想着自己用尽全力,却未伤对方分毫,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江溪行第一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公玉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投降吧,你打不过我的。只要你告诉我楚云惜在何处,我可以留你一命。”
江溪行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休想。”
公玉夜:“那你就去死吧!”
话落,只见公玉夜双手掐诀,对着江溪行实行了最后杀伤力的一招。@@
云惜赶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只见万千的光剑,带着寒光,朝着大师兄袭去。
叮,任务提醒。
【请宿主在一分钟内,完成为大师兄挡剑任务。】
【请宿主在一分钟内,完成为大师兄挡剑任务。】
【请宿主在一分钟内,完成为大师兄挡剑任务。】
容不得犹豫,,在万千光剑即将刺穿大师兄江溪行胸膛的那一刻,挡在了他的面前。
锥心的疼痛涌来。
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鲜红的血液从体内汩汩冒出。
云惜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向后倒去,她真没想过,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是这般痛。
锥心刺骨的痛。
一切都结束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迎接她的将是新的人生。
可云惜并没有得到期盼中的快乐,相反,她甚至有几分莫名的难过和不舍。
身后是大师兄痛彻心扉的哭声,“云惜,你怎么这般傻,为何要覆身上来,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跟师父交待。”
云惜从没见过,一向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会哭得掉出鼻涕眼泪。
“大师兄,你…别…伤…心,都是我…自…愿…的。”
生命在流逝,云惜感觉自己已经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她如此说,江溪行哭得更加伤心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滴落在地上。
同样傻眼的,还有公玉夜。
他从没想过云惜会突然出现,挡在江溪行的身前,替他挡住了所有的光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涌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害怕。
刚刚那一击,他用了全力。
即使是渡劫期的大能被打中后,也有可能会承受不住,更别说……
他一双狐狸眼死死盯着依靠着江溪行的云惜,心中痛苦无比。
他只想找到她,占有她,问问她,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选择顾寒。
他从没想过杀死她。
公玉夜一脸惆怅地走近云惜,蹲下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让你死。”
他一度哽咽。
云惜强打起精神,伸出手拉拉他的袖摆,恳求道:“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攻打追云宗。”
公玉夜闭了闭眼,悲痛欲绝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云惜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
顾寒醒来后,心口莫名感到心痛无比。
他坐起身,快速下床,找遍各个房间。厅堂、卧室、厨房,还有院子里,都没有云惜的身影。
越寻找,越感觉到害怕。
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间,驱之不散。
他祭出蚀骨剑,双手掐诀,御剑朝神隐山飞去。
待到他赶到时,看到的正是云惜飞身向前,替江溪行挡剑的一幕。
“不…”
心口好似有无数双手揪着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巨大的,好似要丢掉重要东西的恐惧。
他跌跌撞撞走向云惜。
她依靠在江溪行的怀中,公玉夜半跪在她面前,无声的哭泣。
看见他走来,她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少女看向他,有气无力道:“你来了……”
顾寒哭得不能自已:“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再给他一点时间,明明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帮她改变体质,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可如今她却要离他而去了。
云惜对顾寒内心是有有些内疚的,她打起精神,嘴角漾出一抹甜美笑容:“以后,要多笑知道吗!”
少女说这话时,身体在不断消融。
顾寒全身泛起颤栗,再也忍不住眼泪,抱着头开始啜泣,哭得肝肠寸断,眼底浸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薄红的脸颊变得苍白,红唇不在殷红,看着她熄灭了眸光。
他感受着抱住的身体一点点冷下去。
他的灵魂在呜咽。
痛意在撕扯着悄然蔓延。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激荡,痛苦难受到极致而无从发泄。一股暴躁之气在体内乱窜,五脏六腑硬生生被撕裂。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瞬间,巨大的悲痛破开了他体内的封印,尘封已久的天魔血脉觉醒。
双眼变得赤红,额间出现了猩红的魔印,体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见到这一幕,高呼了一声:“快看,他入魔了。”
看见顾寒额间出现的魔印,江溪行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样的魔纹是魔域王室,天魔血脉所独有的。
他没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顾师弟,居然是魔域中人。
同样吃惊的还有公玉夜,一直以来,他一直认为顾寒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门弟子。
看着少年额间的猩红魔印,他第一次有了畏惧的感觉。
如今他的天魔血脉觉醒,他对上他,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伤心欲绝的顾寒对周围人的反应全然不放在心上,此刻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哀之中。他的眼中,心中只有云惜,他抱起她,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出围观的群众。
背景渐渐消失在追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