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毕阳镇短暂过渡后,来到最终目的地幽州城。
一入地界,黑雾中城门大开,阴煞之气从地底涌出,空中呼啸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远远望去,城中一簇簇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发出惨白的光。
城墙之上挂着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空中黄色的纸钱满天飞,一群穿着白色孝服的人抬着一副棺材在街道上缓缓行驶,个个表情悲戚,从他们之中时而传出时高时低的恸哭声。
踏入城中,街道上分外冷清,行人稀疏,家家户户房梁上都挂着白幡,耳边时而能听到凄婉的哭泣声。
云惜一行人行走在街上分外扎眼,也频频引人注目,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漠和麻木。
几人一商量,来到一个暗巷换上朴实的常服,走进一家离的最近的客栈。
甫一进入,大堂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店小二和掌柜坐在台前托着脸昏昏欲睡。
大概是觉察到脚步声,店小二从睡意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们后,从板凳上站起身。
“几位客官住店吗?”店小二迎上来询问。
“对,给我们开五间上房,另外准备一桌酒菜。”元恒将腰中的钱袋扔向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接过钱袋,掂了掂份量,满口答应。
一行人找位置坐下,没多久,店小二就上来茶水。
云惜朝四周探去,明明到了日暮时分,这客栈除了他们,仍是空无一人。
忍不住好奇,在小二为他们斟茶时,云惜逮住他问道:“小二,你们店里为何如此冷清。”
闻言,小二脸色微沉,支支吾吾道:“不瞒各位客官,近日城中闹一种怪病,自此后,街上往来的人越来越少,店里的生意
自然也冷清了。”
闻言,几人互视一眼,江溪行抬眼望向店小二,询问道:“怪病?什么样的怪病?”
店小二摸了摸后脑勺:“我也说不清,听说得这种怪病的人先是身上出现黑痕,继而感染到眼睛上,之后整个人无知无觉,就像变成傀儡一样。我奉劝各位客官待在客栈,尽量不出门。”
他说的症状跟中阴煞之气的反应如出一辙。
云惜端起茶盏,闻了闻,“感染的人多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城中的人越来越少了。”
店小二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在云惜手中的茶盏上,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尽管是一闪而过,仍被云惜捕捉到了,她将茶盏凑到嘴边,在店小二期待的眼神中,抿了口茶水。
看见她喝下,店小二嘴角微扬,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这茶水不太对劲,云惜是知道的,并且第一时间传音给其它人,“别喝,茶水被下药了。”
几人相似一眼后,决定将计就计。
他们每人假装喝一口茶水,片刻后,几人纷纷趴倒在桌上。
这时,掌柜从台后钻了出来,“快把他们拖到柴房,再跟上面的人联系,说我们又抓住几个修士。”
“是,是,是……”店小二连连答应,他弯下腰准备把人一个个拖进去。
掌柜看着他行动,对又放倒几个修士非常满意,“上面给的迷幻散果真不错,即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在劫难逃。”
店小二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两手抓住元恒的手臂,准备将他拖进去。
谁知,元恒突然睁开眼睛,反手将他扣住:“说,为何要在茶水里下药?”
掌控见状,双目瞪大,转身飞快地朝门口逃去。
江溪行朝他打去一道灵力,将他定住。掌控挣扎片刻,发现动弹不得,哭着求饶。
这边店小二也当即跪地,乞求道:“各位神仙,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上面要求我们供修士给他,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上面的人?
元恒反扣住他的肩膀:“说,上面的人是谁?”
店小二:“小的不知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上面要求如果一个月不能提供十个人,我们就无法活命啊。”
闻言,元恒看了江溪行一眼。
江溪行将目光投向店小二,正准备询问下一个问题。
这时只听见两声惨叫,掌柜和店小二突然变成白瞳,一瞬间脖子上黑痕纵生,接着两人一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云惜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两人就把自己硬生生掐死了。
这一幕来的太快,众人正呆愣。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大群人押着一个人急匆匆从客栈门外蜂拥而过,朝一个地方而去。
主角团众人相视一眼,来到门口。只见不远处,黑烟四起,火光冲天。
众人快步来到火光之处,发现这里是一片空地,此刻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人群中央堆了一摞柴火,其上有一木架,架上用麻绳严严实实绑着一名男子。
男子蓬头垢面,耷拉着头,两边的头发垂下遮住大半张脸。虽看不清面容,却能看见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没有血色以及脖颈上纵横交错的黑纹。
显然这名男子已经被阴煞之气所侵蚀。
人群中齐声叫嚣:
“烧死他,烧死他。”
“不烧死他,我们都会倒霉。”
“只有他死了,我们才不会得怪病。”
紧接着,只见几个平民汉子朝木材各个方向上砸烂几个酒坛子,烈酒哗啦啦流出来,很快木材就被酒水打湿。转眼间,火势就越来越猛,浓烟四起,男子身下的木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泛着血污和淤泥的白袍隐隐有着火的趋势。
云惜微眯着眼,仔细看去,在男子衣袍的袖口处看见绣着赤霄宫几个小字。
是四大宗门赤霄宫的弟子!
云惜悄悄走到江溪行身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师兄,是赤霄宫的弟子,救不救?”
闻言,江溪行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她。
云惜手指了指男子的衣袍,江溪行顺着方向仔细看去,果真看到赤霄宫几个字。
既然同是宗门弟子,理应施救。
考虑到不能暴露身份,江溪行正思索着如何施救,这时天空中一群黑鸦突然铺天盖地袭来。
人群中有人大喊:
“是鬼鸦,快跑呀!就是它们带来了怪病。”
“快跑呀,鬼鸦来吃人啦!”
一时之间,空地上的人们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哭喊声响成一片。有人一路跌跌撞撞,脚步踉跄冲进房里,啪的一声关上门。有人一路狂奔,双膝一软,滑到在地,被黑鸦啄伤。有人抱头蹲在原地,乱喊乱叫,哭声震天。
转眼间,人群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云惜一干人伫立在火堆前,不知所措。
面对黑鸦的攻击,江溪行和楚墨晚两人配合,双手掐诀,迅速用灵力筑起一个圆形的防护罩将云惜众人罩住后,又飞身到火光中,片刻后,他们架着那火堆上的男子飞出,稳稳落下。
男子双眼紧闭,脸色灰白,嘴唇抿成一条线,已然昏迷。
他们将男子带回客栈,安置在一房间里。
云惜上前替他诊治。
先是替男子诊了脉,仔细看去,男子目中带有黑气,嘴唇也不是正常的红色,视线下移,十个手指指尖隐隐发黑,脖颈处有纵横交错的黑纹。
“如何?”江溪行目光投向云惜。
“是阴煞之气入体的症状。”
江溪行点了点头,“那便交于你了。”
云惜点了点头,“师兄放心。”
话落,江溪行、云恒、顾寒和楚墨晚走了出去,只留下云惜一人替男子诊治。
云惜抿了抿嘴,先是用清尘珠清洗干净手,又拿出帕子打湿水,替男子擦拭干净脸。
男子面容露了出来,长眉若柳,其下是一对细长的狐狸眼,鼻子高挺,嘴唇厚薄适中,竟是一副俊美绝伦的长相。
不愧是修仙界,美男真多。
云惜暗叹一声,凝聚心神,拿出银针,在男子指尖处扎了一针,针尖沾了一点黑色的血液。
阴煞之气已经蔓延到四肢,还好救治及时。
云惜仍是按照当日救治大师兄的方式,先是替男子放了血,用药草灵植捣成药泥,一点一点涂在伤口上。
忙完这一切已经半天过去了。
男子仍是平静地睡着,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云惜蹙了蹙眉,歪着头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一颗莹白色的丹药出现在手心。
这是圣元丹,是上次在密室中曾为顾寒所炼制,由于受修为限制,她每次炼制圣元丹,最多只能炼制出三颗。之前救治顾寒时,用掉一颗,现在只剩下两颗。
幽州城的阴煞之气蔓延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圣元丹比想象中重要。
再用掉一颗,就只剩下最后一颗。
云惜看向男子,思考了一会,还是轻轻分开男子的嘴,给他喂了一颗。
给男子盖上干净的被褥后,云惜决定多抓紧时间炼制一些圣元丹。
她拿出炼丹所需的小丹炉清洗干净,又一一拿出炼制所需的药材、灵植、兽骨等,一件一件处理好,等满满当当铺满一桌子时,一夜时间过去了。
晨光透过窗户倾泄进来,带来些许光亮。
夜离就是这个时候苏醒的。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桌前忙碌,少女时而撑着下颌,歪着头,面对着面前的炼丹炉思索着什么;时而摆弄着面前的灵植和药材,皱着眉头,一件件取费;时而翻看手中的典籍,对着空气比比划划。
日光下,少女乌黑的发丝披散着,侧颜精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十分专注。
夜离屏住呼吸,心中生出了几分期待,被子下的手指紧了紧。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身体能动了,最重要的是,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被阴煞之气压制住的灵力也在缓缓恢复。
他眯了眯眼,用灵识探去,发现体内有圣元丹疗愈的痕迹。
修真界传闻,追云宗有名女弟子可以炼制出圣元丹,他再次看向云惜,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