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讯息的那一刻,云惜好心情瞬间破灭,脑袋一下子炸了。
脑中闪过几幅画面,她记起那晚,原主多情蛊发作,身体越来越燥热,意识变得模糊。她先是找了几颗丹药吞下,之后跌跌撞撞走到听雪轩找最信任的大师兄求助。
大师兄打开门,请她进去,他先是耐心询问了她情况,又伸手替她诊脉。
当修长白皙的手指贴入手腕那一刻,原主咽了咽口水,一时失控,扑了过去,将大师兄扑倒在地,急不可耐地解他的腰带。
大师兄多次阻止加劝诫,原主如没听见般,仍是不停下手中动作。最后忍不可忍的大师兄这才将她一脚踢开,拧起她的领子,留下一句“你疯魔了吧!”后,把原主丢出了门。
回顾完这一切,云惜脸上一燥。
啊啊啊啊,能不能不要让她面对这种尴尬到脚趾扣地的事情啊。
她本能地想退缩,急得在屋里直踱步,想找个借口推脱过去。
谁知大师兄催促的灵蝶一个接一个的来,躲无可躲的云惜只能硬着头皮朝听雪轩走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理由和对策来解释那晚的事情,又一一被推翻,她甚至侥幸的想,那晚的人或许根本不是大师兄。
那晚风吹雨打,原主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也有可能走错地方。
然而,随着离大师兄的府邸越来越近,这一想法很快就变得烟消云散。
这一路走来,太熟悉了。
白墙黛瓦、亭台楼阁,造型精致的飞檐,院子里的一汪水潭,还有一颗超过房顶的凤凰树,枝繁叶盛,红色的凤凰花绽放其间,这无疑不与画面中的场景契合。
立于大师兄居住的府邸门前,云惜的心越跳越快,几次抬手敲门,又放了下去,双脚似有千斤重,不敢向前跨进一步。
直到门自动打开,一道清润的嗓音传至耳朵:“进来吧!”
那嗓音很是好听,犹如高山上的雪水融化,犹如春天里的百花盛开,犹如冬日的阳光,让人只是一听,就能判断出这嗓音的主人必定长相不凡,温和有礼。
在读原文时,云惜很喜欢大师兄江溪行这个角色。
他温文尔雅,待人平和又耐心,做为父亲楚长天唯一的亲传弟子,从不以身份压人,相反总是宽和有礼,对待让人生厌的原主,也是屡次宽容,谆谆教导。
如此光风霁月的人设,一度让云惜以为他是男主,原主的姐姐楚墨晚是女主,看两人互动甜蜜温馨,全程姨妈笑,大呼怎么可以这么甜。
可到中间剧情,江溪行突然被反派杀死,云惜呆了,尼玛,男主怎么死了。
不可能,肯定还会复活。
结果追到后面,这才悟了,原来大魔王顾寒才是男主,江溪行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回来了,这才流下迟来的眼泪。
但,男二江溪行一直都是云惜心中的白月光男神。
如今云惜穿到书中,马上就能见到活生生的人,心里本应该期待的,可因为原主那晚的所作所为,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门已经打开了,再不进去,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云惜凝了凝神,呼出一口气,以决绝的心态,抬脚走进去。
她的头始终埋的低低的,不敢看向屋里任何一个地方。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檀香,清润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几日不见,和师兄如此见外了?“
一串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眼下出现一片月白色云袍的下摆,其下是一双洁白如雪的白靴子,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云惜疑滞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随着对方越走越近,心就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罢了,迟早要面对。
下定决心,她缓缓抬起头来,抬眸朝身前的男子看去。
只见对方穿着特制的首席弟子服,玉冠束发,容颜俊朗,眼眸沉静,嘴角嚅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皎皎君子的气质。
“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近日恢复的可好?”
江溪行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清冽的嗓音犹如天籁。
云惜眨了眨眼,有点懵,原主在多情蛊发作后,确实大病了一场。
她以为大师兄会过问那晚的事,没想到却是问她的身体。
“已无大碍,谢大师兄记挂。”
垂眼,用最为细弱的声音回答,她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既然无碍,为何这几日都不见你上来早课?”
早课?
云惜再次懵在原地,心里升起一阵狐疑。
抬眸看去,只见大师兄脸上笑容始终温和,没有一丝尴尬的气息。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那晚真的是大师兄吗?
从头至尾,江溪行从未提过那夜的事,两人交谈时态度也是自然从容,云惜基本确定那晚的人很可能不是他。
只是不是大师兄,又会是谁呢?
~
第二天,云惜早早起床,记起大师兄的嘱咐,特意去上了早课。
上完早课后,她回到临水居,开始研究多情蛊解药的方子。
她把方子里需要灵植药草摊放在桌上,一味一味对比,才发现还少了一味白及。
还好后山的药田中种有白及,她只需要去采摘即可。
云惜来到后山,穿过一片小树林后,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山洞前,抬头望去,才发现洞口上面写着“水牢”两个大字。
水牢是宗门内用来惩罚犯了重大错误的弟子的地方,之所以叫水牢,是因为里面有一湾寒潭,潭水为噬灵水,修仙之人接触这水,皮肤就会溃烂流血,犹如有千万只蚁虫入侵,不仅吞噬修为,血肉筋脉还被撕扯啃咬,让人痛不欲生。
水牢位于去药田的必经之路上,要路过这里,云惜也不甚在意。她继续朝前走去,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里面传出几声嘲讽。
“小子,你胆子真够大的,竟敢暗害长老,今日落的这般下场,也是你自作自受。”
“你小子平时不是很嚣张吗,不是不理人吗,不是对我们不屑一顾吗,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如此倒霉??
一时好奇,她鬼使神差想走了进去,想一探这传说中的水牢到底什么样子。
入眼是一条两米宽的巷道,越往里走,洞里越黑,嘲讽声也越来越清晰。
巷道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方偌大的山洞内,正中央有一湾四四方方的寒潭,其上方洞顶有一个圆孔洞,一束亮光从那孔洞照入,落在紫黑色的潭水上,水面上浮起紫色薄雾。
潭水边有一个刑架,一个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被绑在上面,他耷拉着头,墨发披散着,遮住了容貌。
他的手脚也被碗口粗的铁链锁住,略微挣扎就发出刷拉唰拉的响声。
三五个穿着低等弟子服的弟子正围着他,肆意羞辱和拳打脚踢。
少年却一声不吭,只拽紧拳头忍受着。
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于这群弟子身后,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
是小师妹苏雪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云惜惊讶一瞬,第一时间藏身在洞壁,探出头去查看。
大概过了一刻钟,那群弟子打得累了,纷纷停手休息。
苏雪儿这才走到刑架前,勾起一抹浅笑,用两根手指抬起那少年的下巴,问道:“敢问师弟,考虑的如何了?”
那少年仍是不发一言,只抬起头来,睁开狭长的黑眸盯着她,冷锐的目光让人颤栗。
不得不说,这长相,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少年虽然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眉宇间也有几分疲惫之感,却丝毫掩盖不了五官的俊挺无暇。
特别是那一双幽沉深邃的眼睛,明明带有几分淡漠疏离,却偏偏摄人心魄,只看上一眼,就好似被吸进去一般。
但这张脸好生熟悉,似乎哪里见过?
云惜努力思索着,几幅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那一夜,原主从大师兄府邸出来后,狼狈的她,在暴风雨下,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至最为偏僻的峰头,大雨淋透她的衣衫和头发,蒙住了她的眼,却浇不灭多情蛊带给她的燥热和渴望。
风雨交加,震耳的雷声在耳边炸开,一道闪电泛着耀眼的蓝光,划破黑沉沉的天空,照亮在暴风雨中狂乱摇摆的树木。
风声在耳边嘶吼,树叶哗哗作响。
在雨中一路狂奔的原主,停下来时,眼前只有一栋在风雨中飘摇的破烂竹屋。
已经快被多情蛊折磨快要疯狂的她,不想这么凄清孤寂的冻死,于是选择一脚踹开竹门。
进屋后,却发现竹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接下来的画面,云惜实在不堪回忆。
但画面上那男人的容貌,却记得十分清楚,特别是那一双狭长而又深邃的双眸。
刚开始,那双黑眸带有震惊和不解,之后是抗拒和不屈,最后是木已成舟的淡然和沉寂。
如今那双眼再出现在眼前,云惜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跳加快,原来这个在水牢受惩罚的弟子就是那晚的受害者。
只是他是谁?又因为何事在水牢里受罚?
云惜正思索着,一道公鸭嗓的男声打乱思绪。
“顾寒,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雪儿师姐愿意跟你合作,这是给你机会。”
顾寒?
听到这个名字,云惜的头再一次炸了,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原本以为原主强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没想到竟然是男主!男主!
那个未来叱咤八荒,杀伐果断,邪魅狂狷,杀人不眨眼的魔域之主。
那个囚禁女主,凭借一人之力,一统整个修真界的大魔头。
那个将原主挑断手筋脚筋,扔进万魂坑,让她被恶鬼啃噬而死的罪魁祸首。
云惜感觉自己要疯了。
原主真是给她挖了好大的坑。
她还想在这本书中苟活,做梦吧!
高傲如斯的未来魔域尊主被她强了,等他强大起来后,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怎么办,怎么办,云惜急的团团转,努力梳理着书中的内容。
原文中,顾寒少时曾在追云宗求学时,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外门弟子,在这期间由于他性格孤寂冷漠,喜欢独来独往,在宗门常常受人欺负和嘲笑。
这其中也包括原主,两人交恶于多情蛊事件,这一事件作者只是一笔带过,哪知竟然是这种原因。
之后,顾寒在宗门大比中崭露头角,被古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才得以重用。
再之后他魔族血脉觉醒,又回到魔域成为叱咤八荒的尊主,便开始报复曾经在宗门内常羞辱他的人,原主也是在那个时候落入他手中,被他扔进万魂坑,恶鬼啃噬而死。
如今,两人交恶的事件已经触发,不知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趁还没被发现,云惜打算先溜之大吉,回去思考一番。
转身,两手提着裙子,刚走出两步,谁知一道柔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师姐既然来了,何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