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第20章 第 20 章

“考的怎么样？”

这次司韶安破例问了她考试的事情，是因为她数学成绩向来不稳定，所以问问关心一下。

宫奈愁眉苦脸的回道：“不知道，最后一大题，我算了两遍，每次答案都不一样，总觉得写错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也有不太准确的，其余都还可以。”

“那还不错了，等到明天考英语了，你再补回来，英语才是你的长项，没事。”

“嗯。”

两天的高考，在英语考试的最后一秒彻底结束，大家在老师收卷子的时候，开始议论纷纷，说着结束的话语，不再像第一天，收卷子也是安安静静的，不敢说话。

老师们也没管，最后一场结束，就代表她们整个高中的岁月，以及回不去的青春就这样结束了，但还是警示性的说了句保持安静。

等广播通知可以离开考场，大家走出教室的那刻，整栋教学楼的同学们都嗨了，他们大声尖叫着，呼喊着，宣泄自己这么久的压力。

司韶安也伸了个腰，看了眼灿烂的天空，心情不错的往外走着走出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同学的欢呼，以及放假的喜悦。高考结束，三个月的假期，足够他们疯狂了。

在校外等待的家长也涌进了校门，开着车进来，到宿舍门口去接各自的孩子回家，一切都是美好的。

看到宫奈时，她二话不说，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还用力的亲吻了她的长发。

可能是被刚才的气氛感染，此时的她，也是有点激动和情不自禁，没控制住，就吻了她。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高兴奔跑呐喊的同学，她们两个拥抱着站在人群中，和走来走去的人们对比，显眼的很。

她突然这样猝不及防的，宫奈抬手拉住她的胳膊，笑道：“我以为你会很潇洒的什么都不说，直接回去的，怎么今天就感性了？”

司韶安松开手，揽住她，故作抹泪的说：“被气氛感染的，一时间没忍住，我的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真的太激动了。”

宫奈看着眼前的校园，感叹道：“是啊，我们的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以后就要迈上新的人生旅程，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对了，你想好要报哪所学校了吗？”

“还没有，先等成绩出来吧，到时再看看。你呢，你选好了？”

宫奈同样的摇头，“没有，也是到时再说，看成绩考的怎么样，不急。”

其实，她是想和她上同一所大学的，不管是学什么专业，只要在同一所学校就好，这是她已经想好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在等，等她的选择。

出了校门，司韶安她把东西给了宫奈后，便打了辆出租去医院了，因为她之前说过今天有事情要做，所以宫奈看到她坐上车后，才转身回去。

车子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在本市的人民医院停下，她付钱下车，走了进去。

VIP病房的楼层很安静，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她从电梯里出来，转了个弯，找到房间就轻轻的推门进去了。

昨天下了雨，今天的天气很好，还出了太阳，通过窗户撒在房间里，亮亮的，暖暖的，也不热。

“院长，我来了。”

她轻声喊着，手上还拿了一盆新鲜的花。

许敬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嘴上还戴着呼吸机，连一句话都说不了，只能看着她在那里忙碌，但眉目间都是开心的。

司韶安把花换好，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走到病床旁，小声的说道：“院长，高考结束了。而且自我感觉考的很不错，拿个全省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故意说的夸张了点，是想让院长能够开心，她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病房里，会很闷的。

许敬听到了，可是她不能说话，只能对她伸了个大拇指，还拍了拍她的手，夸她做的很不错。

司韶安反握住她手，自夸着说：“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养大的孩子，可是您啊。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部都是您的功劳。”

“嗯，好，好孩子。”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司韶安都不敢听进去，尤其是看着院长现在的模样。

因为长期的化疗，现在的院长和那天她见到院长的相比，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她每来一次，都能看到她瘦了一圈。到现在，已经骨瘦如柴了。

医生说，她剩下的日子不长了，最多一个月，情况恶劣的话，可能一个星期，或者更短。

缓了下情绪，司韶安坐在床边和她不停的说着话，还说了这么多年她在宫家的生活，以及还有宫奈的事情，但她从来都只说好的。

“说来当初真的很谢谢院长你，要不是你向宫老爷子推荐我，我根本不可能还在上学，参加今天的高考，或许早就辍学去工作赚钱了，这一切都是您给我的，真的很谢谢你。”

许敬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颤抖着说道：“你出生没多久就被我捡回来了，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孤儿院里，你是最听话，也是最懂事的。像宫家那种大富大贵地方，他们去了只会贪图生活，最后依旧一无所有。唯独你，可以让自己活的精彩，这是你应得的。韶安啊，这十几年，你跟着我太苦太苦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承担了那么多。如果不是你，这个孤儿院早在几年前就散了，是你用小小的身体撑下来的。说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韶安。”

司韶安听不得这样的话，她低头忍着眼泪，摸着院长的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院长你不要这么说，我跟在您身边十五年，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苦的地方，反而是收获了很多的幸福。因为有您在，还有孤儿院那么多的朋友在，我觉得活着就很值得了。还有您不是告诉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所以我很听话的好好活着了。你不要觉得抱歉，那十五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院长也是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

她说完，许敬眼角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下了，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听到这样的话，哪怕她现在就离开人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遗憾了。

晚上她没有回去，一直在这里陪着，期间她简单的和宫奈通了个电话，知晓她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宫家，现在正在宫家收拾房间。

她讲完了，没什么好说的，刚准备挂，那边忽然提高声音说道：“哎，你，这么晚，吃饭了吗？”

司韶安站在寂静的长廊里，摸着咕噜噜的肚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和她说着谎话。

“吃了，刚吃过，吃的馄饨，那家店挺好吃的。”

“那就好，你的房间我刚给你收拾好，你只要回来就可以住了。”

“谢谢，那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这边还有点事。”

“嗯，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司韶安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抬头看着手术室三个字，无力的瘫坐着，脸色苍白的，和她身后的墙都快成一个颜色了。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院长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她是癌症晚期，癌细胞早已扩散到了全身各个地方，无药可救，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

这件事医生早就告诉了她，对于癌症晚期的人来说，根本没有生的希望。

只有趁病人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的照顾，让病人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

手术灯还刺眼亮着，也许等会儿出来的是打了麻醉针，还会醒来的院长，也许——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冰凉的地板，就像此时她冰冷的心一样，没有任何的知觉。

手术做了将近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了口罩，司韶安连忙上前询问着：“医生，手术的结果怎么样？”

主治医生冷静的说道：“她的病情再次加剧了，这次手术之后，她随时都有危险，可能撑不了几天。建议你把她的家人找来，早日准备后事。癌症对于病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折磨，希望您能够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结果，她想到了。

之后院长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司韶安站在门前，只能看着，却进不去。

住在这种地方的病人，不是刚脱离危险，就是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离她这么近，真的好无力。

她疲惫的坐在门口，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他让自己赶紧联系家人，准备后事，可是院长的家人只有他们这些孤儿，没有任何亲人。

孤儿院散了之后，大家都各自散了，天南地北的，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

想要把他们全部找回来，谈何容易。

她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院长这三年也没有联系过他们，因为怕给他们添麻烦。

这次院长来找到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要结束了，所以她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的度过，不然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来见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