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界生活指南 第7章 祈雨（二）

面具巫师显然也是一个灵力很强的大巫师，他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右手拿着一根比他还高的法杖，法杖顶端有着复杂的图案，上面装饰着亮闪闪的宝石，一大串流苏样的装饰从法杖顶端垂到他的手背上方。

巫师拿着那根看起来就很重的法杖先是挨个走到四个捧着盆的巫师面前，在每个巫师面前用左手半空画符，每画完一个，那个巫师的脚下就会亮起光芒，同时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嗡”的撞击声，那沉闷的声音听得人一激灵。由于角度的问题，朝露直到最后一个亮起才确定亮起来的是四族的族徽，原来那个祭台上还刻着花纹啊，朝露心想。

面具巫师在中间站定，他将法杖放在自己面前，顿时四个族徽光芒大盛，成了四个颜色各异的光柱，与此同时，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朝露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还看见了闪电在翻滚的云层中蜿蜒。水瑶也放下望远镜，祭台的光芒在昏暗的天色下显眼异常，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惊奇，原本以为只是个控水的法术，结果现在看这个结果，倒像真的要下雨一样。只是周围的人虽然很安静，却也沉浸在兴奋中，没有一个人准备打伞的，这让朝露也放弃了拿伞的想法。

光柱中，一条细细的水流从盆中流向半空，四条水流在中间汇聚成一条更粗的水流，水流像一尾活灵活现的鱼，围着法杖在半空中游动，而此时巫师已经跳起了祭祀舞，随着舞步，“鱼”也在不断地扩大，直至最后一个舞步落下，那条“鱼”已经是祭台的两三倍大，而游动的范围几乎已经囊括了下面所有的观众。

光柱齐齐熄灭，水鱼也竖直游向了天空，消失在云层中，安静的人群突然欢呼起来，朝露伸出手，断断续续的雨滴落下来，雨并没有很大，但围观的人们依旧很兴奋，那些坐着的巫师似乎也放松了不少，有几个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面具巫师分别面向前后各行个礼后，同着四个巫师一起离开了。四位族长也纷纷站起来，南族族长声音也显得十分年轻，他高声地说了句什么便和其他人在欢呼声的浪潮中一起离开了。

水瑶顾忌着周围的人群，拉着朝露去了更远处能躲雨的树下，站到树下水瑶才开口：“怎么一个打伞的人都没有？”

“既然是祈雨，打伞不是很奇怪吗？”朝露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还好她们的衣服都没有湿的很厉害。

水瑶抬头看天，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那个巫师也是真的厉害，之前都没见过这样的法术，仿佛真的可以操控天气一样。”

“是啊，”朝露看着远处的人群，大部分人还在庆祝，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淋湿，“这样大的范围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哎，那店里面的人会巫术吗？”水瑶突然问。

“林钟会，不过她也就学了最基础的，后面她生病花了不少钱就没有学了。店长嫌登记太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感兴趣。”说完朝露笑着问：“怎么，你要找他们交流一下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还有，学巫术要花很多钱吗？”

“要啊，”朝露有些无奈，“而且巫师本来就少，你好歹还有叔叔教，这边要么只能凭实力被长老院看中，要么就自己找人教吧。不过我看那些没有法术的人生活得也挺好的，或许这也是这边这么平静的原因。”

水瑶闻言看了朝露一眼，随后才叹气：“好吧，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让你来这里的原因了。老实说，来之前我还以为是他们想放逐你呢。”

“……倒也不至于，”朝露汗颜，您这也太直接了，怎么说管家叔叔都还得听从怀霜时霖的命令呢，“我本来就是收养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可刚和这里取得联系时，时霖是想放弃的，”水瑶回答，“他们想集中力量回去我们的故乡，结果是怀霜拍板决定留下这家店的，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毕竟怀霜想回魔界的想法更加强烈，但她却提前留下了这样一个目前毫无用处的小店，毕竟维持一个稳定的通道也是需要不少精力的。朝露很少参与到家族的事情中，也不想干涉他们的决定，所以她思考无果后，决定放弃思考，“或许是以后有什么用途吧。”

水瑶有点憋屈，她磨了磨牙：“我就知道问你是这么个结果，算了，大不了以后我过来帮你。”

朝露内心一阵感动，她连忙压制住心头的酸涩，转而笑着挽住了水瑶的胳膊：“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走走走，昨天我们只去了东边那一块，今天去别的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啥好吃的。”

祈雨仪式后是四族族长的聚餐时间，会晤中祭典的部分也就正式结束了，后面一下午的讨论对于族长们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内容。

“所以他们年年都在讨论些什么呢？”贺兰辞发出疑问。

很不幸的是，归雁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毕竟连参加这次会晤她都是临时顶上去的，更遑论这个。不过也不知道灵辰会不会说贺兰阙的事情，归雁心想。

由于归雁的任务已经结束，所以灵辰让她把明天回程的事情准备好后就出去转转，和出发前说的一样，当真只是让归雁过来放松的。既然族长都发话了，归雁也乐得清闲，于是她左手贺兰辞右手墨兰地出来了。

下过雨的空气清新很多，由于旁边两人之前已经逛过一轮，所以自觉地担任起向导，拉着归雁去那些他们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比如会跑会叫的木头小动物、随着时间变色的报时花，还有紧跟潮流的能小范围下雨的祈雨娃娃。

归雁翻看手中娃娃，其实就是一个带着帽子的雪人形状的玻璃瓶，里面加上水，放在平面上，就会在头顶上制造出一小片乌云下雨，加冰的话乌云下的就是雪。这一小片的降水范围浇个花都勉强，奈何时机把握准确，整个店铺挤得都是人。

归雁也在人群中买了个，墨兰要的，它准备放在自己的花盆里当装饰，顺便还可以给自己的本体浇浇水。墨兰如获至宝地捧着自己的雪人玻璃瓶，一边走一边研究瓶子的法术机关。

“你小心点，这个看起来可不经摔。”贺兰辞提醒。

“不会的。”墨兰自信满满，“摔了我也不会摔了它。”

“你……”贺兰辞还没说完，墨兰就撞上了前面的人。贺兰辞简直没眼看，她连忙拉住墨兰和被撞到的人道歉，好在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很大度地摆摆手走了。归雁也笑着揉了揉墨兰的额头，“没事吧？”

墨兰撞得也不重，只是手中的雪人帽子，也是玻璃瓶的瓶塞，由于被它摘下来研究，所以不幸地被撞飞了。

“这上哪找去，”贺兰辞看看左右满满当当的人，“要不再买一个吧。”

墨兰拒绝了：“等下，我看见它飞出去的方向了，我去那边再看看。”

“行吧，希望它还没有被人踩碎。”贺兰辞叹气。

墨兰顺着它记忆中的方向仔细找了过去，归雁和贺兰辞在后面跟着。没一会，墨兰就看着在一个货架旁一个方形的玻璃静静地躺着，它兴奋地喊了一声：“在那。”然后就逆着人群挤过去。归雁松了口气，可惜这边人有点多，墨兰在人群中钻得很快，贺兰辞一把拉住归雁：“让它自己找去吧，人这么多，还是小心点。”

还没等墨兰走过去，它就看见一只手捡起了那个瓶塞，墨兰有些着急：“等等，那是我掉的。”

捡起瓶塞的人回头，她手指夹着那个瓶塞，看着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墨兰，笑着问：“怎么证明是你掉的啊？”

墨兰举起玻璃雪人，雪人光秃秃的头顶显得十分可怜。

对方的眼神落在了墨兰的袖口，笑容微顿。

“还不快还给人家。”身后她的同伴突然开口，墨兰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是结伴而行，另一个人越过前一个人的肩膀露出半张脸，看见了捧着玻璃瓶的墨兰，眼含笑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逗小孩子。”

“知道啦。”前一个人应了一声，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墨兰的视线，她将瓶塞端端正正地放在墨兰捧着的玻璃瓶上，“现在还给你咯，小朋友下次注意点。”然后她就转身拉着同伴离开了。

墨兰有些发怔，直到归雁的声音喊醒了它：“你怎么了？”

贺兰辞也问：“不会是捡个东西捡傻了吧？”

墨兰如梦初醒：“你们看见刚刚两个人了没？”

“这到处都是人啊。”

“不是，刚刚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

贺兰辞诧异：“你还能记住别的人？”可能是精灵的记忆点与众不同吧，按照人类的标准墨兰算得上是个脸盲了，它更像是靠每个人不同的气息来分辨的。

归雁询问：“那你还记得什么呢？”

墨兰摇摇头，它只是看到的一瞬间感觉有些莫名熟悉，后面那个人还没等它想起来什么就直接走了：“不过再见面我肯定能认出来。”

贺兰辞叹气：“走吧走吧，说不定一会你就能碰上他们呢。”

归雁也叮嘱：“记得收好东西。”

墨兰有些泄气，它悻悻地将瓶子放好，老老实实地跟着后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