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殊观在厨房准备早餐。
他右手手臂酸痛,一抬起整个肩膀生疼,周殊观垂眼,眼底青色,没有精神。
许枳虞被厨房的香味吸引下来。
她站在厨房门口,往里看,闻到浓郁的香味时,皱眉不禁狐疑起来。
周殊观最近总进厨房做好吃的,变着法的做各种,虽然看起来他很不靠谱,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厨艺不错。
周殊观端了一碗桂花酒酿汤圆,还有一碗陈皮红豆沙,和一笼虾饺包。
他把这些端出来,看到许枳虞的身影,走出来问:“晚上吃什么?”
许枳虞视线从食物上收回,惊讶的问:“晚上你也要做饭?”
许枳虞口味清淡,喜欢偏甜的江浙菜系,结婚这一年里,周殊观清楚的知道她都喜欢吃什么。
“蟹粉虾仁面,糖醋小排,白栗小豆腐……你能做吗?”
许枳虞说的大多不是简单的家常菜,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和精力,特别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话……也做不好。
“好。”周殊观一口答应下来。
早上吃饭的时候,许枳虞才看网上那些新闻,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文章,还有自己的账号下面,也多了好多留言。
昨天晚上周殊观突然出现虽然很惊吓,至少他这么一来,程肆没办法再蹦跶了。
不然她会被程肆烦死。
许枳虞吃饱之后接到电话急着出门,周殊观开车出来,说送她去。
今天两个人很平常的吃了早饭,然后又一起出门,许枳虞下车到公司的时候,无来由的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一条马路,她看到周殊观还停在原地看她。
许枳虞慌乱的回过头。
此时周殊观正在车里打电话。
他看着远处许枳虞的背影,唇角一直是笑的,电话那边的文祎问他最近怎么样了,周殊观手指握了握手机,开口说:“……想重新追她。”
见不到她的这半个月里,他那么想她,每天晚上闻到枕头上一点点她的味道才能睡着,然后就是整夜整夜的在阳台上站着。
他们关系那么不好,厌恶,憎恨,冷冰冰的语言,所有不好的词都能用来形容他们。
他曾经失败过,可现在他突然想,再试一试。
周殊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然后才低头。
电话那边文祎笑了声,说:“不是说很讨厌你吗?还能有机会?”
周殊观很认真的想了想这句话,他还有没有机会。
就算很渺茫他也希望是有。
如果许枳虞愿意多回回家,那他可以给她做一日三餐,研究她喜欢吃的菜;晚上睡觉前不是吵架,而是和她多说说话;为她养好她的花,打理好她的茶室,还有,在她做任何事都愿意告诉他的时候——
他都会帮她做。
他一直希望,生活能过得很平淡就好。
他们可以像这世界上的任何一对夫妻一样。
他只是希望每天看到她,多看看她比什么都好。
文祎刚回国要忙的事情有点多,他最近在自己公司这边,还抽不出时间来,不然他真想去看看那位谭同学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我等着喝你们喜酒。”文祎随口说了一句。
周殊观在电话这边笑了一声。
喜酒他早就错过了。
文祎这边在忙,要挂电话,周殊观喊住他,问:“你知不知道蟹粉虾仁面怎么做?”
文祎说:“我之前在南京的一家店里吃过,那是他们店招牌,真做的挺好吃。”
文祎半个吃货,熟知各地美食。
“你别听我乱说的,等下自己再上网查。”文祎说:“做好挺难,你别弄砸了。”
要真每一样都自己弄,要花不少时间。
周殊观大老板,公司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研究这些。
“我下午去超市买螃蟹。”
.
下午许枳虞莫名惦记上了自己的蟹粉虾仁面。
她最近总胃疼,吃东西也挑,外面的饭菜油大,她吃不下去。
最近总看到周殊观狼狈的样子。
上一次是搬她花的时候,这一次就是在厨房处理螃蟹。
他大概没想到许枳虞今天会回来这么早。
毕竟她总不愿意回家,平时就算工作结束的早,也要和朋友出去玩,或者上酒吧喝几杯。
自由是她的生活方式,她本来就不习惯被约束。
许枳虞看他扒开蟹壳,用勺子刮了蟹黄出来,满满的黄香味已经溢出,然后他特别严谨的照着教程上,去除蟹心,蟹腮,再挖出蟹肉。
他买了好几只大闸蟹,腿都先剪断在一旁,处理完蟹身后,他再来处理蟹腿。
蟹腿就比较麻烦了。
小的腿太小,周殊观又要全部处理好,他拿剪刀剪,差点刺到自己手指。
划了一下,有个小口子。
他眉头很细微的皱了下,打开水龙头冲水,拿创口贴贴上后,继续剪蟹腿。
锅里炖着白栗豆腐,闷着还要五分钟,周殊观把所有蟹黄蟹肉处理好,转身往锅里加了半勺白糖半勺蜂蜜。
他不太喜欢甜的,可许枳虞的口味是,什么菜都要加点糖。
当然是少许,毕竟她在控糖。
白栗小豆腐出锅,他放进蒸锅里热着,然后开始做蟹粉虾仁面。
一碗蟹肉一碗虾仁,和二两面。
他动锅动铲子,许枳虞就一直在后面看着。
她真的开始好奇周殊观本来就会这些还是现学的。
怎么看起来……那么厉害……
“豆腐是本来就要加糖的吗?”许枳虞不知道,好奇问了一句。
“没有。”周殊观摇头,说:“加糖提鲜。 ”
后面还有半句是——
你会更喜欢吃。
糖醋小排周殊观加的是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多加了一勺蜂蜜,他下午去超市亲自挑的最好的排骨。
出锅后再撒上芝麻。
许枳虞本来出去浇花了,又被这香味吸引了回来。
中午在外面拍摄杂志,钟沛沛给订的盒饭,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觉得还没有周殊观熬的粥好吃。
“排骨好像炖了很久。”许枳虞又问。
确实炖了很久。
周殊观说:“四十分钟。”
小火慢炖,更加软烂入味。
今天许枳虞特别主动,话也很多,周殊观最后把面捞出来时,她还在盯着看,于是他问:“你是想学怎么做吗?”
许枳虞一听,马上摇头。
“我不会做饭。”
她才不做饭,也不喜欢厨房的油烟,虽然谁都喜欢吃好吃的,可周殊观会做饭这一点,显然更难得。
她反正不可能学会。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周殊观在沙发边重新处理了下手上的伤口,而许枳虞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盛了半碗面。
她是真的饿了。
吃第一口的时候已经觉得味道很惊喜。
外面这些传统菜系都是迎合大众的口味,追求传统的味道,可周殊观的菜显然有他自己的步骤,比如每道菜里都加了糖。
完完全全是她的口味。
许枳虞没想过,自己能在吃了半碗面的情况下,几乎吃完一整碗豆腐,大半碗小排,直到肚子都吃撑了,才放下筷子。
周殊观没动筷子。
不清楚他出于什么缘由,明明是自己做的饭菜却没胃口吃,在许枳虞吃的正开心时,他只是偶尔拿筷子夹上两口。
低头安静,沉默。
许枳虞吃完,已经撑着了。
这几年都没吃这么饱过,她撑着下巴看着桌子上差不多空掉的盘子,发觉自己的胃口可能被周殊观这几顿饭养刁了。
毫无来由的,她突然说:“我明天还想吃。”
周殊观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他眼睛里有惊讶,瞳仁里泛起少有的难以置信,耳边再回响她刚刚说的话。
明天。
还想吃。
许枳虞从来没有主动对他有这样的要求,他们不会谈论明天怎么样,而她现在这么说,让他觉得,好像他们还会有很多个明天。
许枳虞只是觉得特别好吃,随口说了一句,她注意到周殊观神情奇怪,回想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周殊观又低头,手指捏着筷子紧了紧。
许枳虞疑惑的问:“……不可以吗?”
“好。”周殊观很低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