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边境叛军作乱,神像一动不动,苏见云不知道临江仙人有没有听见他的诉求。
二人从神像后面出来,苏见云拉着蓝君跪到蒲团上:“蓝君,接着诵经,把仙人请来。”
“······”
“这是人间帝王要做的事,做神仙的怎么管的了这些?”
蓝君还没有开始诵经,晏孤台的声音就已经传来,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那一定也听见县令的话。
苏见云不明白为何临江观里会有晏孤台的雕像,但他这会顾不上这事。
“你们都在吗?夜里的事你们也该知道了,若真如那县令所言一旦打起仗来百姓可受不了。”
“那就去找他们的皇帝来管,做神仙不是人间什么事都能插手的。”
“······”
苏见云刚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神仙能保佑百姓平安,可是这人心要怎么管?
正一筹莫展之际,蓝筱蝶开口道:“夫君,百姓有难做神仙的自然要管,否则他们拜神作甚?”
此话一出,苏见云眼睛一亮,欣喜的与蓝君对视一下后忙追问道:“真的吗,仙人会护佑他们吗?”
蓝筱蝶:“世人既有此求,我必有所回应,这是我等的职责。”
苏见云:“太好了!”
这时晏孤台冷不丁一句:“好什么好?这种事耗费功德,有损仙寿,这神仙不做也罢。”
“······”
苏见云、蓝君十分不解。
蓝筱蝶温和笑道:“夫君所言非也,大道无形,生育天地,长养万物,视世间一切如同刍狗,百姓有求生的念头,我道仁慈,救拔诸苦难,大悲大愿,自当护持。”
晏孤台变脸比变天还快:“夫人所言极是,只是······。”
这个“只是”给蒲团上的二人看不明白了,这晏孤台到底是什么意思,帮还是不帮?
蓝筱蝶疑道:“只是什么?”
晏孤台干咳一声:“只是要平息人间的战事,就需要有人去执掌此事,我身为鬼界之主是绝不可能参与人间事的,最多也就贡献点法力什么,要是有人愿意帮忙来救度众生那就好了。”
这话虽是说与蓝筱蝶听的,其实另有他意,苏见云生前杀人放火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哪一句不是冲着他苏见云来的?
这是逮到机会就使劲的坑,临江观里为何要塑一尊鬼王像?苏见云暗叹一声骂晏孤台果真是个老鬼,居然耍起阴谋。
不知道是不是在临江观待久了,听惯了经文,闻多了香火,沾染了神性。苏见云无奈被人拿捏,也就认了,他甩了甩衣袖拱手道:“只要鬼王信得过,为世间百姓谋得平安,在下愿意出犬马之劳。”
蓝君愣愣的望着他,又向两尊神像看去,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晏孤台竟挑起眉毛,嘴角上扬,竟邪魅的······笑了?
他揉揉眼再看,没错,就连临江仙人也在跟着笑!
晏孤台接着道:“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手下?不再反悔?”
苏见云在心里编排晏孤台老奸巨猾拿这事坑他,嘴上道:“是,不反悔。”
晏孤台甚是满意:“那好,我再给你样东西也好让你方便在世间行走,免遭烈日暴晒,损伤魂魄。”
苏见云:“什么东西?”
烛光微弱神像上若隐若现,一把黑伞缓缓落下,苏见云伸手接住。
“伞?”
“此伞为幢幡所做,为道人做法之用,我便用它做了把伞,此伞有护魂的功效,你把自己的一缕头发置于伞下燃烧,此幢幡伞便认你为主,日后驱鬼辟邪便不会伤到你。”
“······”
苏见云汗颜,鬼就怕经幡法器什么的,你还给这个?他有理由怀疑这把伞是晏孤台用恶劣的手段得到的。
“既是救民,人间到了何年?”
“瑾帝十二年。”
原来已经五年过去了,苏见云在瑾帝七年身亡,死后在冥界一直游荡,后来到了这里,当真是过的浑浑噩噩。
晏孤台接着说:“那县令已派人往建宁府送信,途中难免耽搁,若不想误了军情,你最好前去护送。”
“我知道了。”
苏见云点头又担忧道:“可是夜里劫匪来过,我若离开恐他们再来,留蓝君一人会有危险。”
晏孤台:“你放心,那些人先是来抢劫物资,以他们部落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让他们轻易对大萧开战。他们需要极大的物资与财务支撑,此地他们来过一次,最近几天不会再来。”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照进观里,神像恢复静谧。
苏见云握着伞看着外面,他走了还真有点不放心蓝君。
“蓝君,你一人在观里要小心,我去去就回,事情还没有发展起来,暂时做不了什么,等我护着人把信送到就立刻回来。”
蓝君:“知道了,我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能保护好自己。”
苏见云很不赞同:“那可不一定,要是再遇上昨晚的事怎么办?”
蓝君顿时就不说话了,说到小孩苏见云想起个事来,他被弄进罐子里在临江观也待了许久,怎么不见这孩子长大?倒像个仙君宫里的童子。
苏见云不解道:“你确定十六?怎么一点少年样子都没有?”
蓝君一脸不以为然:“修行人老得慢,哪像你,明明是个大叔的年纪,非得让我叫你哥。”
“!!”
此番言论令苏见云牙疼,他做鬼不也是保持了年轻的容貌吗,怎么就成叔了?这小崽子,就该让人把他牙拔了。
碍于他年纪小就不跟他计较了,蓝君待在观里应该不会有事,自己送完人早些回来便是。
做鬼有做鬼的好处,想找个什么人非常的容易,苏见云追上信使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驿站。再过了官道,接下来就到了山高水险的荒野地段,山匪倒是其次,这种加急情报不能拿来当钱财用,他们劫去也毫无作用。用来威胁官府,代价有点大,山匪也不是傻子。
就怕遇上豺狼虎豹什么的,这玩意成群结队,一个壮年男子打一个或许有胜算的可能,打一群等于是给这些个畜生送口粮。
信使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明显是有些乏了,马跑的也慢了。
前面就是山,要翻过去起码也得半天的功夫,此山险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过去,信使像是有经验,决定在此地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也好赶路。
此地又是官道,路边便开了几家客栈,信使跳下马店小二立刻就把马迁到旁边的马棚里喂草料。
他身上背着一面旗子,上面只一个“使”字,代表他是朝廷信使,任何人不得阻碍信使赶路。
信使不做他话向掌柜说明要住店,付了银子便叫人领着上楼入住。
晚间吃过饭信使便早早的睡下,掌柜似乎与他相熟叫店里的伙计们决计不可打搅大人睡觉,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伙计们自然明白,那人身上的旗子他们可看的清楚,再有客人住店都没在往他隔壁房间领。
苏见云坐在信使房梁上,上半夜什么事也没有。后半夜无月色就更加的昏暗,到了鸡打鸣的时候,信使起床小解,才刚睡下眼睛就睁开,他警觉性极强,立马摸黑穿上衣服躲在门后边,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握在手里。
苏见云看见一行黑衣人摸索着上楼来,来人不多就四个。
其实是三个,其中一个领头的手里拿刀绑了一人,正是此店里的店小二,今天他比较倒霉轮到他值守看店,就被人拿刀威胁。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让店小二带路到信使住的房间,为防止他呼叫,嘴巴里塞了个芋头,又用布给缠上,刀都快给脖子蹭出血了,愣是没叫出声来。
他们来到信使房间门外,那些人威胁道:“是这间?”
店小二说不出话来疯狂的点头。
那人阴邪的说道:“甚好!”
随后示意其他人把他杀了,这时只见店小二脖子上的刀做起杀人的动作。
此时苏见云手指一弹,一股无形的利器将刀击落碎成两半。
人没杀死,那些人顿时慌乱起来,打算再杀,结果都如此断刀,几人十分震惊,又怕惊动了旁人,一拳下去给那店小二打晕过去。
解决了店小二,几人没了刀怀里还有毒药,再不济就把人用被子闷死,反正就是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他们用断刀撬开了门闩,偷摸的打开门就被绊倒在地,这让躲在门后边的信使都措手不及。
信使很快反应过来,猛扑上去反握匕首按着后背就抹了一人的脖子,那人应声倒地,喷了一地的血。
谁料这些人杀心更甚,见同伴一命呜呼,立马从地上起来按住信使,将他手脚制住。
信使寡不敌众被死死的按在地上,手上的匕首被夺去,很快就要成为杀死他的工具。
苏见云非常鄙夷这些杀手,同样是杀人的活,还派三个人来干,他们怎么能做的这么差劲,还不如人家信使有手段。
这场生死搏斗谁叫苏见云看好信使呢,他略施法力让信使的身上充满前所未有的力量,匕首无法刺入他的心脏,他的脖子像岗石一样的坚硬,根本下不了手,身上每一处都坚硬无比,像极了铜墙铁壁。
而他本人也觉得自己充满力量,区区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轻而易举地从地上起来,左右几拳将两人打倒在地,明明没怎么用力,人就是倒地不起。
信使试了口鼻发现没有呼吸,他便赶紧收拾行李,把藏在房梁上的信取下离开此地。
苏见云从阴影里出现,地上一人毙命,两人还有微弱的脉搏。
他哀叹一声:生死由命。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边境叛军作乱自然是不想有人把消息送到朝堂中。
萧国强盛,南夷不敢轻易冒犯,在萧瑾登基后便收为国土,此时南面安定。
唯有北部部落众多,他们以游牧为生,哪肥吃哪,一块能不断生出鲜肉的大萧成为他们垂涎的已久的鱼肉。
这些部落原本散乱,各活各的,互不侵犯。近年来却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规模颇大的队伍,并逐渐行成一只军队,来来去去就像一只永不贪足的猛兽在大萧边境飞驰,烧杀掠夺,扰动的边境不得安宁,萧称之为,赤雁。
萧国开国皇帝曾派兵缴平数次,最后被萧国车骑将军抓住赤雁头领,当着众多部族人的面将其斩首,头挂在马脖子上,尸体拴上马绳托在地上,由着马跑遍他们每个部落,不服气的找来便是同样的下场,这才平息了他们对边境的掠夺。
作为萧国最大对头,打散了多年之后而今死而复生,不可思议,更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