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辉真是左右为难,一边舍不得让萧寒烟不悦,一边又放不下华师兄和师门。
贱奴也不是多聪明的人,想不出什么好法,急切之下,竟然冒出了卖惨的主意,把在雷野口中听到的萧寒烟小时候的那段身世都讲给了她。
这事可是萧寒烟的大忌,贱奴都心知肚明的,所以一从雷野那里出来后他还叮嘱过莫离万勿再提此事,可现在为了教主百年难遇的爱情,他就顾不得任何别的了!他知道分辉心软易悯,若知悉了教主还有那般惨苦的一个出身,肯定就半点也不忍再违教主的意了。
果然,分辉听得先是万分震惊,随后就简直是泪如雨下,怎么忍都忍不住,等他讲完再稍一劝说,分辉就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紧着答应不走了,懊悔得恨不能怎么依着萧寒烟才好!
贱奴有些愧疚地志满意得,又叮嘱了她一下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分辉当然也不是个多嘴的人,满口应诺了。二人正狼狈为奸之时,忽听外面又有人扯着嗓子叫道:“易姑娘!易姑娘?”
分辉方奇怪地站了起来,小叶已走了进来,分辉便问道:“这谁啊?”
小叶忍着笑道:“来喜呗,就是顾秀才身边的那个,这主仆俩啊,都是一样的搞怪。”
分辉还未及回应,贱奴也站了起来:“小辉,那你就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分辉急道:“我不忙啊,你再坐会吗?”
贱奴却噙笑摇了下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就离开了。
分辉忙出去送了他一下,再一看那新来之人,可不就是那晚在墓地跟着顾丹青的那个让人“惊艳”的小仆。
来喜对她眉开眼笑道:“易姑娘,我家大秀才想请你一人去作作客,你能赏光吗?”
分辉本就不爱拒绝别人,而且她对顾丹青其实还挺有份特殊的情感的,便转头看了下小叶。
小叶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同他去是无妨的。
分辉便跟着来喜下了山,一径来到了一片风景清幽之地,又进了一个委实好大的宅院中。
分辉只见这庭院中布置得竟颇有江南风格,显是下了功夫的,只是这会却再连一个仆人都不见。
分辉正看着,顾丹青已提着长衫颠颠地迎了出来,眉飞色舞道:“小辉辉,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毕竟我可是你心爱的顾秀才吗!”
分辉不料他会对自己用这么个亲昵的称呼,不由脸热了一下,再施了见礼,有点奇怪道:“顾公子,你不是前两天就要回京去了吗?”
顾丹青挤眉弄眼道:“怎么,你很想让我走吗?”
分辉忙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丹青对来喜就像赶苍蝇似的一连挥手:“行了这里不用你了,去给爷把门看好喽,我和易姑娘有非常重大秘密的事要做!”
来喜哈腰苦脸道:“我的爷,那你就快着点,你这搞奸情若是被教主给发现了,那你可就真要被教主碎尸万段扔去喂狗了,连你看不上的那个坟都捞不着喽!”
顾丹青提脚就朝他踹去,倒险些把自己都弄了个趔趄,来喜已熟门熟路地撒丫子跑了。
分辉一阵好笑。
顾丹青一边带她向里走去,一边这才答道:“我们那个都市王你不是也见过吗,这次教主离京前把他处了死罪,本是想等那边的局势稳定无虞了就让我回去,可我反正都已被你撞见了,我就乞求教主先别让我走了。赵殿主可是个能闹腾的,我还想等着看看热闹和结果呢,昨天他已被押回教里了,这会肯定正在殿上做着垂死挣扎,和教主豁了命地对着干呢,唉呀真是好让人兴奋啊!”
分辉早都想起了当日在落英山庄里,正是这赵殿主致使顾大叔遭了那么大的罪,种种情景历历在目,不禁又倍加心疼起了萧寒烟……
顾丹青直接把她带到了一个大书房中,还特别神秘地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分辉并未怀疑他居心不良,只是被那满屋挂摆的各种花鸟人物画给吸引住了,目不暇接地欣喜观赏着,因此时再无旁人,便直言道:“顾公子,你可真不愧是四艺画主啊,这画画得可真好,每一张都栩栩如生的。”
顾丹青甚是得意道:“这算什么?我叫你来可不是看这些凡画的,正是要你看看我那神技的!”
分辉也一阵好奇,却又顾虑道:“可那晚教主让我先别把你是画主和他扮作你的那些事泄露出去,你就这样对我显露的好吗?”
顾丹青有些发急道:“你都已是知情人了还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么多年身怀绝技都不能让人欣赏赞美的,简直都要憋屈死啦!小辉辉,你就不想见识一下吗?”
分辉便猛点头道:“想的想的!”
顾丹青满意极了,自豪地一笑,随即一凝神,祭出了“活色妙笔”来。
分辉双目一亮,新奇地看着他那支已在发光的灵笔。
顾丹青把她按到了椅中,自己坐在了对面一张书案前,执笔对镜画起了自己的脸。
分辉自知这类灵功都颇费心神,也不敢打扰,就静静坐在那里等待着。
顾丹青这次也没太耗心神,只是大略画成了萧寒烟的面容;可也已经太够了,等他把画好的那张脸给分辉一展现时,分辉就惊愕得睁圆了秀目,简直连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分辉虽早知画主具有这般绝技,可一见到眼前这张活脱脱的萧寒烟的脸,还是惊奇得无以复加!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仔细观看,那张脸真真就如自然长成的般,天衣无缝,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
顾丹青密切关注着她的反应,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把那张脸全方位地给她美美展示了一番,收到了一堆惊叹赞美后,才一念解除术语消去了那张脸,恢复了自己的面容。
分辉意犹未尽道:“顾公子,你这神技叫什么名啊?”
顾丹青现编道:“画皮术。”
分辉:“……”咱能换个名吗?
分辉又赞叹道:“纵有灵笔,你能把教主画得那么像自己,把自己画得那么像教主也绝非易事啊,这基本功也太厉害了。”
顾丹青便去按了一个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边招分辉走了进去,边美得不行道:“我可是多年苦练,日益完善,才能达到如今这境界的。”
分辉只见这屋里也到处都是画,却一水全是萧寒烟的画像,这下可就喜欢得不行了,一张接一张地看个没够,沉醉道:“你画得真是太好了,教主也真是太美了。教主本就眉目如画……他本身长得就像画中才能有的人。”
顾丹青兴奋过头,随口就耍道:“他那脸就是我画出来的啊,不然你以为他能长得那么精致完美?”
分辉猝然一转头,震惊地看着他道:“教主那面容是是是你画出来的???!!!”
顾丹青一见她当真了,就更加来劲道:“当然!你见过长得美的,还见过能美成他那样不合情理的吗?”
分辉惊呆地想了一会,深以为然道:“我就说吗,教主美得也太逆天了……”又急切问道:“那他本来长什么样?”
顾丹青眼珠子一转,去把他当初刚练习画萧寒烟时的一张画给抽了出来,毫不心虚、正气凛然地拍在了案上:“喏,就是这样!”
分辉赶紧凑上去一看,这本相和萧寒烟那呈现于人的面容有五六分相似,虽也一眼便能认出是他,可那就好比一个是低配版一个是顶配版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萧寒烟那面容就如把这本相给精描细画、粉饰美化到了一个极致,那就是惊世绝色,而这本相也不过就是个中等颜值罢了!
分辉的心境就如柳暗花明般豁然灿烂,一片心花怒放,窃喜道:“教主还……还挺爱面子的噢?”
顾丹青臭屁道:“谁不想漂亮好看啊?何况他正有我这么个大能人,不用也太浪费了吧!我这技艺可好使啦,只要画上一次,不念术语就能保持一年之久,而且就和自己长得一样,又便利又舒服,还不美死他的!”
分辉直瞅着那画上萧寒烟的本相,已是止不住地喜笑颜开——这一下就觉得压力大减、分外轻松了是肿么回事???
顾丹青本还想看看她会失望或什么的反应,没想到她竟似捡到了宝般喜出望外的,不由眨巴了眨巴眼睛,觉得自己这恶作剧好像造成了什么奇怪的效果……
森严的阎罗殿一大殿中,萧寒烟高高地坐在上方,冷淡地面对着下面的赵升和曹宏二犯。
今日这殿中只有阎罗王邢绝和任不羁两位殿主,旁侍的也只有邢绝的一队由五人组成的、称作“无常卫”的亲兵;殿外把守的侍卫们也全是邢绝选出的可靠之人。
曹宏倒还老实地跪地俯首着,赵升则站在殿上疯狂咆哮;一名亲卫本还想让他跪下,但萧寒烟示意不用管他,那名亲卫便也没再怎样。
赵升叫嚣道:“萧教主,你今个干吗都要清场了啊?自己都心虚的,不敢让老教主知道呢吧!
“我要见老教主!你们有本事就让我见老教主!”
萧寒烟连眼睫都没动一下,任由他做着最后的“狂欢”。
赵升气得要死道:“姓萧的!你既然最爱充英雄地讲个公正,那这次就别用教主可随意生杀的权利,给我好好讲讲,我一个为本教卖命了几十年的老殿主,虽是犯了些小事,又有哪里够得上个死罪?!”
一边座中的任不羁嗤笑道:“若不是要给你讲个公正,你还能待在这里?早在京城就被结果了。”
赵升正要回击,身旁的曹宏也再忍不住道:“行了你能消停会不?!还有脸责问教主呢,教主对咱俩已经够仗义了,原本光落英山庄一事,都够你死上百回的。”
赵升和他从来都不对付,此时更是怒火冲天,根本没顾上他说的山庄一事是什么意思,破口大骂道:“泰山王!你如今那脑子都是被尿水泡着的吗?咱们这些老殿主里就你和王荣,是打这姓萧的一掌大权就紧着投效他的!你要巴结新主老子也拦不了你,可现在都死到临头啦,你他娘的还要溜沟舔腚呢!”
曹宏道:“那你长年挖空心思地给老教主舔腚怎么说?”随后也懒得理他了,对向了萧寒烟道:“教主,你判我死罪我无话可说;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黑*道里历来就是贩卖这些的,你干吗就非要禁绝这个?那么高的利润啊,我们是黑*道第一大教,倒要拱手让给那些小帮烂派们!”
赵升这一下可就和他成为同盟军了:“正是!姓萧的,自打你成年后,老教主就把教务几乎全交给了你掌管,你其实就已拥有了教主之权,从那时起你就开始到处祸祸!本教都传承了百年的教规,被你改了个乱七八糟,整天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我们在京中经营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你一令下来,什么妓院赌馆的就全关了,真他妈混蛋地只许我们做正经生意!这口气我都憋了多少年了,今天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你就是本教的一个大祸害,我们这些老人们都根本不服你!”
萧寒烟宠辱不惊道:“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这教主之位,不是靠我师父,也不是靠你们任何一人得来的,是我当年通过了六道大关和无数考验,全靠自己挣来的,你们想不从我的规矩,就把我从这位置上拉下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