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弃了步辇,背着言娆沿着正街一步步走回宫中。
街上的人不知他是太子,只是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姑娘,又见男子对女子呵护有加,用好奇又艳羡的目光偷瞄着他们。
“你看看人家相公,多么体贴!你再看看你对我呢!”
一蓝裙盘髻的女子揪着自己相公不满的嗔怪。
男子把妻子搂进怀里安慰,笑哈哈地说,“咱们老夫老妻,不兴他们那些!”
“切!”女子嗔了他一眼,却也抿嘴乐了。
“二郎,我累了!”
背上言娆昏沉沉,白纱蒙面,闭着眼睛。
姬宴声音低柔,“你睡会儿,等到家了我叫你起来。”
“好!那你一定记得叫醒我……”言娆断断续续的低喃,到了最后几乎没声音了。
背上的少女满腹的悲伤沉沉睡去,久违的安心。
思慕多年的人此刻就在他身边,近在咫尺,姬宴唇畔轻扬,心里抹了蜜一样。
每一步都走的稳妥,不会颠簸到言娆。
……
“娆娆,我好恨呐!”芽儿满脸是血,断了腿,匍匐着朝她爬过来,面目狰狞。
“啊!”
现实中,言娆一声尖叫,猛然坐起。
随后立刻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面具还在,她这才安心。
身旁立刻有人递上热茶,帕子为她拭汗,“您终于醒了!”
言娆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庞连连往后缩,目光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人,“你是谁!”
鹅黄色宫装的少女微微的笑,细声细语,“奴婢是英和。”又指着其他几个侍奉的宫女道,“那个是英蓝,奉茶的是英雨,煎药的那个是英环。”
“咱们几个都是太子殿下派来照顾您的。”
“所以,这里是东宫?”言娆环顾着四周,“那,姬宴在哪?”
英和回道,“太子殿下在福临殿与陛下议事。”
她忽然松了口气,刚放松下来就觉着脑袋晕沉沉的疼。
“啊!脑袋疼!”言娆揉着太阳穴。
一听言娆说脑袋疼,四个宫女立刻紧张的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英蓝问,“可需要宣太医前来?”
英和为她揉着太阳穴。
英雨奉上刚烹好的热茶。
英环道,“太子妃,要不要奴婢现在就去找太子殿下?”
言娆刚接过茶,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英环的话惊地一口喷出来。
英和立刻拿着帕子给她擦拭嘴边。
太,太子妃?
“咳咳咳……你刚才在叫谁?”
英环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懵懵的样子,“在叫您啊,太子妃。”英环还刻意咬重了太子妃三个的音。
言娆:“……”她什么时候成了太子妃?
难道是在她做梦的时候?
英和解释说,“您睡了三日了,从太子殿下亲自背您回来的那天起,太子殿下就对全天下昭告了,您就是太子妃!”
“你,你还缺不缺太子妃……”
“你要是缺的话……”
言娆想起自己昏迷前问姬宴的话,顿时觉得难为情。
她之前一定是脑子烧迷糊了,才会那样不嫌害臊的问人家缺不缺媳妇儿,缺的话她补个缺儿。
言娆不知道的是,自姬宴宣布她为太子妃的那日起,在这三天里,姬宴每日都去福临殿报到挨骂。
“你真是翅膀硬了啊!居然都不和朕商量就贸然对外宣称!”圣天帝三日里每天都要骂好多遍这句话,还觉不解气。
“所以父皇到底是哪里对娆娆不满意呢?”
“哪里朕都不满意!”圣天帝恼火道,“你是朕从小培养到大的储君,将来要坐上朕这个位置的人!你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那必须是识大体顾大局,温婉贤淑的名门贵女,即便是外朝公主都不为过。你说说这言娆……她哪一点配得上你?”
姬宴垂眸,眼前忽然闪过一幕,嫩柳下少女娇美的笑颜。
“爱哭鬼,多笑笑才会开心呀!不然整日愁眉苦脸的,心里只会更难过!”
蓦然,他轻笑一声,“是我配不上她。”
须臾,姬宴起身,朗声道,“儿臣没有干涉父皇的事,也请父皇遵守界限,不要干涉儿臣和太子妃的事。”
圣天帝面色微沉,“有时间多去看看你母后。”
姬宴淡淡的道,“儿臣知道,会常去皇陵看望母后的。”
“……你!”圣天帝不由得气结,他说的不是死人,半晌,无奈的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她都是你名义上的母后,况且皇后待你如亲子,未曾薄待过你一分,宴儿,你也该尊她一声母后!”
姬宴心底冷嗤。
面子,谁不会做,他只是不屑于做。
在他眼里,那女人不过是个守在凤宁宫鸠占鹊巢的盗贼!
“那就请父皇也称我娆娆一声儿媳!”
言罢,姬宴拂袖离去。
圣天帝气的指着姬宴背影骂,“你这逆子,是在威逼你的父皇吗!”
一开门,姬宴原本大步流星的脚步微微顿住在原地,眯了眯眼睛。
殿外,皇后一身华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门口,柔声道,“宴儿!别怪你父皇,他只是希望你好。”
姬宴径直离开,“不劳你操心!”
“娘娘,您何必看太子的脸色!”皇后心腹的嬷嬷暗暗替她不平。
这太子打小起无论皇后对他怎样好,就是倔着不肯松口叫声母后,一心想着故去的仁敬皇后。
皇后气度威仪,面容精致,望着姬宴消失的方向,朱唇轻勾,抬手扶了扶发髻上沉重的凤冠,冷媚一笑,“他认不认,我都是皇后!”
旋即,凤袍轻翩,把持着温柔得体的笑意踏入福临殿。
姬宴面若寒冰的回到了东宫,宫人们都躬身低头的躲着走,不敢靠近。
然而,他却在踏入寝殿看着沉香榻上和宫女们笑谈的言娆后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他上前。
她摇头,“没有了。”
言娆却有点难为情的不敢看他,低着头眼神飘忽。
姬宴挥手,“你们下去!”
屏退宫女后,姬宴靠近坐在她身边,握过她的手问,“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发烧了!”言娆小声的说。
姬宴立刻抬手试了试她体温,“现在不热了,不过药还是要按时喝。”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之前说了一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哪些?”他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
言娆长长的羽睫忽闪着,觑着他脸色,咬了下嘴唇。
姬宴的脸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只要她敢说一个悔字,就能直接掐脖捏死她的样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哈哈哈,没什么……”
姬宴指腹抚过她眼睫,低声说,“我以为你要反悔!”
言娆美目睁大,抢着问,“还来得及吗?”
姬宴低低的笑,“跑不掉了!”随后,俯身,轻吻了下她唇瓣。
言娆媚眼瞥向他,似嗔似笑,“对病人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耍流氓!”
姬宴吻的更深,半晌,他慢慢离开,嗅着她的甜香,埋在她颈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丝迫切的道,“娆娆,我们成亲吧!”就现在。
“……”言娆眼中闪过慌乱,“二郎,我们的事还不着急。”
攀附姬宴,不过是想借他的势为芽儿报仇。她的别有用心,不值得换来他的真心。
他人不坏,对她也不错,她也并非狼心狗肺的女人,不想耽误他后半生的幸福。她已经暗下决心,只要事成,她便抽身离开,带着青黛朝夕回弯月村,安静度日。
他也没有纠缠下去,放开她,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点头,说,“好,不急,我等!”
其实他心里都明白。
余生那么长,他不急于一时,早晚有一天能让小狐狸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我得回府了,青黛几日没见到我,肯定很担心。”而且,她也担心青黛和朝夕在府里孤立无援,会遭傅寒珠毒手。还有,她的脸伤和身体里的毒,已经几日未经控制,她怕再不医治恐会反噬。
“你身子未好,今晚便歇在这里吧!”姬宴拉着她的手不舍,“我就睡在偏殿,不会吵你。”
他脸颊一下一下的蹭着她手背,像猫儿似的撒娇,弄得她手上和心里都痒痒的。
言娆无奈的笑,“不闹,说真的!”
姬宴好看的眉头都皱在一起,无奈妥协,“那我送你。”
马车准备好以后,姬宴很自然的抱起了言娆。
言娆不习惯如此,当着众目睽睽更有些久违的羞涩,耳根都红了,小手直锤他胸口,“快点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乖,你病了!”姬宴哄道。
言娆感觉面具下那张烂掉的脸也发烫到不行,小声辩驳,“我是发烧又不是腿断了!”
姬宴不顾她的反抗,一路把她抱上了马车,给她裹紧了毯子抱在怀里让她平躺着。
言娆一睁眼上方就是一张清晰放大的俊脸,须臾,姬宴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朝她微微一笑,仿若陌上花开。
她心绪澎湃,索性两眼一闭,装死!
马车平静又微微颠簸着,穿过了宫道,行驶到了正街,不知不觉,她睡熟了,他温柔含笑的注视着。
街边茶楼的二楼雅间,倚着窗户,一个带着白银面具的男人默默的注视着言娆所乘的那辆马车。
“就是她?”男子身后的紫衣女子问。
紫衣女子秀眉蹙起,眉宇间浮现几分急躁,“你要是想要她,直接动手抢啊!”
男子只是凝神注视着马车,没有理会紫衣女子的话。
“宸朝太子也在里面。”门闩轻响,从外面阔步进来一人,沉声道,“公子,我们要不要现在动手?”
苍白的唇轻启,清冷疏离,“正街人多,恐会伤及无辜。”
他静静的看着马车从茶楼下驶过,慢慢远去。
紫衣女子轻嗤,“我看,你是怕伤着她吧!还扯什么路人做借口!”
方才进来的男子态度恭敬,十分护主,“丹七,不得对公子无礼!”
丹七瞪了呵斥她的男人一眼,摔门离去,“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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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