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陆远刚到家,手机连震了好几次,他掏出手机,指尖点了一下微信,青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尖音接连响起。
“别租!不用租!和我住!”
“我房子特别大,超多空房间!”
“不用房租!我付了一年!”
……
前方在客厅拼乐高的小女孩回头,疑惑地歪歪头。
陆远边换拖鞋,边说:“嗯,我的新队友。”
小女孩眨眨眼,放下手里的零部件,跑到陆远面前连打了几个手势。
陆远换好鞋,笑了笑,拍拍小女孩的头:“安心,是好人。”
小女孩点点头,小尾巴一样跟着陆远进了厨房。
陆远放下菜篮,拿出牛肉,鳕鱼,还有几样时令鲜蔬。他熟练清洗着食材:“你朋友喜欢那些风筝吗?”
小女孩趴在旁边看着陆远洗菜,很重地点头,她又摸出手机,输入字后点开语音。
“哥哥,你什么时候搬呀?周末我可以帮你搬东西!”
陆远乐了:“得问小舅。”
小女孩敲字:“佑佑舅舅也去?那我不去了……”
清洗好食材,陆远装盘放到料理台,开始准备辅料。他切着姜丝问:“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小女孩鼓起脸,噼里啪啦敲字:“他说我考第一名奖励江元哥哥的签名照,我拿了三次第一名了,他也没给,大骗子!”
陆远将均匀细长的姜丝放进菜盘,又开始切蒜片:“我去催他。”
小女孩继续敲着键盘:“好吧,等收到江元哥哥签名照,我再原谅他。”
准备好辅料,陆远将鳕鱼蒸上,擦干手回身极轻弹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弯腰平视着她:“先说好,要是学校有同学欺负你,马上给我打电话,周五放学等我去接你。”
小女孩点头,又打了几个手势,陆远笑着又弹了弹她额头:“什么礼物都行,我都带走。”
小女孩立即雀跃地回房间准备。
陆远目送她进了房间,回到料理台做下一道孜然土豆牛肉。
与此同时,江元终于抠出卡着喉咙的几颗果核。
他脸色雪白跌进沙发,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地想。下次一定先吐果核再说话!
他翻身软软趴着,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想叫外卖。
顿顿外卖,腻了。
这时手机提示有微信通知,江元立即抓过手机。
来自【宇宙最强男团】的消息。
【小李】:“哈哈,要是可以那最好了,明天你有行程没?要不明天搬?”
江元翻身起来回复:“早上有个拍摄,下午可以!”
正要发出去,他盯着感叹号若有所思。
感叹号的视觉效果,好像他很期待陆远快点搬来一样,不行!虽然他确实有一点点期待,但绝不是陆远想的那种期待!
江元果断删掉感叹号,改成句号。他第一次开演唱会都没这么认真过,盯着十个字反复修改,终于放心发了出去。
【江元】:明早有拍摄,下午在家。
【小李】:那就定明天下午。
江元嘴角扩大,放下手机满意躺回沙发,过几秒,他胃口回来了,拨出烧烤外卖电话:“两把牛肉串,两把五花肉……不加辣!”
*
次日早上,江元到摄影棚拍摄杂志。
拍摄结束他回休息室卸妆,卸到一半,门外有人敲门。
李彭生小跑过去开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她微笑道:“我找江元。”
江元回头一看,老熟人,圈内有名的正剧导演,杨照。
江元小时候客串过几部杨照导的正剧,一是杨照会调教演员,二是江元那时年少,演技还没有他后期刻意用力,所以客串的那几部杨照的剧,他难得没被喷过。
多年未见,江元看到杨照相当意外,顶着卸了一半的妆快步上前:“杨导?”
杨照笑道:“我来附近取景,听说你在,过来看看。”
江元好奇地问:“在拍新剧吗?”
“是要拍新剧,还和你有关系。”
“我?”江元疑惑不已,“我没拍……”他猛地反应过来,惊讶道,“《青春时光》的导演是你!”
杨照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是我有这么吃惊吗?”
江元连连点头。
他不仅惊讶杨照来拍偶像剧了,更惊讶的是,上一世《青春时光》的导演并不是杨照。
但江元很快高兴了,如果是杨照,那《青春时光》更是如虎添翼了!
他马上说:“杨导,我要推荐一个人,男主角非他莫属!”
一旁保持安静的李彭生瞬间变了脸色,他悄悄扯了扯江元的衣角。
倒是杨照面色日常:“谁?”
“稍等!”江元跑到化妆桌,在包里翻出手机,折腾了一会儿哒哒折回来,举起手机递到杨照眼前,“他!”
照片里,是一道挺拔颀长的背影,傍晚的霞光落到男人侧面轮廓,犹如用直尺划出的流畅下颌线清晰可见。
杨照挑眉:“他是?”
“陆远!”江元答很快。
推荐陆远演男主,是江元同意接《青春时光》之前想好的。
理由很简单,陆远演技比他强太多!他演技那么烂,像李彭生说的那样,演个能吸引观众停留几分钟的角色就行。
这样他好,观众好,剧的收视率好,皆大欢喜!
江元有理有据:“《青春时光》的男主角学习全校第一,陆远也是啊,他清北大学的,简直本色出演!还有小说里男主角身高185,陆远188呢!最重要,陆远演技特别特别好!”
杨照哈哈大笑,她忍不住拍江元的肩:“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极力推荐别人演自己的角色,制片方可是钦定非你莫属。”
“我也演啊。”江元理直气壮,“他们只是需要我增加曝光嘛,我曝啊!演男三号,效果一样的!你相信我,陆远出演男主角,收视率一定比我可观。”
江元不是忽悠,其实《青春时光》有原著打底,本身剧情并不差。
可惜碰上一个水平不行的导演,外加戏份占了百分之七十的他,烂烂结合,导致毁了好本子。
杨照点点头,这次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这次我来找你啊,就是想和你商量,由你演男三号。”
江元眨眨眼:“啊?”
“李继佑是我老同学,我一直想尝试全新的题材,他就推了《青春时光》的本子给我,我看过觉得不错就接了。”杨照解释道,“根据人设,你确实不太适合男主,一是外形不合适,二是人物设定是高冷,需要特别精湛的演技。”
她地位高,不像其他小导演会捧着江元,江元听到她的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见江元毫无异议,杨照眼底流过欣赏,又说:“至于你推荐的陆远,我有问过李继佑,他也推荐了他,不过嘛,眼见为实,我会找时间见一见陆远。”
江元继续点头:“好!”
*
回住处的车上,李彭生欲言又止。
他是觉得江元对他挺好,眼见江元吃亏,他很想提醒他,别人都在拼命抢资源,只有他亲手让资源出去。
这种行为,在娱乐圈和慢性自杀没区别。
李彭生组织好语言,鼓足勇气正要开口。
忽然,江元喊司机停车。
司机看好位置,把车停在了路边,李彭生看着窗外说:“没到啊。”
“我知道。”江元戴上口罩帽子,拉开车门跳下去,“我买东西。”
不等李彭生反应,后排车门关上了,他正要下车跟上江元,后排车门又开了,江元火急火燎跳上车,招手道:“快快,翻气垫给我。”
江元上半身跃到前排,对着后视镜拉下口罩,看到嘴角果真有一个小小的痘,他炸了:“肯定是烧烤吃出来的!还好我发现了,被看到就完了。”
李彭生递气垫给江元,盯着看了好久,才小声说:“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你还戴着口罩,能看到那得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吧。”
江元认真盖着那颗迷你痘,随口说:“我是偶像,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必须保持好形象。”
确定盖住了,江元合上气垫,扭头眨眨眼:“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能有。”
江元说完,利落戴上口罩又下车了。李彭生愣了好一会儿,才下车追上去。
——
超市。
李彭生推着两个车跟着江元,但还是不够装。江元边走边拿,像要把超市搬空一样。
江元看什么都觉得陆远需要。他是第一次和别人住,也不知道陆远的喜好,就每个牌子的牙膏都拿一盒,毛巾所有颜色各一条。
甚至拖鞋,他都买了七彩色,外加格子,横条,圆点。如果不是嫩粉色蝴蝶结和陆远实在不搭,他都要问超市员工有没有男士大码。
最后,结账金额大到超市主动提出免费帮他送货上门。
江元满意了,坐回宽敞的保姆车,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群艾特【陆远】:“你什么时候到?”
没发出去,江元又删除【你】字,变成:“什么时候到?”
嗯,够冷漠!
完美!
江元眼眸微弯,对他的严谨无比满意。
同时另一边,陆远收拾行李没看到礼物,他发了一条短信:“汀汀,没看到你的礼物,你放哪儿了?”
很快,温汀汀回复:“是秘密礼物!哥哥要细心才能找到!”
陆远笑了一下,回复:“好。”
下一秒,微信跳了出来。【江元】:@陆远什么时候到?
看着那个一脸呆的老虎头像,陆远回:“5点。”
*
“4点11,4点12,4点13……”
江元仰头盯着挂钟,一会儿念念有词,一会儿看看防盗门。
还有47分,陆远就到了。
能和他同住,也不知道陆远现在心脏有没有爆掉。
或许会不会心跳过快引发心衰,导致休克,进医院抢救,然后……
“不不,不会。”江元摇头,上一世陆远没爆出过心脏问题,应该是比较健康的心脏。
江元继续数着时间,数着数着,他视线飘到堆满房子的琳琅商品。
不对啊。
江元瞳孔逐渐瞪大,他准备好这么多东西,一切都是欢迎陆远的模样!
不行!
江元慌张起来,他的本意是吓退陆远,这样一来,陆远就更爱他了!
刚才奇慢的时间瞬间飞速起来,江元心跳加速,快到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冷静,必须冷静。
江元用力掐了一把脸,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他还真冷静不少。
他集中精力想,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的理由会有哪些呢?如果是他,他最讨厌……脏!邋遢!不洗澡!
不洗澡他是办不到了,但脏,邋遢,他可以造出来啊!
江元目光灼热地环视着干净,敞亮,地板都擦得发光的大豪宅,就这样办!
江元把新买的东西全推进杂物间,又跑到换衣间,把分颜色,分类别挂着的昂贵衣服一股脑取下来,抱着去客厅仙男甩衣。
来回跑十几趟,客厅地板上,终于四处散落着他的衣服,鞋,领带,袜子,各种配饰。
江元摸着下巴审视,觉得还不够,又拆开买的零食,沙发扔几包,地上来几包,床上铺几包,玄关十来包。
看着光洁的茶几,他捏紧番茄酱,手一挥就在上面来了一幅随心所欲的喷洒。
一通操作,江元浑身冒汗,但面对眼前犹如一百只哈士奇待过的房间,江元目光中满是欣赏。
够脏,够邋遢!
不信吓不退陆远!
“叮咚叮咚!”
门铃凭空响了。
江元猛地一抖,下意识看向挂钟,4:50。
陆远提前到了?
江元赶紧跑过去,到玄关没注意,一脚踩爆了一包薯片,爆破一样响,细碎的薯片喷了炸了满地。
江元灵机一动,弯腰抓了一把薯片在他胸前蹭了蹭,雪白的T脏得十分明显,他又用另一只手把头发抓得稀乱。
搞定!
江元信心满满拉开了门。
“surprise!”
门刚打开,外面齐声欢呼。
李继佑和3个男生站在外面,分别提着果篮,花篮,还有抱着几箱啤酒。
他们脸上满是笑容,然而在看到江元,以及他身后的一切,时间仿佛冻结了一般,再无任何声音。
门外不是陆远,江元脑海轰一声变成了一片虚无。
一双眼睛对着四双眼睛。
四双眼睛对着一双眼睛。
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没有过去很久。
江元的手缓缓挪动,最后摸出手机,拨通号码沙哑吐字。
“物业吗?我家进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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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