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从娘胎里下生,就自发出落成了一个傻子。
他们都这么说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于是我就是个傻子了。
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聪明人也不必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个傻子。
不妨事,做傻子很好啊,做傻子可以无拘无束的。在他们忧思深重的时候放声大笑,这等傻子的快乐是唯有傻子能快乐到的。
这些天天气明朗极了,我看见水淋淋的白光滑过天际降临下来,而他们看不见这明朗的白光的,他们的世界是遍布阴霾的,因为他们不认为白光会水淋淋的。
哦,值得称颂的白光啊,供我独享的明朗啊,每当想起这些上天的恩赏,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要很正常,很像聪明人地那样笑,张开嘴巴,嘴角向上扯起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颤声。
不错,我虽不幸生而为一个傻子,但我刚巧会那么笑,于是我笑了,极为正常,极合乎公理良俗,以至于米粥从我张开的嘴里流露出来。
然而我看见和我同桌享用米粥的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有人摔了摔勺子,很小心的,不忍伤害它的那种表演式的摔,有人用勺子擦拭了我口中流露出来的米粥,还有人毫不关心,继续享用米粥,泪水滚进碗里,想来会为这寡淡的米粥添些滋味,以至于停不了嘴,再无暇他顾了。
这诚然令人发笑,但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畏地发笑了。
我感觉到了,我预知到了。
他们正常人竟可以做到如此正常地捕猎我!
他们做着该做的举动,维持着通体的正常,肌肤上的每一个孔洞却都卯足了劲,想要把我撕碎了填进去,填满它们的——抑或是他们的,空荡荡的肚肠。
遍体的寒噤袭来了。
我冲进屋外的白光里,任由白光糊在我水淋淋的衣服上,从此与我难分难割,难割难舍。
他们追了上来,却在屋门外驻了足。
噫——通晓了,我都通晓了。
他们厌恶白光,他们厌恶的白光遍布于我身上。
所以他们厌恶我!我的亲人竟然厌恶我!
真的厌恶我吗?我又不通晓了。
他们嫌弃我肮脏,又何以要吞我入肚肠?
大抵是他们好饿,他们好饿啊!
白光的行迹指引我,我恍惚间窥见了奔腾的五彩的油光。
那是白光的归宿,那会是一个喜欢白光的傻子的归宿吗?
前往,前往。
我愿跟随你,白光啊,随你前往!
在我生命最后一次吐息时,有人透过黑沉油腻的沟水窥见了浮浮沉沉的我,于是他支使走了还没窥见我的人。
嘻,看客啊,看个笑话便罢,毕竟我是个傻子啊,我快乐地和白光玩耍,觉察不到痛苦啊。
怜悯发作给那些饱受痛苦的人去吧。
咳咳。
呵呵。
半截[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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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之我在扶綮当知县(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