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玫瑰 第3章 受伤

虽然名字起得好，但篮球打得一般。

李执锐得出结论，心满意足地起身，拍拍屁股走人。等回到小卖部时，刚好赶上下课的浪潮，又赚了一波。

小卖部开张第一天，学生们都很好奇，慕名而来，又一传十十传百，虽然只有短短一下午，但李执锐已经领会到学生们的热情，一边感叹现在的学生们手头居然有这么多钱，一边感叹自己居然赚到了这么多钱。还没到放学，她就提前下班，骑着电动车往回走。

她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是挑了很久才挑到的，在城中村里，条件很一般，但符合她的身份。

村口种着大树，长得枝繁叶茂，夏天的傍晚就成了大家消遣的地方。这时候村里人正三三两两地坐在那儿唠嗑，有的是吃过饭了，有的是还没吃饭，但夏天谁也不乐意开火，就买些现成的，不需要做，所以人也有空，聚在一起聊些有趣的事儿。李执锐开着电动车经过的时候，和她们打声招呼，问：“吃了啊？”

“吃了。”“还没呢。”

等李执锐开过去，她们的话题自然落到她身上。不知谁说了句：“她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很快有人回答：“听说在育明高中开小卖部。”

周围人立刻恍然：“妈呀，那能挣不少钱吧。”

也有人问：“一般人也进不去吧，她是有什么门路吗？”

其她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摇头。李执锐刚搬来一个月，要不是里出外进的次数多，她们可能还认不出脸，对她的了解也只有她表现出来这些了。

想到这儿，有人压低声音问了句：“你们见没见过她去买菜时候穿的那身衣服？”

立刻有人问：“哪身？”

那人扁着嘴，伸手在大腿上比量了两下：“裤子就到这儿。”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啧”一声，对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但没人说出来。很快，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从搬进来的第一天，李执锐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大家的话题，也能猜到她们都说些什么。现在这社会，真正能有闲工夫每天坐在大树底下聊天的，基本都到了退休的年纪，换句话说，至少和她同龄。一个年代过来的，大家思想上都差不离。她要不是多了那么段经历，估计也就这样。没什么新奇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夏天车篷敞开着，凉风灌进来，吹得李执锐全身舒爽，再加上开张第一天，象征着她的新计划揭开了第一页，她心情愉快，遇人就满面春风地打招呼，一路到了家门口。

下了车去开门，目光不经意间巡视一圈，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视线钉在一处，她放轻脚步往后院墙角走过去，悄无声息地来到男人不远处。

她站住不动了。连眼神也不动。

那男人正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嘴里还吹着口哨，快结束时，才漫不经心地抬眼——对上李执锐的视线。

不，并没有完全对上。

李执锐没有看他的脸，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下半身。

男人全身僵硬，舌头打结：“你看什么？”

李执锐抬眼，慢吞吞说：“怎么了，你怕看？”

男人拎起裤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他蒙了。

这种情况李执锐熟。他估计在想，别说他只是尿在墙角了，就算他是尿在马路中央，那也应该是女人主动遮住眼睛避开他走啊。这种人，虽然很喜欢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但居然是怕被看的。

李执锐又往前走了两步。男人猛地回神，提起裤子落荒而逃。

李执锐拧紧了眉，肃着脸走进家门，想着再有下次她就该拿出泼妇的劲儿，扯住他裤腰带往政府大门口送，充分满足他的暴露癖。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只是，想起明天又能够和孩子们接触，李执锐又泛起些期待。尤其是，明天有三年二班的篮球比赛。

虽说是三年二班的篮球比赛，但球员并不全是本班同学，还有两个外援。十个人分成两队，换上全套装备，球场上氛围紧张，蓄势待发。这场比赛很受关注，不仅有三年二班的同学围观，还有同时上体育课的其她班学生，大家早知道有这一场，解散后就围在篮球场周围看热闹。

这正是赚钱的好机会。李执锐趁机卖了一波零食，然后关上店门，拎着准备好的小马扎，坐到场地周围。巧的是，旁边站着的女生，正是昨天那个向她介绍球员的小朋友。她显然也认出了李执锐，冲她腼腆地笑笑。李执锐主动说：“要不要坐着？”

女生迟疑了片刻，大概觉得不好拒绝，就蹲下身要往马路牙子上坐。

李执锐连忙拉住她：“不是让你坐马路牙子。”她起身把马扎往女生那边踢了下：“你坐这个吧。”

这下女生不好意思了，忙说：“不用了，您坐吧。”

“不用和我客气。我就是想和你唠唠，但又不想站着和你唠，所以还是得麻烦你坐下。”李执锐笑道。

女生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低声说：“谢谢阿姨。”

李执锐纠正：“不是阿姨，是姥姥。”

她面色严肃。女生不由愣住。

李执锐脸色一松，忍不住笑了：“我孙女也上高中。”

女生明白了，从善如流地喊：“姥姥。”

“唉。”李执锐高兴极了，笑眯眯地应声，问她是不是很喜欢看球赛。

女生想说什么，最后只点点头，目光落到场上。

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都还没有进入最佳状态，因此打得不算精彩，但有佼佼者已经能够脱颖而出，场上的主力也基本确定。李执锐眯着眼看了会儿，又和女生聊起来，从她口中得知，这件事的起因在于三年二班这学期转来了一位新同学，这位新同学似乎非常强势，不仅一举夺得班级乃至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而且据说多方面发展，篮球也打得不错。有人不服，又不能在成绩上打败她，就提出用篮球比一比，新生欣然应允，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而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新生在篮球上的天赋是空穴来风，没多久就掌控了场上的节奏，这样一来，反而激起了对手的胜负心，战况逐渐激烈起来，观众也跟着反响热烈，每一次进球都能换来一声欢呼，而场上的球员们也在欢呼声中使出浑身解数。真正战到精彩处，李执锐和女生也不再聊天，都盯着场上的局势。局势瞬息万变，每个人的心都被悬在半空，为落后者能够扳回一分，或领先者能够保持优势。

李执锐早没有学生时代的热情，比赛进行得热火朝天，她却平心静气，偶然间一瞥，看到旁边的女生受氛围感染，全身紧绷，不知何时又从马扎上起身，凑上前去跟着其她人一起欢呼加油。再次暴露出校服裤后臀处的那一点色差。

那是干涸的经血。李执锐早看到了这一点，推测是之前染上的，只是在学校没法换洗，女生只能继续穿着。好在校服裤是深色的，血迹并不明显。而现在，女生显然也想不到这里。

正走神，观众们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李执锐立刻看向场上，发现有人坐在地上，扶着膝盖，接着有人搀扶他走向场外，那新生也跟在旁边，嘴里说些什么。

场上发生碰撞，有人腿受伤了。

“那个新生，把他撞倒了。”女生目睹了全过程，向李执锐解释。

李执锐叹息一声，和女生打声招呼，就往小卖部走。她的小卖部里面有基础医疗用品，可以应对这种情况。她找出药箱，拎着走出小卖部，刚好球员和观众簇拥着伤者从她面前经过，几个人还在争吵着。

有人说：“你这伤口，至少得消个毒，再涂个药水。”

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依旧清亮：“不用这么麻烦，不就是摔了一跤嘛，过几天就好了。”

是那个男孩。

在李执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男孩也察觉什么，扭头向这边看来，脚步跟着停下。周围几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目光齐齐对准李执锐。

跟着，一个惊诧的声音响起：“姥姥？”

无比清晰。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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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