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上口是心非。
尽管强调了很多次不要送礼物,但萧王子心里总忍不住再问一句:如果她还是准备了呢?
毕竟,每个人都期待惊喜,礼物收不收倒是次要。
可惜并没有惊喜。如果是商业往来,不管萧王子说什么,该准备的都要准备,但既然是朋友,李执锐当然就坦诚相待,说没带就真没带。
萧王子有点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那失望很快消失,想到李执锐终于来到自己家,兴奋之情燃起,他就激动地拉着李执锐介绍自己家的情况。
从萧王子的性格就能看出,他不仅有宠他的家人,而且有不错的家庭条件,事实的确如此。他的家很大,用来举办生日宴,摆了几桌酒席也不显得局促。只是李执锐来得早些,多数人还没有到,饭厅里就有点空,倒是给他时间带着李执锐到处走。
走到书房,萧王子展示了书柜里两排不同版本的《小王子》,其中还有不少尚未开封。他大方地说,如果李执锐有喜欢的版本,可以直接拿走。末了,又故意说:“哦,忘记你不喜欢《小王子》了。”
逛到钢琴室,萧王子打开钢琴,现场向李执锐展示了自己曾经学琴两年的水平,尽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盲弹一首入门级的《小星星》还是没问题的。接着,到了画室,萧王子又提起自己曾经学起绘画的事情,还像李执锐展示了自己当年的习作……总之,每到一个功能房间,他总要炫耀一番自己过去的经历。尽管因为他总是三分钟热情,这些爱好没一项能够坚持到现在,只有通没有精,但爱好的广泛,也确实足够他骄傲了。
到最后,萧王子带李执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萧王子就冲到床上打了个滚,坐进蓬松的被褥里,展开双臂展示着房间,骄傲地问她:“怎么样?”
他必然是很喜欢这个房间的。这个房间也确实和李执锐想象的差不多。色调是天蓝色的,明亮清爽。床头是星空的荧光片,倘若关上灯,夜里便能亮起一片银河。窗边悬挂着一架绿萝,旺盛地生长着,枝叶自然垂落。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挂满了相框,大大小小,都是萧王子的模样,从肉嘟嘟的小时候,到化出清晰轮廓的现在,照片中的他总是笑得灿烂。
李执锐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个相框上。
萧王子察觉:“被你发现了。”他走过去取下相框,眯着眼睛笑起来,说:“这是你给我画的画,我很喜欢,被挂起来了。”
李执锐失笑:“只是一张速写。”
“但是我喜欢。”萧王子亲了一下,又把相框挂回去,扬着脸说:“我觉得画得很好看。”
李执锐见他喜欢,没有再说,只提道:“如果你喜欢,我之前画的那幅你也可以拿走,那张比这张画得好。”
萧王子却摇头:“不要,留在你那儿吧,这样你一张,我一张,刚刚好。”说着点点头。
李执锐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按照惯例,模特的画都是留在她那里的,所以她也没有坚持。看完萧王子的房间,担心耽误他见其她客人,她打算离开,但李执锐好不容易来一次,萧王子哪里肯放她走,非要尽地主之谊,拉着她坐下,还装模作样地上茶,看得李执锐忍俊不禁,配合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恰好走廊上有人走过,见门开着,推门便说:“王子,你在——”
屋里两个人同时回头,对上门口的四双眼睛。
“额。”门口的人愣了下,才从李执锐身上收回目光,说:“王子,阿姨找你。”
“啊……好吧。”萧王子一脸失落,像尾巴都垂下来,遗憾地和李执锐说:“我得去见我妈妈了,你可以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李执锐起身:“不用了,一起走吧。”
她和萧王子一起走出门,门口两个人的眼神在她们俩之间乱窜,还冲萧王子使眼色,明摆着想问什么情况,可萧王子完全没对上他们的脑电波,只顾着给李执锐带路,把她送到桌上了才离开。
等他走了,李执锐就找到负责张罗宴会的阿姨,问有没有纸和笔。
萧王子看到她了,只是他分身乏术。眼下正是来客的高、潮,虽然这次宴会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但该招呼的还是得招呼,他作为主角不得不机械地更换着称呼。
“张阿姨好。”
“刘阿姨好。”
“王叔叔好。”
……
实话说,这些朋友尤其是妈妈的朋友,他只知道姓什么。毕竟妈妈介绍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是你某阿姨/某叔叔。”甚至就连亲戚,妈妈介绍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带名字,能知道全名都靠他积年累月的经验。
在这种枯燥的重复中,萧王子很容易就想起当初和李执锐的初见了。
除了第一节课上不得不自我介绍的历任老师们,她是第一个会那样郑重地向他说起名字的大人。
所以,他至今记得,她那样认真地说:“我姓李,李执锐,披坚执锐。”
想到这里,萧王子就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李执锐那里去了。好不容易和几位长辈打过招呼,萧王子跟撒欢的小马一样奔跑出去,但没找到李执锐,直到她主动出现,才拉着她说:“我带你见我妈妈。”
李执锐觉得无可无不可,就随他去了。
萧王子就带着她到妈妈面前,挺起胸膛,仰着下巴,郑重其事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李执锐,披坚执锐的‘执锐’。”
萧盛名为他的严肃惊讶了一下。
可萧王子还没结束。他又说:“她就是上次和我吵架的那个人。我们已经和好了——我们第二天就和好了。现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萧盛名觉得李执锐有点眼熟,但一时没有认出。李执锐主动提醒说:“我是学校小卖部的店主。”
“哦。”萧盛名恍然大悟,伸出手说:“李女士,您好。”
“您好。”李执锐说。
两个人握上手。萧王子满意地笑了,还做作地鼓起掌来。
认识环节结束,萧盛名又逮住萧王子做事去了,李执锐也得以脱身继续刚才做的事情,等坐到桌旁时,客人已经基本到齐,生日宴也马上开始。李执锐看了一圈自己桌的人,发现周围基本都是认识的人,推测是萧王子的同班同学,其中自然包括李恣。
李恣原本坐在她斜对角,发现李执锐在场,就站起身,走到李执锐旁边,和那里坐的女生交换位置。压低了声音问:“他还真请你了?”
李执锐瞅她:“请我不正常吗?”
“正常。”李恣皱起眉头说:“但也不正常。”
李执锐倒迷惑了:“怎么叫不正常?”
李恣欲言又止,心底总有个想法冒头,可又怀疑自己想多了,到底忍住了:“没什么。”
李执锐拿胳膊肘撞她一下,还想说什么,却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发现视线来自隔壁桌,就瞥过去,正对上之前在萧王子房间见到的那两个人。
他们似乎也是萧王子的朋友,坐在隔壁桌,正偷偷往这边看,准确地说,是看她。李执锐大概能猜到他们为什么看她,只是她早过了在意别人看法的时候,就温和地对他们笑笑,又扭回头去。
那边两个人不由得吁了口气,其中一人说:“看见了吧,那桌的不少人都和她认识,她们说的应该没错。”
“学校小卖部的老板?”另一个人说:“这也太奇怪了吧,请一个小卖部老板来参加生日宴会是怎么回事?”
坐在旁边的第三个人听到一耳朵,也凑过来:“什么小卖部老板?”
前两个人和他说了,第三个人也跟着睁大了眼睛,偷瞄李执锐一眼,震惊说:“他和这老太太关系很好?”
“何止是很好!”第一个人说:“你猜我俩刚刚看到什么?”
在第三人好奇的眼神中,他语气夸张地说:“王子居然带她去自己房间!”接着,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大惊小怪,又打补丁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就算了,可是咱们在场那么多人呢,不说朋友,就说亲戚还有一堆呢,怎么就请她去房间里坐着?”
“是啊是啊。”第二人也跟着说:“再说了,王子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名字叫王子,还真就有点王子病,平时除了他妈,还谁能进他房间啊?”
三个人眼神一碰,达成共识:这事儿不简单。
但是怎么不简单?
第三人问:“那你们说还能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俩还想知道呢。谁没事儿拉个老太太到自己房间……”第二人翻了个白眼,随口说:“总不能是想上床吧。”
像触到什么开关,三个人一起笑出了声。
哪怕心里根本没这么想,但只因为有趣,就这么说了,说出来后也确实觉得有趣,也就笑了。因为笑得投入,也就没有察觉周围几个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等笑够了,觉得这个梗没意思了,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跳过这个话题。刚好前面的短仪式已经结束,大家开始举起筷子吃饭,三个人也都纷纷开动。还没吃几口,两只手横空出世,直接抽走了两双筷子。很快又抽走了第三双筷子。
饭吃到一半筷子没了,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谁啊,干嘛——”
萧王子扔掉三双筷子,说:“滚。”
感慨一下,我果然是上过高中的人啊,居然可以写得这么现实!
至少我印象里男生经常互相取笑和谁是一对(这个谁必然是他们观念里很不堪的女生),然后会公然说荤话,包括前面提到的“撞树游戏”,我当年不知道他们在干嘛,长大后才知道……
中学男生真的是集大成者了,比小学男生更腌入味,比大学男生更不懂掩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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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