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悲怆,闻者都忍不住滴泪。王昆不好意思地别过脑袋胡乱地擦掉了脸上的泪,他是个粗人,很多事情也搞不明白,只是晏羽若多次搭救他于危难之中,那便是他的恩人,不疑有它,死心塌地追随着她。
小声地问,“我们都离开白云涧有些时日了,为何这羽若姑娘还是终日闷闷不乐的。”
“好了,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厨房还炖着汤,你去帮我看着火。”白洛泠对王昆依旧没啥耐心,将人打发走后她自己也没有去到晏羽若身边,不想打扰她,她心里的苦闷能借由箫声排解一二,并非坏事。
深秋的夜一下就黑了,晏羽若并无胃口,只在白洛泠的劝哄之下多喝了几口汤,回房的路上途径小院时她稍一抬首,恰好看到了一盏祈天灯,便驻足凝视了好一会儿…
那一天,场面热闹极了。整个白云涧的人几乎都来庆贺景姝及笄,晏羽若坐在宴席中,时不时和坐在主台的景姝偷偷对视,眼神撞到的瞬间,两个年少人双双羞红了脸,心跳加速。天天见怎么也会这般紧张,许是人太多了,会有种说不出来的刺激感。
逮着空,景姝赶紧拉着晏羽若逃离了宴席。
刚祝福的话听的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当然今日果真是大丰收,收到了不少礼物,连晏羽若那冷面师傅这回也很有心啊,景姝满意至极。
“师父他一直是心细如尘的人,不过不善表达而已。多接触,你会发现他的好。”
“嗯,看看他的徒弟,我就知道啦。”景姝环上晏羽若的腰,双手收紧,整个人贴上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你的礼物呢?”
她可等了一个晚上了,真是的,这木头还要自己跟她讨要,坏蛋!
细长的睫毛刮到了晏羽若的侧脸,心口痒痒的,晏羽若清了清嗓子,歪了一下头,“你等下就知道了。”
哟,还卖起了关子!
某个家伙就这么将景姝撂下跑进了林子里,半天也没动静!就在景姝怀疑是不是有野兽出没将人给叼走了,她终于舍得出现了。
“你搞什么,神神秘秘!”话语中泄出一丝担心,这片林子平日不住人,还是挺荒的。
“看。”
晏羽若浅笑着,指了指天空,一抬头,百盏祈天灯缓缓升起,照亮了整片白云涧。
也不知何时,景姝的手腕上套着一条红色的手绳。
晏羽若从树洞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她在画纸上挥墨泼毫,势要将今夜之美好悉数记下。
可这些还不够。
收了笔,画纸上墨未干,先这么舒展着晾一会儿,晏羽若变着法的又从树洞里拿出了一壶酒,邀请景姝席地而坐,对天畅饮。
“漂亮吗?”
百灯齐飞,当然壮阔。
景姝呆呆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抬起了手,“你亲手编的?”
晏羽若捏住了她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又一下,天灯的光亮印在她的双眸里,衬得她眼睛也亮亮的,嘴角一弯笑意,“是我亲手编的,编织方法独此一家,再无外传。你可喜欢?”
“我喜欢的。”景姝觉得,这酒怎么这么快就上头了。
“你可得一直戴着,趋吉避凶。”
“好。”
景姝合着眼,舒坦地靠在晏羽若的怀里,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直到……
直到感觉到唇间一抹温柔。
四目相对。
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晏羽若吻着景姝的唇,眼里尽是温柔。
温存了片刻,再舍不得,也要先分开,呼吸交错,眼神都有些迷离。
“那我呢,景姝可也喜欢?”
晏羽若一直挂着笑容,低头盯得怀里的人无处可逃,羞怯地推了她一把,景姝从她怀里站起来。
似乎不着急听到答案又或者问的人其实相当自信,她没有追着景姝要答案,反而往酒杯里斟满酒,心情很好。
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今夜她能好好睡一觉。
后来景姝问过晏羽若,若她当时不同意呢,她又当如何?
晏羽若说道:“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这世间就找不到第二个人能那么了解你理解你爱护你。好吧,就真如此,那我也打算陪你一辈子。谁叫我早就迷足深陷,景姝,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景姝听了这话很受用,虽然嘴上说晏羽若就会花言巧语,接着威胁她如果敢喜欢上别人她就打死她!
吓得晏羽若只能堵住她得嘴,方可不再听到更吓人的话语。
过去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好好的,又哭了。”白洛泠提着灯笼一直小心地跟在晏羽若身后,她就知道会这样。
“没,风迷了眼睛罢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安歇。”
“哎…”
这人…真是…
晏羽若脚步加快,进了房门后立即熄了灯,然后飞身匿在房梁之上,细听动静。
刚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顶上那位应该内力深厚,也非常小心。可或许是因为噬心散之毒伤及肺腑,晏羽若武功大减,却反而促使她的听觉更敏锐。
正好,瓮中捉鳖。
会是罗刹门的人,还是帝乾的鹰爪?
地面上有束微光,显然是屋顶上的那位掀开了一片屋瓦。
屋子里熄了灯,自然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
微光消失了,那人也离开了房顶,跟着跳进了院子。晏羽若屏息凝神,注意着正门和侧窗的动静,等了许久,就在她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突然窗户嘎吱一声。
黑影靠近床边,看到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糟了!
脖子上一股凉意。
“别动。”晏羽若取出火折子,吹了一下,火光微弱,却足以看得清对方的身形。
是个女人。
“敢问阁下,夜探黎园,是为何也?”
她不说话,但晏羽若也凭着她腰部悬着的特有手刀认出了她。
是她,那日一刀割破了景锡的咽喉。
“优柔寡断。”
“你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早就手起刀落,你在犹豫什么?”
晏羽若哼了一声,“我可不是草菅人命的杀人狂魔。”
“哦?是吗?”女人丝毫不惧脖间的剑,反而冲上前,逼得晏羽若往后收剑。
“可惜了。你跟你那位师傅,如今在白云涧可不就是草菅人命的恶徒!否则你也不必千里迢迢跑到这穷乡僻壤。众口铄金,你们再也不可能回去了。若非主公惜才,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女人蒙着面,只看得到眼睛,眼神锐利,盯着晏羽若。
“你来晚了。”晏羽若扔了剑,坐到了床上。
“什么意思?”
“寒尘剑断左手也废了,我又服了噬心散,是个半死之人,你们要来还有什么用?”
“怎么会这样?”女人不信,抓起晏羽若的胳膊,探她的脉门。
“都是我自己干的事,还能有假?”晏羽若似笑非笑,“害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她躺下了,挥了挥手,熄灭了火折子,“恕不远送。”
好个猖狂丫头!
“主公,就是这样。”
“老刘刚传了信回来,说景姝离了白云涧跑到了常怀山一带,她在找一个医者,你去帮帮她吧。”
“为什么?”
“你对这个小姑娘那么上心!江湖能人又不止她一个!”
“嗯?你是在质疑我吗?”黑袍下,男人的白发随风飘散着,细长的双眸透着寒意,“我做事,应该不需要和你交代吧。宫胭,当初是你非要死乞白赖跟在我身边,为我马首是瞻。后悔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乾鹰,你的去留是自由的。”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再忤逆你,我现在就启程去常怀山。”
宫胭踩上马,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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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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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漫天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