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杂粮 第32章 往事

“不要抬头。”楚柠抓住颜汐撑伞的手，一个用力，将伞面压低，“我们就看着前面。”

怪兽的前额都长有一个坚硬的刺角，捅破了围墙，要是往上看，能看到天边一颗颗巨大的恐怖的头颅，会有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窒息感，甚至胆小一点的，会完全卸了身上的气力，没有办法再移动。所以，不要看它们就好，看了反倒会没有跑的勇气。

“小心一点。”风很大，伞根本挡不住雨水，唯一的一件雨衣套在了点点身上，楚柠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揽过颜汐的肩膀，“还好吗？还有很远的路，我们必须尽早赶到下一站。”

首墙已经开始破了，后一道墙军方自然会打开通道，放人逃生，只是时间有限，因此她们要不眠不休地赶路。

大雨滂沱，视线模糊路泥泞，好在楚柠对路线很熟悉，走的还算顺利。点点趴在楚柠的肩头打着瞌睡，而楚柠和颜汐紧紧贴着，这种时刻无所顾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人紧靠着取暖，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加油打气！

“累不累。要不然我们歇会儿吧。”

楚柠的经历自然使得她自身的体力极好，意志力也顽强，一路克服了腿伤，抱着点点依然走得极快，但颜汐不比她，看得出来，她撑得很辛苦，满目倦容，虽然着急，但也不忍心她这样。

“我们就在这蹲一会儿吧。”

空荡的一条小路，两人弯下腿，在伞下，面对面短暂休憩。

“她睡得还挺香。”

“嗯，这家伙心一直都很大，哪都能睡着。”楚柠歪着头，深深地看了眼点点她肉肉的脸颊，嘴角噙着笑，“到底还是做小孩快乐。”

“大人不也是长大的小朋友，我们也要快乐啊。”

“我们？真的也可以吗？”

楚柠刚问完，连绵不断的嘶吼声起，地震山摇，颜汐也倒在了楚柠的怀里，楚柠的屁股湿了但胸前是暖的，伞横在两人之间，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感觉地不再震动，才彼此靠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算不得劫后余生，楚柠却一下子笑开了怀，颜汐不明所以地望着对面这个疯笑的人。

其实楚柠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意外的礼物从来不是那辆车，是眼前的人啊！

和点点两个人的旅程又多了个她，真的会不一样呢。

“你没事吧？”

“哈哈咳咳……”笑岔气了，眼角都流出了泪，楚柠摇头说没事，顺了口气儿，“我们继续走吧。”

不敢走大路，因为必定会遇到大量的人流，人多必生事端，也不敢走偏僻的近道，过于危险，幸好，白老头生前给过她一份Z王国完整的地图，她一早就规划出最优的路线，前路漫长，为了振作精神，破天荒的楚柠第一次同人聊起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父母，她从来没见过，幼时有记忆以来一直都跟着叔叔一家子四处奔走，据她叔叔说，当年逃难的路上，俩夫妻染了病，不治而亡，而她一小婴儿也算命硬，能存活下来。

叔叔家就有四个孩子，吃喝本就紧俏，就算有血缘关系但比起亲生的那自然不同，能养在身边六七年，也算是有良心，可是小朋友总饿肚子是真的难受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想那是我第一次去偷物资！”颜汐见她说的时候眼角带着笑意，忍不住问，“那，顺利吗？”颜汐好像可以想象小楚柠偷物资的场景，小楚柠一定也是严肃的一张脸，凶巴巴的。

“当然不！你想想就知道呀，我那会儿那么小，也不懂做计划，那夜捱不过咕噜咕噜的肚子就不管不顾地跑去了，被发现的时候，一顿暴揍，好在挨打之前，我已经吞了好几盒罐头，后来跑出来，裤兜里还藏了两盒。”

“很痛吧！”

“嗯……怎么说，那会儿我应该是高兴的，为了裤兜里的两盒饼干挨一顿揍感觉很划得来。”

物资的派送国家一直有在进行，可是人太多太多，你错过了这一批，也许就没命等到下一次了。

颜汐听到了心里一酸，那在后来遇到点点的这些年里，为了这个孩子，她定然是更加搏命了，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生活，顿觉羞愧。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楚柠将怀里的点点往上提了提。

“没有。”

“对了，那你腿上的伤是小时候弄的吗，我之前替你换药，看到你小腿有一道特别长的伤痕。”

“啊，你说那道伤啊，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聚散有时，十二岁左右，楚柠和叔叔家分道扬镳，一别至今没有再过面，谈不上是因为什么大矛盾，就一定要说个理由，可能就是向往自由吧。

大概在很多人眼里，这种局势下，谈自由未免可笑，一家子人抱紧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在外漂泊，可只有当事人知道，离开的刹那，内心的轻快，是吃再多个罐头也比不上的，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就算有朝一日，饿死在路边，或被怪兽一脚踩碎，她也不会后悔。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老白，忘年之交啊，那个老顽童，古怪又有意思，和他相伴的那五年，学到了太多东西，求生的技能，以及人生的哲理。

“上一道墙倒塌我也是亲历者之一，转眼都7年了，我们这会儿还有时间赶路，那个时候就真的惨烈，真是完全看运气儿，我能活下来是老白救了我。”

人类是多么渺小，在那群怪物面前，他们一脚下去，你此一生就过去了。

十七岁的楚柠抬着头怔在原地，阴影不断袭来，感觉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却还有一道声音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冲过来的老白，大力推开了楚柠，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还能跑那么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在最后一刻还能喊的那么大声。

活下去，楚柠～

怪兽一脚踏下，地面砖泥四溅，飞来的石片刮伤了楚柠的小腿。

颜汐听得揪心，掐住了楚柠的手腕，不想她再说下去，她开始后悔刚才主动提起她伤疤的事，让她回忆这段往事，是多么残忍。

“我没事，不然今天你也看不到我了。”楚柠故作轻松，确实有些事永远也过不去，她永远怀念着老白，永远欠他一条命。

老白的临终之言，是她生的勇气，绝境中燃起的求生本能，坚强的意志力，促使她在救援门落下的最后的一刻滑了进来，才又挣得了几年光阴。

消沉了一年，在十八岁遇见了小点点，人生有了转折。

这一篇故事，会比较沉，嗯 周三继续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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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