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另外两人都看向他,见他有几分伤神,王霄瑜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啦?做什么如此伤神”
蔡之炎也停了下来看着南安,他不懂这些个情爱之事,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上朝巡逻等做好分内之事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愧天地,办好师傅交代的事,不愧道义,教好南安不愧师道,这些便足够了,所以他看不懂南安的伤神。
“无事”南安摇摇头“这糖糕做的很好我想带一些回去。”
王霄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好说。”于是转身叫来小二吩咐了几句。
见南安说没事,蔡之炎也没多管又撒欢的吃起来。不一会儿那打包好的糖糕就送了上来 ,南安看一眼心里自嘲“什么求不得,难道你放得下吗,你明知不可得可遇到这些个新奇的东西你马上就会想到她。”
回宫时已是亥时,可南安还是先去了公主殿,手里拿着打包的糖糕和一些白天买的小玩意儿,主殿内的灯火还亮着,伺候周凌的嬷嬷见他来便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便出来引他进去。
大殿里的六十四盏烛火都还亮着,周凌依然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未看南安,南安径直走过去将东西都放在桌案上挡住周凌的视线。
周凌一只手执着笔一只手扶着广袖,见此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遂将笔放下抬头看着南安。
得了她的反应南安很欢喜的笑起来“阿姐,这些都是我给你带的新玩意儿。你尝尝这个糖糕可好吃了。”语气里溢满了讨好和宠爱。说着便拆开了糖糕的纸包拿了一块递到周凌嘴边。
周凌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糖糕咬了一口,她此时心里很乱,自从今早南安来过以后就一直很乱,她练了一天的字,可这心就是越来越乱,哪里还尝得出这糖糕什么味道。
她将糖糕放下,很给面子的说了一句“不错。”她看了看那些侍从“我与晋王殿下去偏殿取些东西你们不必跟来了。”
说着便往外走去,南安也跟了出去,一直到偏殿的哪一方小院,周凌就站在园中没有回头,也没说话。
南安走上前一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有些莫名紧张的问道“阿姐有话对我说”
周凌没有很快回答,似乎在想怎么开口,良久才说了一句“南安你还在坚持什么呢,你我之间注定是没有缘分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再这样坚持下去只会让皇室蒙羞成为天下的笑柄,简直是自毁前程。”
南安站在她身后一开始没说话,他心里闷的疼,他闭上眼睛像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半晌才忍着闷痛道“是吗”
周凌听出他声音里的隐忍,转过身看着他,见他站在夜里似乎在发抖“你怎么了?”
南安冷笑一声“我这一生本就孤苦,现在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着,对我来说活着早就没有什么滋味了,唯有你!唯有看到你能让我觉得原来这样战战兢兢的的活着也能熬出一点甜味来,生活再乏味我也努力活着,甚至接受你父亲安排的一切”他说的有些激动走过去双手捏着周凌的肩膀“因为我想活着,我不想离开这里,所以我不敢忤逆他,我只有装作逆来顺受乖乖听话的样子,让他觉得我还有点用处,这样我就可以见到你,即便你恨我,即便你连看都不想看到我。”
周凌想挣脱南安牵制住他的双手,边挣扎边说“放手吧,莫要在错下去了”
南安一把抱住了她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声音也软了下来甚至有些颤抖“什么是错阿姐在刚刚的糖糕里吃到思念的味道了吗?我每天这样思啊盼啊,我苦苦的等着,从十岁开始就等着,盼着什么时候你的心里有我,哪怕熬干我最后一滴血泪,我也在所不惜。若是命中无你我活至耄耋又有什么意义……”
耳畔传来南安哽咽的声音,他哭了,周凌就这样僵立在原地,再也没有试图推开他,只由他抱着自己一遍遍说着“求不得,求不得,我该怎么办啊,阿姐,我还能怎么办……”
过了很久南安才停下哽咽放开她,周凌看着他的脸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他哭完了或者说他终于将眼泪忍回去了。
他低着头呢喃着“罢了,罢了,本是我贪得无厌又怎能怪命里没有。”
说完便转身先走了,他不敢看周凌,他也不敢想周凌会是什么表情,他很怕,很怕他回过头时看到的是周凌欣慰的表情,那一脸终于摆脱他了的松快与淡然,这比拿刀插他更让他难受,所以他只有这样逃走了,仓皇且无助。
周凌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那般孤寂,青年的背也不似以往那么挺拔了,他似乎慢慢的佝偻下去,像失了年华的老者,像无药可医的病人,就这样低着头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踱出她的视线向寒夜走去。
南安去了养心殿复命,才进去便看见跪在大殿中央的影卫,他今天出城时就知道这影卫跟着他,在回宫时因为要去找周凌所以在宫门口他故意装作不耐烦的与影卫交了手,这样影卫就只能远远的跟着他不敢跟太近,他就能很轻松的将他甩掉。
这影卫应该是在领罚,见罪魁祸首进来也不出声,南安按规矩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周越没看他,专心看着奏章道“回来了?事办的怎么样?”
“儿臣认为妥了,儿臣将花楼的酒池舞台都拆了,并将流金河畔的花船都换成了买小食果子的商船。”
周越将奏折丢到案上“起来吧,做的不错,回去歇着吧。”说完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另一个人,“还有你,回去吧。”
两个人齐齐退出了养心殿,谁都没和谁说话。
自那以后南安再也没有去寻过周凌,每日膳时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再也没来过,宫人们起先有些好奇,都没人敢过问,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偌大的皇宫要不遇上其实也挺简单的,周凌再也没有遇到过南安,只在除夕宴时,他们两坐的是同等席位,两人对坐着遥遥的看了对方一眼。
周凌依然是那个艳绝无双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南安他似乎瘦了不少,脸上甚至有着病色的苍白,他大口的喝着酒一双桃花眼默然地看着殿里的觥筹交错,没和谁说话,也不再看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