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①
×××
大概半小时后,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约定的楼点。
“濑吕和切岛?”峰田吃了一惊,“你们居然还在?这种时候不出去留在这里干嘛?”
“我们也不想啊。”濑吕愁眉苦脸,“不光是出口通道的大门锁住了,外面还游荡着一群浑身漆黑的怪物。”
“演习场外围还有在地面上徘徊的黑色怪物吗……”赤谷沉吟了片刻,“和现在在天上飞的一样吗?”
“感觉差不多,都是黑色皮肤和后脑外露,就是没翅膀。”濑吕说,“而且和天上飞的一样,好像没有打算主动攻击我们的意思,不过数量看起来更多一点。”
闻言,赤谷、爆豪和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了?”
“在你们来之前,其实我、小胜、轰君做了一个测试。”赤谷说,“我们在天台上选中了一只黑色怪物进行攻击……”
“什么?”峰田吃了一惊,“开玩笑吧?为什么要主动去招惹它们啊!”
“不得不承认这是危险的行径。”赤谷肯定了他的说法,“但测试的结果还是非常有意义的。它们只会对十层以上10到20米范围内的东西有攻击反应,也基本上只在这个范围活动,就算把它拖离这个范围攻击它,它唯一的反应也是尽快回到行动范围内。”
八百万说:“相当模式化的行动方式啊……是受人操控的吗?”
“有人刻意植入了这种行动模式是肯定的,但这是傀儡型的近距离操控,还是给玩具上发条的那种远距离操控,目前我们不得而知。”赤谷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有点担心在演习场外围的老师们,不知道他们……”
话还没说完,障子推门走了进来。
“有人来了。”
赤谷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心操君他们吗?”
“是D组的人,饭田、芦户、蛙吹、发目……”障子顿了顿,迎着对方渐渐暗下去的目光,他感觉到了艰难,但还是继续道,“没有看到心操同学。”
赤谷的心倏地冷了下去,某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不、不,别这样,她不会总在一些不太好的事上发挥直觉。
或许心操君只是藏了起来,他的个性很适合干扰和逃脱,只要鸠山夜射不那么了解心操的个性,他绝对能找到机会……
可连赤谷海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件事——鸠山夜射怎么可能不知道心操的个性?他是真正的职业杀手,舔枪口过活,他的个性和狙击本身并没有太大关系,更多的是后天的锻炼,而且还凭借这些成为了深网上恶名昭彰的存在,其专业素养不容置喙。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们在哪儿?”
“在入口的地方,饭田好像是带着蛙吹和芦户两个人一起过来的,现在个性有点使用过度。蛙吹同学和芦户同学都有点伤。”障子抿了抿嘴,“我去把饭田背过来吧,他好像有话要……”
话音刚落,饭田天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不用了,障子同学。”
他推开门,在所有目光落到他身上时,饭田明显瑟缩了一下——不是虎口逃生残余的恐惧,也不是对他人责怪的害怕……只是深深的愧疚。
看着他的表情,赤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一片冰凉,有一种……某件她绝对不想再看见的事情,又即将在她面前再次上演的荒谬感……
“我很抱歉,赤谷同学……”
不……
“我们遇到了杀手,一个浅色头发、灰蓝色眼睛的男人,他……他手里拿着枪,打中了心操同学的腿……”
不……
“在被那个男人抓住的时候,心操同学用个性让我带着蛙吹和芦户逃走了……”饭田的声音哽咽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心操同学留在了那儿……”
“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饭田。”濑吕想要安慰他,“毕竟心操同学的个性我们都知道,如果他硬要让你这么做,你也只能……”
“我明明是为了成为哥哥那样的英雄,才来到雄英的……”好像终于忍受不住责任心的谴责,饭田近乎崩溃地跪在地上,自我惩罚般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可我却——我却用我的个性,抛下了受伤的同学,从敌人面前逃跑了!”
“为什么啊,明明眼前就是亟需拯救的人……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啊!”
赤谷海云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随着她前进的步伐一寸一寸地挪动,他们看到她与饭田的目光交接,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深沉,他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他们都以为她会朝饭田怒吼,甚至做一些更发泄性的事情,连饭田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她没有。
她只是这么静静地走到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肩膀。
“谢谢你,饭田同学。”他听见她说,“谢谢你带回了芦户同学和蛙吹同学,谢谢你完成了心操君的嘱咐,谢谢……”
饭田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其实他的鼻子一直有点发酸,但一直都用意志强行压了回去——他逃跑了,他抛下了心操人使;他逃出了生天,而那个在生命关头都在贯彻着英雄原则的少年,却这么被他留在了绝望中。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哭呢?
可是当赤谷海云走过来时,当她像这样轻轻地抱着他时,他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决堤了——情绪像是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反抗那些了,那些在他眼底不断打转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从他脸上簌簌地滚落,打湿了对方的战斗服。
他想要说对不起,想对赤谷说抱歉,抱歉没把你重要的朋友带回来……可那些话语都在即将脱口而出时溃不成声,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他嘶哑的哭嚎,和女孩不断重复的“谢谢”。
×××
不知不觉中,伤口已经完全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小腿滑落。
心操慢慢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是亚洲人中罕见的冷色皮……估计现在看起来要和僵尸差不多了吧?
由于母亲的职业,他多多少少有点外伤相关的知识,此刻能做到的止血方法基本上都努力过了,不过毕竟资源有限,这些尝试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选择而已。
“喂喂,你不是超级强的黑客吗?怎么还没有搞定?”
他听见了那个男人的抱怨——鸠山夜射,曾经在恐怖袭击中击伤了赤谷海云,害她错过雄英考试的罪魁祸首。
虽然不知道对方抓住他又没有立刻杀掉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对自己兴致寥寥,甚至没怎么动过手,嘴里一直在念叨“海兔小姐”、“海兔小姐”,还会时不时发出让人发毛的笑声……光是这点,即使对方不是打伤了他的敌人,也足够心操讨厌他了。
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提早攻击了赤谷海云,我们就可以做更多的事前准备,也不用在这个紧要关头和英雄方那边的技术人员交锋。”
“什么啊,说到底不还是没搞定吗?”
“我他妈在被几个人围攻!你这个弱智!”
“嘻嘻,如果不是还需要有人帮忙让我和海兔小姐通话,你就要吃枪子了。”鸠山夜射说,“呐,小黑客,在二进制的世界,到底是海兔小姐强还是你强呢?”
“如果是她体育祭上的水准,我强。”
“如果她就是‘Watchdog’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伯仲之间。”
鸠山啧啧:“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该死地不能像她一样用拳头把你的内脏都打得吐出来,满意了吧?”对方抓狂道,“而且你以为这他妈是谁的错?你们委托我和暗网交接时可没告诉我她可能是Watchdog,不然谁会想去惹Dedsec?那群疯子简直像母狗一样,恨不得去舔她的脚。现在好了,别说是Dedsec,要是杀人频道那边知道你居然让他们开Dedsec创始人的虐杀直播间,肯定会找你们算账的!”
Watchdog,看门狗?为什么海兔桑总能想出一些在日文里很可爱,在英语里又很帅气的名字啊,搞得他给新装备起的“人格代码”好像剩下中二而已……
门外的对话停止了,房间里只余下他的呼吸,和窗外清脆的鸟叫声。
他长叹一声,这声叹息拖得很长,近乎压出了他肺里全部的空气,只余下窒息。
“早知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那天晚上就该打个电话回家的……”他抬手,让手背覆盖在眼皮上,压住了那阵湿热,“结果居然连道别都没有……”
这么一想,他可真是亏大了,连告白都没能做到,至少也要混到一个牵手或拥抱什么的吧?可最后却那个榴莲头都比不上,至少对方在淘汰赛结束后还把对方抱在怀里过……
因为实在太渴了,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然而流经喉咙的只有苦涩。
抱歉啊,妈妈。在爸爸走后,连我都要离你而去了。也别惦记老爸了,干脆收拾一下心情,重新去找第二春吧。不然从此以后,那个家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还有海兔桑……那天在保健室里,明明在心里许下了诺言,可现在却再也没办法陪你一起去未来了……对不起,这次我不得不做一个食言的混蛋了。
但是,但是——
但是在这之前,我起码做了一件很像英雄的事情啊。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将就地说,我的确做了一会儿真正的英雄,对吧?
起码,为那一刻的我,感到自豪吧……
心操微微出神,恍惚间伸手,试图去够那缕照射进室内的光。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阳光自他的指缝间穿过,他什么都没抓住。
①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总是如此。(Always like this.)出自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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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