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二天,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外,只有寥寥几个住院的患者以及陪护人员,住院部显得格外冷清。
呆呆地办完一切手续以后,叶渊站在住院部的前台有些愣神,似乎是忘记接下来要去干些什么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这会应该在病房里陪着叶妈妈,就像昨天,像前天那样……
他刚要转身往病房里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住了脚。
他想起来了,他已经不用回病房了。
“叶渊!”有人从出口的地方喊他,声音带着跑步时的急促喘息。
叶渊恍惚的神思被这声呼喊拉扯回来,他有些疑惑地寻声看过去,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认出了来人。
他没想到,简宵会这么快地出现。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黏在简宵身上,等着简宵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脚步声一声一声,仿佛和他的心跳声同步了。
“叶渊。”
在叶渊面前站定后,简宵又喊了一声。
他心疼地打量着身形颓然疲惫的叶渊,叶渊整个人的起色看起来非常差,脸上几乎失去了全部的血色,也不知道是熬夜还是通宵让他眼下乌青眼中,眼里尽是疲态,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叶渊的站姿,都不如以往挺拔了,塌着肩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简宵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那刻被人捏紧了。
心底复杂的情绪在翻涌着,简宵有太多话想说,有安慰、有鼓励……但真正轮到开口的时候,他却像是失声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会来?
叶渊一开口便是沙哑几乎不成音的声调,刚出了一个音,委屈无助茫然还有失去亲人的崩溃情绪霎时全部涌上心头,让他声音哽咽地说不出话。
他眼眶通红,蓄着泪水,喉结动了动试图出声询问,但也依旧没成功。
简宵心疼得更加厉害,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不断地安抚地拍着叶渊的背:“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
他语调轻柔地哄着,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情人。
低声在叶渊耳边安慰的时候,简宵无比后悔,怎么没有再早来一些。
早在和叶渊联系上不久后,他就偷偷拜托了叶妈妈的主治医师帮忙照看着,只要有变动不管任何事都要及时告诉他,今早医生一来上班就得知了叶妈妈离世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打电话告诉了简宵,但等到他来的时候,也过了好一段时间。
简宵来得匆匆,大衣上还带着冬日的冷意和雾气,叶渊把脸埋在他怀里,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再也憋不住了,控制不住地往下落,连带着抽泣声都断断续续。
鼻尖是简宵身上的味道,耳畔还有他的声音,叶渊更加控住不了崩溃的情绪,拽着简宵的衣角泣不成声。
叶渊的眼泪渗进一层层厚实的衣服里,简宵肩膀那一块已经完全湿掉了,他甚至觉得肩膀上被灼烫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简宵的安慰下,叶渊才一点点地缓好情绪,他擦完眼泪稍稍退出两步,从简宵的怀里撤离。
他低垂着脑袋,脸上依旧是面无血色的惨败,只有眼眶周围红了一圈,简宵一言不发地揉了揉他的眼角,替他擦去没擦干净的眼泪。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瞬间涌入鼻腔,让叶渊有些排斥。
“抱歉。”叶渊说,“之前明明说好,如果……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找你的。”
他也没再问之前想问的那个问题,不是他说的,那么还能告诉简宵这个消息的人也只剩下这个医院里的人了。
一定是简宵拜托了谁,所以才能很快赶来的。
这么一细想,惭愧的情绪几乎要淹没了叶渊,和简宵的这一段感情里,和对方的所作所为一比,他好像什么都没付出过。
简宵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慰道:“我知道,没事的,我已经来了。”
叶渊闭上眼,疲惫地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没干完的事吗?需要我帮你吗?”简宵问。
叶渊又摇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简宵也不勉强他:“好,如果你支撑不住了记得要找我。”
“嗯。”
*
葬礼那天,叶妈妈以前的朋友同事都来了不少,仪式走完,众人纷纷离开,叶渊站在礼堂门口送他们离开。
简宵走到他身边问:“他没来?”
反应了一会简宵的问题,叶渊摇头:“我妈妈根本没存他的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啊。”
“想找他吗?”简宵问,“毕竟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说完,他打量着叶渊的反应。
后者再次摇头:“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哪怕找到了对我而言也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好,我知道了。”
等到送走所有人,叶渊注意到了还留在自己身边的简宵:“你——”
简宵挑下眉,反应如常:“嗯?”
叶渊抿了下唇,舒了口气:“简宵,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
“简宵,我们认识的这五年,谈了两年多的恋爱,还有很多过于魔幻的情节,但我想告诉我喜欢你,爱你……”叶渊开口,“我一直以为等到我们之间的阻碍都没了,我就能再次回到你身边,但我发现,我好像错了。”
“这段感情波折因为我,懦弱的也是我,重逢后没有做过任何事的也是我……”他说。
简宵静静地站着,听着叶渊说话,没有插话打断。
他似乎能猜到叶渊的想法。
“……其实我们之前算是心照不宣了吧,等到时间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都抹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叶渊说,“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妈妈已经不在的阴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我知道你会等,但我不想让你再等了……不想让你再付出了。”
他声音逐渐哽咽。
简宵付出的太多了,他不能这么自私地让简宵一直付出下去。
“你想让我……”简宵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又松开。
叶渊抬头看他:“我会离开容锦市一段时间,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不要等我了,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
叶渊有些说不下去了。
简宵却不接话:“会回来吗?”
“……不知道。”
叶渊心想,他会回来的,但他不想再给简宵过多的希望了。
如果等他回来的时候,简宵还是单身的话,他一定会主动把握住机会,那就让他来追简宵吧。
简宵却笑了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好的,我知道了。”
他脸上带着看不出情绪的笑意,往前一步逼近叶渊:“那这一次,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叶渊闭了下眼睛,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好。”
*
一年后。
简氏制药前台有些纠结地看着桌上送过来的蛋糕盒,收件的地址写的居然是她们总经理的办公室,要知道她们总经理进公司这几年从来没收过私人快递,秘书替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丢掉”,前台觉得哪怕打电话去问了,肯定也是同样的结局……
可是这好像是她工作内的事,而且那个来送蛋糕的小哥哥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她鼓起勇气刚想给办公室打电话,就看到简宵和助理走进来。
“今天谁过生日吗?”简宵扫了一眼放在前台桌上显眼的双层蛋糕问。
前台笑了笑说:“经理,这是送来给您的,我刚想打电话问问里面怎么处理呢!”
简宵愣了一下,知道他生日的人不少,但会特地在这个时间段给他送蛋糕的人应该不多,毕竟晚上也是约了几个合作伙伴一起吃饭的。
在他愣神的功夫,一旁的助理连忙说:“以后别问了,这些东西都是不收的,你赶紧把它拿下去吧,一进公司就能看见也太丑了。”
“……等等。”简宵快步走过去,拆开拴在蛋糕盒上的信封。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听说你还没有结婚,也没谈恋爱,那我可以追你吗?恰好赶上你生日,好不容易做了个蛋糕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手机号。
这字体太眼熟了,哪怕没有备注简宵也能认出来。
看完了卡片,简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叶渊回来了,对方离开容锦市后,简宵也没再去关注他的消息。
刚接手公司,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简宵也确实没空谈恋爱,虽然简清远曾经介绍过一个相亲对象,是个Omega小少爷,他也没再像以前一样拒绝,尝试着和对方相处了几个月,但对方异常黏人又作精的性格,实在是让简宵吃不消,对方也骄傲得很,见简宵不想继续往来,两个人也就好聚好散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简宵正正反反看了那封信好几遍,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他给信上留的手机号发了消息:【在哪?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刚才看到你上去的。】
【等我一下。】
【好。】
-全文完-
完结啦!!总算还完一个债,填掉一个坑!!!
感谢一下读者“bey的小可爱”,灌溉营养液 152021-01-08 21:49:25
笔芯!!!
下一本开《变O后我在选秀综艺十项全能》,还是ABO,同世界观,大概下周一开!有兴趣可以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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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