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之界 第1章 还活着

——“偷渡者2013号锁定。”

——“正在执行中，请判决人下发执行死亡指示。”

滴——“请判决人下发死亡指示。”

——“请判决人下发死亡指示”

“2013偷渡，处决死亡。”

——“处决死亡中”

……

“请各位超新球居民注意，近日偷渡者过多。军方已采取强制性措施逮捕偷渡者，若有居民发现可疑人物请立马向组织报备。”

“请各位超新球居民注意，近日偷渡者过多……”

——

“什么人呀这是，那些个低星人不好好在那儿待着，跑我们这捣什么乱！”

“哎！别说了，那些人也死挺惨的，脑瓜子都崩开了。”

冥星的灯塔亮着，于黑暗之中照亮着这座繁荣的城市，三等公民习惯在夜晚，照明星落下的日子里走在大街上，高楼的霓虹灯会表演灯光秀，富人们从不担心暗夜时间段里无法视物。发着绿光的灯塔则是公平地扫视着这座星球，为垃圾堆里的人带来些许光明。

在绿色的光再次扫过时，一堆堆满机器废料的垃圾堆骤然松动。

祁岁艰难地从一辆废弃的推车上爬起来，她分不清这是暗夜区的第几个区时了，照明星已然公转远去。

不久前又有一批垃圾运送到此处，祁岁得起来寻找物资，她已许久未进食。此刻祁岁只觉得身体虚得立马要散架了。

堆了废品的垃圾堆早已被其他黑户给搜查了一番，凡是能补充营养的遗弃物已被洗劫一空。祁岁持之以恒翻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

她微弱地喘着气，头脑发胀，似乎有一颗子弹正镶嵌在她的脑袋里还未取处。被崩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祁岁打了个寒蝉，手里翻找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搬开沉重的机甲片，祁岁眼前一亮，十分眼尖地瞥到了一盒蓝色的盒子，立马是一排的高浓缩营养液。

祁岁深吸一口气，突然听到细长的声音，一个矮小的身影闪到眼前。

“走开！”

祁岁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推开闪到眼前的身影，护住身下的营养液。

抬头一看，这是一个十分瘦弱的男孩，脸颊凹陷没什么肉，看上去不堪一击却用着一双掠夺的强烈目光盯着祁岁。

祁岁对此十分不满，垃圾堆里为了这点营养液而互殴的穷人不少，祁岁身体虚弱暂时打不赢成年男性可不代表她收拾不了这孱弱的小兔崽子。

祁岁就这般当着男孩的面撕开营养液的包装，如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希望匆忙的喝了一支……不够，祁岁饥渴又克制地又喝下一支。营养液的味道并不如何，过于甜腻，可于祁岁来说却是救星。

她如此渴望将其全部喝下，却又清醒地克制下来，不能多喝，否则她会因为身体紊乱而暴毙。

逐渐冷却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藏在身体里的体力慢慢地升了上来。

还剩下五只营养液，祁岁瞥了眼不远处的初具少年模样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伤痕和污泥，凹陷的脸颊，黑红色的疤痕看上去十足地像个小丑。小丑八怪同人抢夺了多次的营养液，可一个瘦小之躯如何比得多成年人。

少年舔了舔嘴，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祁岁。

这让祁岁十分不悦，他想抢。

“滚远点。”祁岁出声警告，“小心我杀了你。”

她冷淡地瞥了眼小丑只将东西揣进胸口的口袋里，裹紧了衣服便走。

饮下两支过期的营养液后，祁岁疑似恢复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她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分析起当下的处境。

在一场偷渡事件中，她被崩了头。不过她活了下来，成为了这颗C级星球的黑户。

有人救了她，祁岁不知道是谁，但是被子弹射进头颅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她认为自己确确实实是被崩了头。那人在她死后救活了她。

“真是不可思议！”

祁岁一边感慨着，一边从容地弯下了腰顺手捡起一旁废物堆里的刀片。

“居然能将已死之人救活……不过，为什么是我？”

祁岁喃喃自语着，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扰得她头疼。

她眺望着远方高高的灯塔，平静的目光终于变得不耐烦。

一阵风刮过，带来的不止轻物刮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不止一人。

祁岁侧身靠在一块阴影覆盖的墙壁处，静静地等候着。

跟在她身后的人察觉到她没有挪动自然也按兵不动。

然而没过多久，脚步声终于又响了起来。

“你和她玩什么猫捉老鼠，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值得小心的。”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小巷拐角处的两人露出身形来。

一壮一瘦，壮的那位挺着胸膛目光**地盯着靠在阴影里的祁岁，瘦的那位则佝偻着腰，贼眉鼠眼地。

“啧！长得不错。够老子爽一番了。”

祁岁冷冷地盯着两道靠近的身影，想起来她似乎就没见过流浪的女性黑户，或许很大部分原因在于这儿。由于体能的差距，她们早早地被人先一步吃干抹净没有流浪挣扎的机会。

祁岁就这般安静地站在哪里，任人处置般一动不动。男人的手先一步触摸到了她的肩膀。

“请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拥护联邦，拥护法令，去塑造一个没有犯罪、没有贫困、没有战争的世界吧。”

一道声音从祁岁脑海里响起，如一条指令给新生者指引方向。

真烦！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祁岁骤然手一紧，一手向上捏住男人的手腕，曲腿狠狠一踹，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只察觉到手腕被一股蛮横的力气脆生生掰折。

“啊——”

壮汉腹部猛然一痛刹那之间便呼吸不上气来，只得跪在地上痛声惊叫。祁岁垂眸望向地上跪着的人，面无表情地攥着刀片抬手一划，鲜血顺着人眼睛淌下。

“杀人了！”

一旁的瘦子见状被吓呆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祁岁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隐患，手中带血的刀片射出精准地插进瘦子的脖动脉处，瘦子骤然倒地不起。

祁岁一脚踏在了壮汉的胸口住，用力碾压，脚下之人的胸腔破裂很快没了气死去。

紧接着她又走到瘦子身侧缓缓蹲下，看着大片鲜血流了一地。祁岁拔出温热的刀片又往人心口处补了一刀确保人真正死亡。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她连杀了两人。

那道不辨音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成为极大罪人，你将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祁岁轻声自语，“我有罪么？”

“我当然没罪。”

2013号低星人已经死亡，活下来的是C星黑户祁岁。

祁岁扔下擦拭完血迹的布料起身，往巷口处喊道：“出来。”

巷口处的空气凝结了片刻，很快从暗出蹭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小丑八怪望向祁岁，眼里没有恐惧，却十分聪明地克制住了先前对营养液虎视眈眈的神情。

她会杀人，但并不会一味地杀人。

祁岁掏出一支营养液来引诱道：“想要吗？”

小丑八怪的目光不由得亮了一亮，却见祁岁将营养液很快放入口袋之中。

祁岁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把这两具尸体处理干净，血迹擦完，我就给你。”

小丑八怪目光迟缓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需要营养液，不然捱不过下一个区时。

“你保证！”

略微沙哑的声音卑微又无力地要求祁岁做出保证。

祁岁轻笑一声：“我保证，不骗你。”

“喏！”祁岁指了指后方的位置，“后面有座垃圾处理站，你把人扔进废物回收机里搅碎就行，别被人发现了。”

祁岁弯腰顺带着搜查了一番，瘦子身上别无长物，只有零碎的几张纸币，胖子身上倒是带着一亮晃晃的机械手表。祁岁麻利地拆了下来揣进兜里。

“去吧。我就在这栋楼上等你。”

小丑八怪倒是十分勤恳地找了俩推车，费力地将尸体搬上车盖上罩布，车轮子滚溜着走了。

祁岁没有上一旁的废楼，转身进了隔壁街道里。

外出的闲人很少，灯塔上亮着数字3代表着暗夜区的第三个区时，是睡觉休息的时间。

一家破旧的回收店还亮着，祁岁进去时几个胳膊上刺着蟒蛇图腾的壮汉正在喝酒，门口突然来了个人，几人疑惑地打量着来人。

“有事？”

老板是个络腮胡的壮汉，他提着一瓶酒走到台前，另外一只手已经抑制不住地悄悄拉开抽提摸到里面那把刀。

“卖东西。”

年轻的女声从面具下响起让老板一愣，原来是个女的！

来人一身破旧的棉衣带着诡异的猪脸面具，身高至少得快有一米八了，按照经验他便一时觉得不妙，以为是来抢劫的。

祁岁从兜里掏出手表来随意地扔在桌子上：“估个价。”

老板将手表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正品，但是这款手表的牌子并不够格，三百成交？”

“六百。”

祁岁不多语，抛出一个价格后便直接伸手拿回了手表，态度不可置否。

老板也没挣扎，他故意往低价了报，六百对于这块手表的价格来说其实低了许多。对面这人是个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傻子，老板猜想。

“六百成交。”

祁岁揣着手表进揣着六百星值出，城市的霓虹灯亮着却照不明贫民区的衰景，她沿着微弱的路灯走过一条又一条破败的小巷，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藏匿在城市破败动乱区的地方存在着不少帮派和地下组织。这里的人大部分同祁岁一样是黑户，没有户籍为了生存不得不采取特殊的手段每天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久而久之人们开始抱团合作接取任务，无序也变得有序起来。

祁岁来到的是一处地下酒吧，推开石砌的门扉沿着小道走下去，酒汗的浓臭味迎了上来，祁岁忍住了干呕的**，轻摒住呼吸。

路过的人不可避免地对她投来关注的目光，地下酒吧的人很乱，来往的人不少是带着面具。但是如祁岁这般衣服破烂，戴着一副诡异的猪脸面具的却是从未见过。

“这位客人，要喝点什么？”

祁岁挨着吧台坐下，空闲下来的调酒师笑脸以对。

祁岁审视了一番酒吧里的人，这家酒吧并不大，里面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和特定组织接头是需要暗号的，可惜祁岁并不知晓暗号内容。

“我要找你们这儿接取任务的帮派组织。”

祁岁声音很小，调酒师的距离却刚好能听到。

调酒师微微一愣，转而一笑——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不良少年走错了道。

“抱歉啊，我没听过什么帮派组织的。”

祁岁没说话，只用一双沉静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蓦然被人这般打量，调酒师先前同未成年人玩笑的心思收了起来，隐隐觉得此人似乎是认真的。

“一杯莫吉托。”

一道醇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祁岁侧头望去，身侧立了位一身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

男人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眉眼深邃，不过周身的气场却过于地温和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人士。

“想参加帮派组织？”

那人瞥了祁岁一眼被她脸上戴着的微笑猪脸面具给逗笑。

祁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多大了？”

“十七。”

“未成年？”男人啧了一声摇摇头，“未成年还是乖乖地去上学吧。别学那些不良作风。”

祁岁望向一旁的人，声音冷淡：“没钱上学。”

“如果我通过进入组织需要的任何考核，那么我可以进吗？”

祁岁不想和人绕，简洁明了地将问题抛给对方。

调酒师递过来一杯青绿的莫吉托酒，穿皮夹克的男人将酒推到祁岁面前：“请你的。”

“不用。”祁岁将酒推开，“我怕下毒。”

“哈哈哈哈！”

男人被人如此诚实的回答逗笑：“诚实的孩子！”

祁岁不语，并没有因为被人调侃而心生不满，装作涉世未深的未成年是她暂且最好的选择。

“既然是要进帮会，那么来吧。”

皮克男起了身往酒吧里面走，祁岁自然紧随其后。

穿过人群来到了后房，皮克男熟练地摸到按钮，一扇门随之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望不到头的幽闭通道。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走在通道上皮克男突然问道。

“王七七。”

祁岁随口捏了个名：“你呢。”

“叫我黑萨就行。”

很明显黑萨是他的代号。

两人就这般互相交换假名字后归于安静，地道过于长了，中间还有不少岔路口要绕，黑萨这期间开了不少机关的门。

如此小心，看来这个组织很怕被灯塔的人给端了。

“你喜欢猪啊。”

黑萨颇为怀念地主动挑起话题：

“我女儿之前也很喜欢Q版的猪。她屋里收了一大堆的——”

“我讨厌猪。”

“哦！”

戴着猪脸面具的祁岁不耐烦地想：出去之后就买个新的面具！

到达最后一扇门时黑萨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祁岁语气严肃：“你确定要入组织？如果没有通过考核要付出的代价你能承受吗？”

黑萨已经很明显地在暗示祁岁，祁岁也早已猜测到没有通过考核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来窝点的路如此复杂，来路不明的人若是记下了路线，一旦策反给帮会带来的损失不可估计。

“我会通过考核的。”

黑萨摇摇头眼底浮现出些许无奈：“希望你不会后悔。”

门被打开，一间宽敞的密室里坐着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