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日之间,朔州境内各处坊市突然之间流传开来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汉末时曾得到庄周圣人《南华经》,并掀起动摇万载大汉根基的黄巾起义,创立太平道的张角,葬身之地在广宗现世,疑似遗留有圣人道统。xinghuozuowen
涉及到圣人道统的传言一经流出,立刻在朔州掀起轩然大波,诸多势力都沸腾起来,不论明的、暗的无不是派出大量人手前往河北探查真伪,同时紧急召集所属势力所有的高手聚集商议对策,倘若消息是真的,诸多势力无疑绝对是不顾一切也要全力争取的。
朔州最近本就因为草原辽、金争斗波及而涌入的大量难民的安置问题,产生了些许混乱,再有这么一个消息挑动了大大小小各方势力的神经,倒是让整个朔州都有些成鼎沸之势的苗头。
幸而朔州大都督总管裴行俭能力出众,以雷霆手段毫不留情的剿灭了几个乘着混乱蠢蠢欲动干出出格事情的势力,而后再邀约朔州明面最大的几方势力约法三章。
毕竟再怎么说传承也不是在朔州境内,除了些脑袋抽抽想趁乱闹事的,大多数势力终究是不会想挑衅朔州都督麾下近在咫尺的数万大军。
因而在裴行俭一手刀剑一手道理的说服下,骚乱并未来得及扩大,局面就平定了下来。
朔州城,大都督府。
一身轻衫常服面貌俊美,兼具儒生和将军双重气质的裴行俭正与时任刺史,曾一同征伐西域的旧日副将王方翼讨论朔州局势。
“此次朔州内突然流传出去关于广宗的消息,若非我们早有了些准备,加之应对及时,恐怕朔州境内或许会有一场动乱。”裴行俭目光微凝。
王方翼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按道理,消息自河北传过来,应当至少需要七八日,我们绝对是有时间可以从容征调四周几处折冲府的兵力稳住局面的。
绝对是有人直接在朔州境内散布的消息,只是不知何人所为。”
“近来可曾发现朔州境内各方有何异常之处?”裴行俭沉吟片刻,问向王方翼。
王方翼眸光微闪开口道:“历城一带,长安那位亲封的蓟候李楷洛麾下靠近并州的那一支契丹部族骑兵似乎有些异常调动。”
“应该与这无关,不过区区数百骑兵,难不成还那些部族还能去并州劫掠?并州的折冲府可都不是易与之辈,收拾几百号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这些契丹人虽然归顺,但其中不少仍然一直保持游牧的习性,朝廷对此也是持默认的态度,我们并不能以此拿他们怎么样。
李楷洛毕竟是武皇帝放到历城牵制我等李唐旧将的,有天子背书。
而且我观李楷洛这位契丹族的归义候也不是莽撞之辈,不会如此不智。”裴行俭摇了摇头,语气深幽道。
王方翼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李楷洛身边的亲信本部确实一人未动,或许真不是他的授意,只是下面部落的擅自行动。”
“那江湖上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吗?”裴行俭突然开口问道。
王方翼闻言却是一愣:“江湖?”
“不错,还记得长生殿李殿主传来的消息吗?
他们要清剿各州内的他国暗探势力。”裴行俭脸色古怪。
“长生殿二殿主,尹东来来了朔州,玄水殿殿主韩青亲自到迎接。长生殿倒是也知道广宗的消息…………
将军的意思是,是尹东来?
为什么?”王方翼微微不解。
“恐怕是要让那些暗处势力将力量尽都发动起来,好一网打尽。”裴行俭似笑非笑道。
“这种手段则太…………”
“直接,但确实十分有效。”裴行俭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就不想想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吗?”王方翼微微有些气愤。
“消息早晚会传过来,我们也的确是有了些准备,即便早上了几日,有朔州十二折冲府在,倒也不虞有什么大乱子。
这小子是把我们都算进去了呀!
无怪乎在我们动手剿灭暴乱之徒之前,长生殿的人早早送来了消息,甚至替我们联系朔州境内的各武林门派势力。
显然他们是早有准备。
难怪江湖上给这尹东来的外号会是紫气东来。”裴行俭语气中似乎有着些许赞叹。
“老子西行,函谷关令尹喜未见圣人,却已观三万里紫气东来。
区区小子,焉能与圣人相论之。
难道我们解决不了那些暗探?不过是处理一批,永远会有新的,我们亦是自有其他打算罢了。”王方翼轻哼一声道。
“方翼呀,你又怎知长生殿没有其它打算?”裴行俭意味深长道。
“将军的意思是……
他国暗探是个借口,长生殿还要对别的势力动手?
……………………
莫非武氏一族培养的势力?”王方翼所有所悟。
“武皇抽调各地暗卫及巡武司人手隐秘行动,显然要下一盘大棋。
但如此不免造成各地力量不足,是我,我也选这时候动手。
剿灭敌国暗探的时候,顺手收拾一批人。
武林之间仇杀,还是为了剿灭敌国暗探,任何人也不好插手。”裴行俭微微轻笑。
“倒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小辈了,那我就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王方翼闻言倒是突然的似乎颇有些高兴的模样。
“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大唐人才不绝,不是坏事。”裴行俭亦是嘴角噙着笑意道。
……………………
历城偏北一处寻常酒楼,李若虚和尹东来对坐在二楼靠窗边的一处雅位。
尹东来将酒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指了指街道上往来匆匆的各色武者,莫名一笑对李若虚道:“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如同池塘中的游鱼,见到投下得饵饲,便翻腾争夺不休。
世事如局,虽你我轻易不能脱离,但须得有超脱棋局的眼光,才能不被别人掌控。”
李若虚闻言点了点头,带着请教开口道:“但若是已搅入局中,身不由己又当如何破局?”
“有没有想过抽身而出?”尹东来带着些许玩味眼神。
“已经牵扯进了风暴,自身没有绝对的实力,想要半路脱离,只能是被外面的风暴搅碎,站在风眼之中反而更安全些。”李若虚摇了摇头微微苦笑。
“还算清醒。
你要记住,便是棋子,也要让自己站在左右棋局的位置。”尹东来直勾勾盯着李若虚道。
李若虚还想再问,却见尹东来摆了摆手起身道:“就让我看看,这一把饵撒下,又有多少人入局。”语毕却是转身下了楼。
李若虚也是连忙跟上,下到酒楼门前,却见尹东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一队盔甲鲜明、队列肃然的精骑。
骑兵在街道缓缓而过,最后停在一处挂着‘蓟候府’牌匾的府邸之前。
“武皇亲封的归义候?蓟候李楷洛。”李若虚见尹东来似乎颇有兴趣的样子,在旁边开口道。
尹东来闻言眉头轻挑,而后便径直转身离去。
蓟候府,李楷洛听了亲信传递的消息,脸色却是愁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