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啦 第3章 灾难

中京繁荣，灯红酒绿，富贵迷人眼。

下京则热火喧腾，充斥着血与火。

而上京呢？

——它是夏的政治中心，作为夏的大后方，它多了几分宁静与平和。

可要作为星烁的西弗丽莱斯来说，宁静是真，但这仅是外表，并非上京的真实面目。

毕竟这是夏的核心之地，相当于风暴眼，英雄豪杰、牛鬼蛇神皆汇于此地，在这交锋，在这竞相上台。

而在上京这所上场好戏中的角色最为厉害之一当然要属在她眼前的柳徕。

柳徕，何等人物？

柳徕——夏的最高统治者，担任了三任领导人，现在正在他的第三次任期中。

看去他是个外表平平无奇的老者，笑得和蔼可亲，吐字时都是从容不迫。

衣着朴素而整洁，没有半点身为上级的架子。

但就西弗丽莱斯所了解，这位老者的的所作所为可称不上半点温情，他的雷霆手段响彻各国政界。

但西弗丽莱斯对他的行为表示十足的赞赏，甚至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

在第三代星烁后，他们星烁之人无以为继，陷于乏力，“盗”开始猛烈反扑，掀起了圣比斯图之战的序幕。

她记得清楚的场景是——在默然中，她看向了母国的方向，最后留给他们一句话——“好好睡一觉，你们醒来时我就回来了”。

对了，还有留给他们她寂寞孤独的背影。

行星不知疲倦地旋转，恒星照旧洒落它的光芒，宇宙间的物质飘浮着，归故的生死改变不了它们，可他们这群可称渺小之人永远记得她。

他们永远记得她，况且怎么会忘记这样的存在呢？

归故那时的打算很容易看出——返回故土，意图牺牲。

而这位，在灾难之际选择竖起光壁，隔绝了来自遭受“盗”祸的地区的求生的民众，生生掐灭了那方民众的希望。

是，很残酷，但是是明智之举。

无疑，他遭到骂声一片。

可正因为他及时的举措，才让夏在圣比斯图之战中成为损失最小的国家。

如果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那时她很欣喜，归故那时回来了。

在归故回来后，在圣比斯图之战后，他的先智之明让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由官方进行星烁计划。

星烁之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西弗丽莱斯感谢人类终究不至于愚蠢到那种地步，幸好有这样的人……幸好。

柳徕此人虽年迈，但仍野心勃勃。

本该安享天年的时候，他却活跃在政坛当着他的一把手。

也是个狠角色。

西弗丽莱斯如是想。

且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分外眼熟，不是她曾见过的眼熟，而是曾见过与他相似之人而生的眼熟。

这份因相似带来的眼熟更令她生出敬畏。

他们一行人回来后，现在的情况如何呢？

比如西弗丽莱斯，她成了夏的公民，身份是夏博的一名新来的工作人员，还有了个新名——姜倩采。

身份是归故捏造的，而身体是……

她会问归故，归故会告诉她的。

至于姜倩采之所以能见到柳徕，是因为现在柳徕正在视查夏博的工作。

这位夏的领导人正对夏博的馆长作出指示，而姜倩采的上级俞馆长正不住点头悉听指示。

奇怪，明明可以不用到现场的。

俞之晶馆长也作出她的回复，汇报她的工作：“……关于星烁计划的提出者的研究我们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将星烁计划的发展脉胳弄清。”

姜倩采听到这，想自己可清楚了。

星烁计划开始于两百零九年前，正好是新历10000年，那是个很特殊的年份。

前八十一年，归故独自在已知物种未曾踏足的宇宙深处守护着各已知文明的安宁。

第二代星烁之人，是姜倩采也不甚了解的一群人，她对其最大的了解是其中有她姜倩采已逝的爱人罗平。

姜倩采曾问过归故他们具体的事，归故说——“很多人，足有百人，大多死于焉正星系，其余亡于N956、兰罗切、肆其。他们的名字我都记得，永远不会忘记。”

而姜倩采的爱人正亡于兰罗切。

兰罗切是片美丽的地方，正适合埋骨她的爱人，姜倩采妄想能与他殒于同地。

而之后二十多年，由他们第三代星烁之人和归故为主力，驻于茫茫星海，凝望群星的璀璨，偶尔回首思念故国。

巨变发生在新历10109年，圣比斯图之战爆发。

彼时星烁之人孤木难支，无能为力。

不知从哪来的转机，发生在归故消失前往故土的时候。

最后是夏首次由官方组织进行星烁计划，诸国渐渐加入，到现在星烁计划持续209年，加入者已有四五百人。

突然姜倩采想到个有趣的地方。

犹记当初自己发觉“盗”的存在，金和洛旷就找上门了，他们三人惊觉，早就有人在为这个隐藏的灾害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些人即是归故和第二代。

然而在他们三人调查时，第二代很好找，可到了归故身上，他们三人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找出点蛛丝马迹。

很奇怪，很奇怪。

明明他们三人的不是没有能力调查，更何况金这家伙当初可是一国总统，可他们就是挖不出来。

就像有人将归故的痕迹刻意抹去了，让她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让归故独为Tα这人所知，好最终让她为Tα所有。

那时他们只挖出有归故这个人的存在，而归故的性别、生平、名字什么的统统不知。

后来姜倩采问过后来的星烁之人，他们也是回答要不是归故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之前也是只知有其存在，其他亦是不晓。

到底是谁？

据已知推测，这人一定与归故相识，清楚她的过往。

她想了解归故，无论如何，她始终站在她的身旁。

因为——她从未对她姜倩采的过往有没有任何蔑视，反而，她救赎了自己。

很可惜的一件事，她很少对谈及自己的过往。

……

柳徕正认真听着俞馆长说。

忽然，跟随在俞馆长旁边的姜倩采看见柳徕在看见弹出的紧急消息面色一变。

柳徕脸色沉重，没有避讳，展示给了在场的人看。

展示的是中央的人正围坐着看楚沅星的情况。

正如人进棺材前要先确认是否死亡，一颗农业星在毁灭亦要先确认一下比较好。

秉持着谨慎的态度，中央正在调取监控查看楚沅星的现状。

他们一个个面色沉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同时他们聪明的脑袋也在飞快运转，力图从中发现更多关于“盗”的消息。

……以及通过细节去推知谁是幕后黑手。

监控面前的他们心中在哀叹，却又无能为力。

移目于监控中，只见——

“盗”的肆虐使之生灵涂炭，演变成人间炼狱，恶魔在哪？恶魔就是人。

人们看去与寻常无二，唯心灵之窗——眼睛充满了邪念。

更有心性深沉者受感染了却好似毫发无损，实则潜伏在人群中等待最佳时机，好将破坏最大化。

再去细看人们的行为——是在毁灭，他们在残杀同类，毁坏一切。

“盗”的可怕之处不止在于让寄体的恶性彻底战胜善良，并剥夺被寄生体对身体的控制权而让本体意识趋于痛苦，以至麻木这一事实。

更在于它的传染性与强化性——“盗”可寻着血缘，甚至是寻着被寄生者的记忆去搜寻更多的寄体，使万千的寄体强化数倍。

偏它难以被察觉，难以被消灭——除了星斗之人可以做到，“盗”深知如何催毁文明——即从内部使之瓦解溃烂，这方法对于它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那么——“盗”是有意识的吗？

很可惜，人类对其了解有限，几乎全凭夏的归故的遗稿去知晓一二。

在与“盗”斗智斗勇的百年来，已知文明们始终是以一种扬汤止沸的方法去阻止“盗”的扩张。

这种方法世人皆知——送人去送死，让堪称天之骄女/子的星烁之人去送死，

星烁之人无一例外有着可以引导一个时代的发展的智慧与能力，并兼具高尚品质与牺牲精神。

他们是火种，可是不可能为了这些火种而去舍弃烈火。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用少数人的牺牲去换得大多数人的存活。

……但已知文明物种们是否已经察觉到这文明烈火己缺少了柴薪去燃烧呢？

可这放弃是必要的，哪怕步履维艰，亦要继续前行，而现在楚沅星上的抛弃也是不可避免的……它的结局如无意外，必是沦为弃子。

“楚沅星‘盗’浓度超标，楚沅星即将开始封锁……”甜美的机器女声正播报着重大消息，下一刻就被中止了生命，彻底报废。

“盗”对一切生灵都不例外，可怜的机器人小姐还未异变完成，仍坚守在工作岗位时就被更为强大者爆了头。

楚沅星还有正常的、保持清醒的生灵吗？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上一代星斗之人死伤惨重，难有再战之力，不可进行支援。

下一代音信全无，在哪处飘都不知道。

这是死局。

可当真如此……毫无办法了吗？

所有人心中不禁问出这个问题。

…上面的事与姜倩采此行目的息息相关——他们预备从楚沅星始，彻底结束刚好有了百年历史的圣比斯图之战。

柳徕声音镇静，解释:“情况不容乐观。现存的星烁我国仅有一人，且处于重伤。新的一代还未寻找到。必要时，精神力高的你们将会出战，做好准备。”

夏博，已不再是如古时仅是展览古物的地点，更是聚集了可以往返历史的

史客们。

史客，因溯源需要，通常具备高精神力，除了星烁之人，他们是世人眼中高精神力的一批人。

史客亦属于军人，需服从命令。

在场的人皆面色严肃，挺立身姿，行军礼。

柳徕行军礼，致敬他们的无私无畏。

姜倩采见此场景，照做，嘴角却闪过一瞬讽刺。

文明，终将死亡，终会灭亡。

为了大多数不相关的人，星烁之人成了被牺牲的少数人。

姜倩采想，难道不应该只留下那些精英，才能真正推动文明进步吗？这些人才是文明的希望，为什么这些精英——归故、罗平、同伴皆为与之不相关的大多数凡众而战？

为什么，为什么呢？这不值得啊！

姜倩采没有信仰，她爱人已死，倘无归故和同伴，她只会面无表情地看着各文明自取灭亡。

不是不信归故他们会活下来的话，是姜倩采觉得即使没有“盗”，这些文明也早就烂到骨子里，会带着它们的子民走向虚无。

毕竟，不就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曾摆在所有人面前吗？

“你在想什么呢？”跟她同期的姑娘小声问她。

姜倩采看她的同事——这是个脸上有雀斑的娇小姑娘，她笑回:“会有人站出来的，你信吗？”

你信吗？

“我信。”姑娘咧开嘴笑，十分坚定地说。

……

史客:

历史的客人，历史溯源者。

一般是高精神力者，隶属军方。

借由创造出来的或已经存在的平行时空前往过去，常常在历史中扮演小人物，不得干预历史发展。

最为知名的史客是姜倩采。

——《星烁纪元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