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团长,给你,给你…”
袁宇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一副活脱脱第一次抽烟的模样。
“哈哈,好东西不知道享受!”
张雷瞅见袁宇的模样大笑着,顺势接过来香烟。
一边,暂时没有台词的陈卫河双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这袁宇的演技好像突然之间有了质的飞跃一般。
“砰…”
又是接连的几声闷响,城墙已经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在场的人无不是一个颤栗,将头埋的深了一分。
袁宇的身子又往下瘫了几分,拢了拢帽子,嘴中开始轻轻呢喃唱了起来。
“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屠杀,土地被强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
“同胞们,向前走,别退后,牺牲已到最后关头,亡国的条件我们决不能接受…”
“领土一寸也不能失守,拿起枪,拿起锄头,用我们的血和肉拼掉敌人的头…”
随着袁宇的声音慢慢开始颤抖时,周围的战士都开始双目沾泪的跟着哼唱起来。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砰…”
砖瓦已经掉落,城墙已经支撑不住再一次的撞击了。
…
袁宇耸了耸鼻子,咧嘴看着张雷笑道:“团长,你说是这坦克坚硬,还是这掺在一块的手榴弹威力大一些…”
张雷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部,彻彻底底在肺里打个转才吐出来,狠狠地说道:“能给它炸瘫喽,可是咱们没有机会近身啊…”
袁宇沉默着,接着双目泛泪的站起身子,走到一个战士身旁,轻轻地把他腰间挂着的手榴弹拿到自己手中,接着,便是重复如此的动作。
张雷、程文三人注视着袁宇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袁宇把最后十余枚手榴弹挂在胸前时,程文瞬间站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袁宇紧了紧军装,用着哽咽音调问着张雷:“团长,你说是手榴弹炸在身上疼,还是坦克压在身上疼啊…”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疼啊,从小就怕!”
张雷瞬间起身:“你给我停下,你要干什么?”
袁宇再次咧着嘴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惨烈:“还剩的这些弟兄里就我枪法最差,耍刀我也是最垫底的那一个,就连家里面,我都还没娶婆娘没生孩子的,你们可比我有用多了!”
“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看见咱们毫无办法的还击,团长,你说到时候我眼睛不能闭上啊,老人家说了,眼睛不闭上就没法投胎,到时候这台儿庄要是守下来了,你可一定得找到我啊,帮我把眼睛给合上!”
袁宇说着的时候,泪水混合着鼻涕一个劲儿的往下流,那是没法掩饰的恐惧。
“这是最好的时机了,等城墙破的时候我就钻到它底下,只要没了坦克,咱们怎么着都能多守一会!”
“你特么给我停下来听到没有,我是团长,这种事情得我来做,你特么在这给我逞什么英雄!”
“你歇歇吧,我是副团,这事得我来!”
程文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就来到袁宇旁边,说话间的功夫就要争抢着。
“团长!”
袁宇往后退了一步大吼着,声音撕心裂肺:“要带着兄弟们活下去啊,给咱们第二军留点种子!”
张雷和程文的身子愣在了地上。
“干他娘的!”
袁宇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着,怒吼着的功夫已经跑出了防御圈来到了城墙之下。
镜头,特写。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胆小害怕中是对于死亡的恐惧,犹豫不决中是对于家人的亏欠…
但这些,最后都换成了决绝,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
这是一个普通战士的内心独白。
国破家亡时,是个爷们就会抛去所有的犹豫舍身保卫祖国。
即使内心依旧是万般恐惧。
“来呀!”
袁宇伸出袖子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混合物,撕心裂肺的对着城墙喊着。
“砰…咣…”
随着一声巨响,城墙倒塌了下来,砖瓦四溅,其中有着一块重重的砸在袁宇的头上。
袁宇倒下来,身上已被砖瓦尽数覆盖住,但他的双眼依旧明亮,似乎看不出一点痛楚。
“我操你祖宗,呈祥…”
张雷大喊着,脸上已经老泪纵横,身后,程文和陈卫河在拼命拉住。
坦克攻进来了,压着废墟朝里面继续进攻着。
袁宇嘴角含血,紧咬着牙关,露出了生命中最后一抹微笑。
“砰…砰…砰!”
……
“杀呀,杀呀…”
张雷流着泪,已经将干裂的嘴唇咬到出血,抄起旁边的砍刀率先带头冲了出去。
身后,没有弹药的几十名战士也是紧随其后。
他们,在用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着日军的攻城。
哪怕,只是能坚守那么几秒钟。
为了祖国,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