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废修为后[修真] 第10章 第十章

卫容回过头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弯腰咳嗽的孟雪瑶，孟雪瑶一边咳嗽一边示意他们继续说话不用理他。

卫容惊悚，不知道二少爷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刚才的对话又听了多少，他一个筑基修士竟然愣是没有听到后面有人。

卫容面露尴尬，行礼：“二少爷。”

孟雪瑶拄着剑微笑：“没事，你们继续说。”

卫容冷汗：“说完了。”

孟雪瑶虽然是孟氏里最不受家主待见的孩子，虽然已经发疯了般努力，但是几乎所有的机会都没有他的份儿，家主对他视而不见，毫无地位与前途可言，只是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孟雪瑶虽然骨子里有些消沉敏感，性格诡异。

尤其小小年纪就放火烧山，眼睛里绽放着比大火还绚烂的罪恶光芒，豪无愧色。但是为什么烧山打死也不肯说，大家就说这个孩子废了，又废又毒，是个没出息的纨绔。

孟雪瑶冲着卫容微抬下巴：“那就去吧。”

卫容心里一松，如梦大赦脚底抹油匆忙离去了。

孟雪瑶看着闵玑笑道：“竟然是废灵根。”

闵玑：“二少爷，你见过我的隐身术的，我真的不是废灵根，要不然再给一个机会？”

孟雪瑶道：“难得的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你已经没有资格要机会了，天赋强的人大有人在，没有人会愿意在你这类人身上去下功夫。”

闵玑：“那倒也是，不过，二少爷，你觉得测验碑有没有可能是坏的，而不是我的问题。

孟雪瑶听了闵玑的话，居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测验碑只有一类人测不出。”

闵玑笑道：“妖修？”

孟雪瑶：“死人。”他问，“闵姑娘，你是死人么。”

关于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闵玑一直不大能确定，说她是活人，她的确不是活人，在喝到麒麟血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活色生香的行尸走肉，每次闵玑不小心照到水里自己的倒影时，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是谁，我那肤若凝脂的脸蛋儿啊，闵玑觉得自己去做鬼修都不用化妆。

可若说她是鬼，那就更不对了，鬼没有实体，没有呼吸和心跳，她也就身上凉快一点，但是孟雪瑶这般说，难道是测验碑真把她当死人了？

可闵玑要敢说自己是死人，不知道孟氏仙门能一脚把她踢出去，毕竟仙门的格调都比较高雅。

闵玑回答：“不是，我不是死人。”

孟雪瑶：“除了瀚海洲境之外，还有无数我所不能涉猎的法术与族类，我且相信你并非没有资质，只是你与孟氏无缘，强修我道，只会蹉跎年华，你还是回去吧。”

闵玑诚恳道：“我真的想留下来，会不会蹉跎光阴，有没有出头之人我不在乎，我只想留下来，留在孟氏仙门，我哪里都不想去。”

因为老娘已经非常饿了，再吃不到麒麟血，我就吃人了。

闵玑现在表面风淡云轻，其实心里非常烦躁。

孟雪瑶无所谓：“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想留在会英峰做仙仆，我也不会阻拦你。”

闵玑得寸进尺的一笑：“我想跟你去主峰，行么。”

孟雪瑶：“不行。”他抵着剑往前走去，语气有几分冷厉，“你还是尽早回去吧，有时候过于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看不透只会让让异想天开的人自讨苦吃，可能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没有人会认可你，就好像你生来本就该自甘堕落。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这些话听起来让人很生气，可是闵玑觉得孟雪瑶是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因为他也是从这样的嘲笑中过来的，或许就连这番话他的弦外之音也是在说他自己。

她不难想象即便是聪明有天分，能将体术练到那般炉火纯青的变态地步背后是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况且他又是个病弱的残废，那更是比别人难上数倍。无论是正道，邪道，或者是不入流的，只要做到了极致，那便值得惊叹，怎么能是白费功夫呢。

闵玑叫住他：“二少爷。”

孟雪瑶偏过头。

闵玑：“人可以自甘堕落，但是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你是我见过将体术练的最厉害的人。”

孟雪瑶：“你想说什么。”

闵玑：“我能跟你去主峰么。”

孟雪瑶拒绝：“不行。”

闵玑：“等等。”

孟雪瑶不耐烦：“说了不行！”

闵玑：“你掉下去的坑是温先生挖的。”

闵玑：“哦，还有，朴真院有好多非修士的小姑娘在做炉鼎，不知道二少爷你们知道不知道。”

温先生没想到闵玑居然毫无顾忌的把他卖了，闵玑也没有想到等她回到朴真院的时候，朴真院居然被电光石火的一窝查了，本来温先生手里还是有点权势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敢往上捅，所以他们夹带私货了很多年，也逍遥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管。

闵玑也万万没想到孟雪瑶居然这么管用，一个状告上去，就让温先生很是背伤。

朴真院是没地儿待了，闵玑转了一大圈又回去了，她还以为自己能进孟氏仙门的门直捣主峰，没想到折腾了这么就居然又回去了，她长长叹了口气，为何重生后，她的路如此艰辛坎坷如此坎坷。

说到故人，闵玑想着要不然她找一找旧日的小伙伴？刚这么想着，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就在她心里响起：“别闹，你哪里来的小伙伴。”

闵玑掰着指头数：认识的熟人是不少，有人界的开国人皇、冰壶秋月的元含祖、瀚海洲境第一任境主、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尊、悲天悯人的圣祖……不过后来都不怎么来往了。

还记得那位悲天悯人的圣祖说：“我渡万相，唯不渡冥寂。”

开国皇帝看见她就要喝镇定药。

呃，还有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尊见到自己就跑，并在他家洞府门口血淋淋的写几个大字：冥寂不得入内。

看见她就心绞痛的人固然多，但狐朋狗友也不少，只是因为冥寂决修炼难以攻破瓶颈，闵玑在最后的时光里整个妖都有点躁郁，基本上就是在鸦雀山闭关不出，陪着她的只有叫一把凡尘的斧子、一根叫鸦雀的头绳、一只叫夜的白貂，这仨没有一个有真正的灵智，她到后来宁愿跟墙说话，凄凉的一塌糊涂。

她死前去找了朋友们一趟，她以为他们会喜大普奔热烈庆贺，谁料他们竟然拼死拦着，那个看见她就喝药镇定的开国皇帝动用了五万大军包围鸦雀山阻止她去死，那个大魔尊也破天荒的给她传音：“来啊，来我洞府玩啊，烧了也没关系。”

就好像她在他们心里的位置还是挺重要的一样。

总之，闵玑还是死了，死前散尽家产，奉还凡尘斧，与曾经的自己做了个坚定的告别。

她独自爬上一处悬崖，望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海面长叹，主峰与其他五峰像六根指头一样漂在遥远的瀚海中央，阳光下撤，镀着一层薄薄的金边，宛若仙境，海面上没有任何只舟，这里的规矩极其严格，若非特许，任何人都不可私自入内，若要进去，非门内弟子不可。

废灵根那件事，一直让闵玑有些膈应。

废灵根？我不信。

闵玑决定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再去试一试。

晚上的会英院也有结界，不见得没有漏洞，闵玑再次放出鸦雀，鸦雀化成无数黑色怪鸟铺天盖地的去寻找缺口，鸦雀的身体会分裂成无数小鸦雀，小鸦雀能在一定范围内探察和监视和寻找工作。

终于一只鸦雀凯旋而归带着闵玑到了后山一角，闵玑钻过一道一线天穿过古洞，发现这里的结界果然是破的，似乎是被人恶意而为，新鲜的破口如一块被掏穿撕扯开的腥肉，红色的泛着微光的结界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脉络，那结界断裂处便藕断丝连的扯开一个大口。

这倒是方便了闵玑进去，她爬上树干纵深一跃，从破裂口处跳了进去。

此时，众人都已经睡去了，月亮半死不活的挂在天上，将惨淡的光照在莹亮的玉石地板上，闵玑瞧瞧的往测验灵根的地方走去，却看到了主碑下面坐着一个身影。

闵玑顿住了脚步，打算等他离开后再过去，只见那身影穿着宽大的袍子，坐在主碑的正对面，用手抚摸着石碑，沉默的对峙了许久。

闵玑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孟雪瑶，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刚这么想着，孟雪站了起来，他站的很费力，要双手撑着扶手背才能缓缓站起来，他的剑就放在椅子边上，他没有伸手去拿剑，而是靠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他走的很慢，没有那把长剑的支撑就如同学走路的新生儿，一步一踉跄。

孟雪瑶的腿情况看起来时好时坏，现在连路都有点困难。

其实看孟雪瑶走路姿势不不是单纯的瘸拐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病痛，如同脚下踩着钢刀每走一步都会非常的疼痛，连带着身上轻轻的颤抖，也只有一条腿可以勉强支撑，所以孟雪瑶的腿是不是家主打断的闵玑有些怀疑，因为他的症状非常的像病或者中毒的后遗症。

孟雪瑶走了几步后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头发狼狈的散落下来糊了一脸，他雪白的衣袍落在黑墨石上，就像是不小心跌进墨盘里的一张揉碎了的宣纸。

闵玑盘腿坐下，脸贴着着树干等着孟雪瑶站起来再战。

孟雪瑶似乎很愤怒，他使性子砸了砸地面，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移向他的剑，将剑握在手上，剑身被孟雪瑶握在手里后发出微弱的铮鸣声，似在安慰又似在劝解。

这把狂炫的的窄剑，在这静谧的黑夜里，剑身内隐约泛着暗红的光泽，犹如缓缓流淌着的血液，他长发随意的轻挽，在他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人也好像随意了一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石碑，刚平复下来的怒意又燃烧了起来，窄剑迎合主人的情绪，整个剑都暴躁了起来，铮鸣声愈发躁动，带着凶险的澎湃的恶意，这种愤怒的心情传递给了闵玑，她觉得下一刻孟雪瑶就能举剑砍石头。

毕竟，他又不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