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面无表情:“你快些吧。”
越轻辞又道:“于听莲呢,她在哪呢?”
季泽:“……”
姜遗墨这个时候倒是指了指台下某个位置:“那里。”
“哦,原来在那里啊。”越轻辞回过头看了一眼。
忽然和越轻辞对视的于听莲:“……”她翻了个白眼,意识到他想搞事情。
“你们结不结?”季泽问。
姜遗墨提醒:“不然你再看看景山和清莹在哪?”
越轻辞点点头,两个人的默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台下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怀疑他们遗落了什么东西。
季泽尚且还能保持笑容,不过这个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结不结?”
越轻辞咳了咳,瞪了一眼姜遗墨,姜遗墨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骨子里的虚伪。
仿佛两个人相约跳崖,彼此说着我绝对会跳,结果全都推三阻四。
这个时间点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越轻辞漫不经心地结印。
姜遗墨蹙着眉,看得出是有些不情愿了,不过也只能跟着做。
结这种契,只需要一方有灵力即可,因此倒不用担心姜遗墨没有灵力结不成。
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收不了场了。
看着他们结契的动作,台下的修士有些惊讶。
“居然是同生共死。”
不过想到之前天道降下的福泽,他们便能够理解了。
但是越轻辞究竟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姜遗墨,两人如何相识相知,他们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千百种故事,然而想要让这个故事更加传神似乎还是缺少了一些精彩画面。
这绝对是结的最慢的婚契。
两个人看着对方,故意拉长了每一个细节。
越轻辞传音嘲笑:“你果真是不敢了吧。”
姜遗墨笑容讥讽,做了个口型:“彼此彼此。”
然而他眼神沉郁,若有所思。
……
季泽盯着他们的目光写着无语。
于听莲在台下暗自啐了一口,她都想赌越轻辞临时悔婚了。
然而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他们已经脑补了越轻辞和姜遗墨之间纠缠深刻的爱恨情仇。
很少有人能完完整整还原“同生共死”的每一个步骤,所以这应该是把契约词每个字都重重念过去了吧。
实际上,脸上笑眯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两个人连契约词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
“同生共死”进行到最后一个手势,姜遗墨挑着眉,看向他的神色不知是嘲讽还是幸灾乐祸,完全忘了自己也身在局中。
越轻辞微微一笑,表情反倒温柔了不少。
“且慢……”
忽然一道声音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几柄剑划破天空,发出惊啸声,天边盘旋的雀鸟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叫声飞远了。
变故横生。
越轻辞抬眼望向来处,脸上恰到好处的带上了迷茫与惊讶。
姜遗墨并未看向声音处,慢悠悠地收回手,目光落在越轻辞圆润的耳垂上,依然白皙,未见分毫变红的迹象,不禁有些遗憾地蹙眉。
众人站起身,见天边来势凶猛,浩浩荡荡,他们穿着白帝城和春来山弟子的服饰,还有五岳门的也有几个在其中。
宫延玉皱起眉,眼神凌厉:“各位何意。”
道侣大典,带着剑搅局,挑事的意思非常明显。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担心浮云仙宫被奸人蒙蔽。”带头的是白帝城的城主,他的目光落在了姜遗墨的身上,表情耐人寻味。
姜遗墨似有所觉,他的脸色无比冰寒,这是他杀气外漏最严重的一次,每个眼神都像是在十八层地狱的血海里泡过的尖刀,想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越轻辞蹙起眉,诧异地看着他。
他一身红衣,原本衬得他风华绝代,如今竟是让他像是浑身浴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妖孽。
越轻辞低下头,看着他的袖子。
姜遗墨似乎浑身都在颤抖,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想来是手指生生掐进了肉里。
越轻辞怔了一下,悄悄去抓他的手,帮他掰开手指。
姜遗墨没有挣开,或许是忘了挣开。
“果然是你,姜遗墨。若城主再晚来一步,你就要祸害到浮云仙宫头上了吗?”一个弟子喝道。
在场的人无不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过这样严肃的氛围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他们退了一步,并不想沾染是非。
“你又是谁,你们城主都没说话,就轮到你了吗?”越轻辞眯起眼睛,原本风流的眼睛此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弟子似乎是想自我介绍,越轻辞摆了摆手:“我没兴趣,各位口口声声并无恶意,恕在下眼拙,这恶意啊,可刺激到在下了呢。”
“你!”
白帝城主伸手拦住他,道:“越少宫主,我等只是不想浮云仙宫被蒙蔽,姜遗墨作恶多端,还害死了我的弟子,莫非,你早就知道此人是他,子实尸骨未寒,越少宫主所作所为让人心寒呐。”
宫延玉沉声道:“城主的提醒真是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啊。”
她说完又看向越轻辞:“轻辞,你有什么说法?”
姜遗墨站在原地,心绪未宁,不过他冷眼旁观,仿佛这场闹剧已经与他无关。
越轻辞向宫延玉跪下:“弟子确实知晓他的身份。”
“轻辞……”宫延玉语气加重,似乎要他重新措辞。
“弟子知晓,不过他如今已失去修为,定然不会有再害人的机会,弟子只愿与他双宿双栖,此生不渝。”
姜遗墨扭头看他,蓦然冷笑一声:“越少宫主真是多才多艺。”这演戏的功底也是不差。
越轻辞一脸悲痛决绝,抬起头,脸色都白了,叫人看了不忍:“就算他……欺瞒我,我也愿意……”
“你说你要和一个凡人结契我同意了,你说要昭告天下我同意了,越轻辞……你可有考虑过浮云仙宫?”宫延玉眼中满是失望,她盯着这个浮云仙宫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弟子,愤怒和哀痛的眼神看的人无地自容。
“你身为少宫主,这般作为,叫浮云仙宫如何自处!”宫延玉厉声喝道,“纵然宫主不在,我也不能容你。”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姜遗墨:“为了他,我甘愿离开浮云仙宫。”
姜遗墨:“……”他如玉的脸庞多了一丝无语,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少宫主不必如此,婚事作罢就行,免得我断了你的前途。”
“阿墨,我说过,我只娶你。”
“越轻辞……你!”
说话的却是钟怡然,她原本来一趟浮云仙宫是想顺便看看越轻辞的,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他为了别的男人要自断前途,还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废人。
越轻辞转过头,歉然一笑:“情之所至,对不住。”
“好一出感人的戏,倒是我做了这恶人了。”白帝城主面无表情地道。
“城主倒是明白的很,这恶人你不当谁当。”
越轻辞讥讽一声。
沈传星没忍住笑了。
旁边的侍女提醒了一下。流星镜月阁属于中立门派,不可动手。
“打搅少宫主的好事是我的不对,不过浮云仙宫是否该给个说话,你们这般算不算包庇凶手。”白帝城主骤然散开了威压,渡劫的气势震得在场修士噤若寒蝉。
他此番举动意在探浮云仙宫的底子。
宫延玉挥了挥袖子,同样渡劫的威压与他抗衡,她看向越轻辞:“你意已决?绝不后悔?”
越轻辞郑重点头:“执事……弟子给浮云仙宫蒙羞了,今日过后,我与浮云仙宫再无干系。”
说着他手中出现了代表身份的玉牌,玉牌飞向宫延玉。
浮云仙宫其他弟子眼中满是震惊:“少宫主……”
“你走吧。”宫延玉收回玉牌,转过头,强忍悲愤,语气十分压抑。
越轻辞站起身,抓起姜遗墨的手。
姜遗墨抬眸看他,情绪不知。
他们面前是其他门派的弟子的包围,想要离开浮云仙宫都是一种奢望。
“各位……此处还是浮云仙宫的场地,我等喜爱清静,不愿看见纷争,各位拿剑指向浮云仙宫,我们不计较,但是现在还希望你们能给宫主几分薄面。”宫延玉疲惫至极的声音响起。
“明明是我等好心前来告知真相,你们还想护着他们!”
“娄庚……莫要再说了。浮云仙宫出了叛徒,执事心中不快也是正常,宫主为人正直,然而云游未归,我等便看在他的面子上,暂退吧。”白帝城主淡淡道。
这话也不知是在讥讽谁。
“多谢执事。”越轻辞行了一礼。
他看向白帝城主,索性不再装了:“城主首徒尸骨未寒,如今千里迢迢前来搅局,可别是为了别的什么吧。死者为大,万望城主积德啊。”
他挑着眉笑,恍若从前那般。
“放肆!”
姜遗墨忽的笑了,他看过去:“主人还没说话,你倒是爱狗叫,也罢,你爱怎么叫怎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