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魔教卧底 第19章 若只初见（三）

第一招，他起手是“长风式”，大师兄以“回雪式”应对，紧接着他想要“行江式”继续逼近，这是一套连绵不绝，令人防不胜防的连招，但他还没用出来，就被大师兄用“断水式”打断了，之后便是大师兄的持续压制，他只有防守的份，结果也只是撑到第十招而已。

明明没有用内力，双方都使用的是同样的招式，为什么大师兄对整场战斗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和压迫力。左明曜不断思索，直到入睡了还在想该怎么破大师兄的第二招。

他知道我要用“行江式”逼近，所以才提前用“断水式”打断了，如果我不接“行江式”，而是直接避开，反而能让他招式落空……在梦里，左明曜站在无极广场上，对面是面容模糊的大师兄，他们一遍遍重复那场切磋。

清晨时分，左明曜睁开眼睛，望着房顶发呆，片刻后，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晚上做那场火海之外的梦。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心里好像轻松了一点。

洗漱之后，左明曜去上早课，方星辰主动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很多人也不再把左明曜当空气，切磋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人想和他切磋，不过被方星辰抢先了。

他一直在思考，反应比平时慢，招式也不连贯，最后输给了方星辰。但左明曜并未气馁，比起以前漫无目的地修炼，他知道现在这样才是正确的。

之后几天一如既往，但简鱼不再出现，左明曜表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失落。大师兄不过短短两句话，他却觉得比这几个月来闭门造车收获更多。

这天中午，掌教师兄通知他们明天早上要开晨会，让所有人早点来。问道宗每个月都有一次晨会，所有人都必须到场，晨会本来应该由宗主主持，但宗主闭关，一般是大师兄代劳。

晨会那天，无极广场上占满了问道宗三千弟子，左明曜在最角落的位置，从他这里，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十分气派。江湖之中，除了问道宗，再没有这么弟子众多的门派势力。几个人站在最上方，其中大师兄最为瞩目，那抹青色极为亮眼，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宗主也在。

宗主好像是出关了，虽然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平时也根本看不见宗主。晨会很快开始，大师兄先说了些话，二师兄又说了些话，左明曜只记得一句，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有的弟子可以选择回家过年，不回家的话，可以参加问道宗内会举办的除夕宴会。

宗主始终一言不发，左明曜对他感到了一丝好奇，但离得太远，看不清宗主的脸。

晨会结束后，弟子们各自散开，左明曜看见二师兄和大师兄说了什么，过了一会，二师兄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大师兄站在原地，忽然远远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露出笑意。

左明曜的心猛地一跳，有一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

晚上回到自己的院子，修炼结束后，他沉入睡梦之中，梦里的场景还是无极广场，左明曜和面容模糊的大师兄切磋，他想了很多办法，现在至少能坚持到第五招。但他终究还是打不过大师兄，他跌落在地，看着梦里模糊的身影，忍不住问——你在笑什么？

梦里的大师兄当然不会回答他。

第二天他带着黑眼圈去无极广场，却发现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方星辰见他过来，赶紧拉他往里面挤，说：“你怎么才来？！”

“发生什么事了？”

“二师兄和大师兄昨天约战，他们要在广场上切磋。”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实在挤不进去，左明曜带方星辰爬到旁边的大树上，这里刚好能将广场尽收眼底。

“你小子厉害啊，真看不出来。”方星辰说，驼子看上去是那种胆怯老实的人。

二师兄很快就来了，他样貌清秀，身着白衫，拿着一把宝剑，颇为意气风发。虽然都是宗主的徒弟，但很多弟子对二师兄和大师兄的态度截然不同。黎星剑既不管他们吃穿用度，也不教授他们武学心法，更不曾在武林中为同门弟子撑腰。

过了一会，简鱼姗姗来迟，其他弟子给他让开位置，简鱼从容地在人群簇拥中走到黎星剑面前，道：“抱歉我来迟了，有点事要处理。”

黎星剑：“你不会是怕了吧。”

简鱼笑了一下：“二师弟，请赐教。”

黎星剑拔出剑，率先攻过去。

大部分人当然觉得大师兄会赢，但二师兄练到流风回云剑第六重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而大师兄卡在第五重已经两年了。左明曜不像其他人那么担心大师兄会输，他更关注这场战斗本身。最开始双方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大家都知道他们还在互相试探。紧接着，二师兄的气势变了，他的剑上凝聚着极其强大的压迫力，就连围观的弟子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而简鱼的剑轻轻抖动，弟子们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威势，他的剑气，仿佛岸边随风轻拂的柳叶。

“比起还无法控制威压的二师兄，还是大师兄更厉害。”方星辰轻声道：“你看，二师兄很难受。”

左明曜看过去，二师兄神色紧绷，再一次主动进攻，流风回云剑灵动飘逸，在他手里更添了一分锋利的锐气。

“黎星剑和简鱼比，还差得远呢。”说话的竟然是掌教长老，除了弟子，长老们也关注着这场切磋。掌教长老站在树下，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俩，给我滚下来！”

左明曜和方星辰都感到胸口被重重一击，两人连忙从树上跳下去，掌教长老冷哼一声：“像什么样子！”

因为刚才的战斗，人群散开了一些，他们在下面也能看到里面的场景了。大师兄一直在防守，在二师兄的进攻下，显得十分被动。

左明曜心想，为什么不主动进攻，战斗之中，明显进攻方更掌握节奏。

“光躲有什么用？”黎星剑越攻越猛，气势汹汹：“大师兄，一味退让可不是我们追求的剑道。”

简鱼：“你说得对。”

他已经摸清了黎星剑的实力，黎星剑这个六重水分太大了，几乎可以说是宗主硬拉上来的，他的实力根本没到那个水平。简鱼并不打算输给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让他吃点苦头吧，这样的话……

一直在防守的简鱼顺着一招“追星赶月”飘然后退，还不等黎星剑追上去，他已经出现在黎星剑身后，剑尖传来寒意，黎星剑匆忙抵挡，然而紧接着就是下一招。

是“九天揽月”，他能应对，黎星剑已经看出了简鱼的下一招，但紧接着，简鱼已经变招，他却还在半路上……如此连续三五招，黎星剑就显得狼狈不堪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一鼓作气，以攻代守，两把剑相抵，双方同时倾泻内力，下一秒，黎星剑的剑断了，简鱼的剑气划破了他的衣领，锁骨渗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黎星剑脸色变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简鱼微微皱眉，正要收剑，忽然感到一阵凛冽刺骨的寒意。他横剑在胸，果断地用全部内力包裹住自己，咚的一声，简鱼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小山撞上，他脸色苍白，胸口气血翻腾，看着一颗小石头落在地上。

简鱼抬起头，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既然剑已断，为何还要继续出手。”宗主冷冷地看着简鱼：“同门之中竟然下此狠手，你闭门思过吧。”

简鱼没有辩解，低下头：“是。”

黎星剑不可置信地握着自己的剑，虚虚地叫了一声：“师父……”

宗主转身就走，黎星剑捡起地上的断刃，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简鱼始终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楚稞冲过来，紧张地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简鱼摇了摇头。他

“师父他为何忽然出手？！”楚稞愤愤不平：“明明是黎星剑他技不如人，剑才断了！”

简鱼淡淡道：“他的剑不应该断。”

两人刚才比拼内力时，简鱼根本没出全力，他已经知道黎星剑的实力，并没有想斩断他的剑，看黎星剑的样子，那把剑似乎是被做手脚了。断剑之后，他的剑气没有及时收回，才伤到了黎星剑。

简鱼看向楚稞，楚稞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他……楚稞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他目光往外扫了一圈，看到远远站着的常玉，常玉面色殷红，对他勾起嘴角。

简鱼微微皱眉，道：“我要先回去了……”

“我陪你一起回去！”

“师父让我闭门思过。”简鱼低声道：“你来了，他会更生气的。”

楚稞只好目送他离开，简鱼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剑，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才松开了手。

剑身发出咔嚓的声音，以刚才被小石头击中的地方为中心，裂成了碎片。

如果他没有使出全力挡住那颗小石头的话……宗主是在试探他的武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