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白。
早起的农夫排队出城,一些走卒小工装备齐活,也准备出城干活。
一时间,在这清冷的晨曦照耀下,日出而作的繁忙景象体现得淋漓尽致。
杨轩和赵卓在药铺附近的客栈稍作休息一会,估计还没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双双早起。
杨轩在城卫那取过马儿,与赵卓从东城门而出。
两人翻身上马慢慢地走,好似漫无目的,又似信步闲庭。
“杨师,方圆五十里都属临丘县境地,虽不大,骑马小半个时辰就能出境,但若说找人找宅子什么的,这可就不小了。”
杨轩面带笑意,沐浴着晨光,聆听着小贩们的吆喝,仿若走马观花一般,似在游玩一样。
“那你觉得该如何?”
赵卓思虑一瞬,笑道:“昨日我们发现那孩子的地方距离东城门大概40里,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跑40里路?”
“那么,我们只要往东北方向的北丘道走,就会离我们要寻找的孩子的家就越近。”
杨轩本来想称赞一声,可却面色一变,似笑非笑道:“在药铺的时候你当真是装的?”
“啊?装什么?”赵卓有点懵。
“故意装作不知,来衬托我的英明。”杨轩面色一黑。
赵卓瞬间醒转,晃了晃脑袋:“没有,我是真傻。”
话落,杨轩不停打量着赵卓,赵卓故作不知,一脸正色。
不过,他不小心跟杨师对视一眼,两人一愣,陡然“噗”的笑出了声。
来到一间包子铺,一人买了两个包子,骑马边啃边走,向东北方向的北丘道而去。
谈笑间,一阵悲戚的喊话声顿时打断了两人的笑谈。
“你们有谁看到我的孩子?”
“你们有谁看到了我的孩子啊?!”
两人相视一眼,将包子一扔,扯了扯马缰,朝声源处策马而去。
城外的小集市不大,街道也没城内规整,显得有些杂乱。
两人转了个弯,来到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人群中,一名男子正在哭嚎,悲戚不已。
而这男子的左臂好像有些问题,衣袖空空的,仿佛是断臂。
围观的人群好似认识这名男子,顿时议论纷纷。
“这不是苏友吗,他的孩子不见了?”
“还用问?没见他在找他孩子吗?”
“这,这孩子怎么能丢呢?”
“嘶——,难道临丘县这一带出了抢孩子的贼人不成?”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着我的孩子去,先走一步。”
杨轩和赵卓对视一眼,百姓的谈论没有重点,都是些无用的信息。
他们在夜里既然见到了那名孩子,很显然就不可能有抢孩子的贼人。
而这个叫苏友的人在找孩子,这么一看,他们夜里所救下的孩子应该就是苏友的儿子。
杨轩看着人群中正痛哭的苏友,虽然神情十分真切,但情况未明以前,他是不会把孩子的事告诉他的。
这样做看似不地道,毕竟一名父亲因丢失一名孩子而如此痛苦。
但如果这孩子牵扯到什么案件,若是不把案件处理掉,那孩子恐怕仍有危险。
如若孩子真没了,那这苏友更会伤心欲绝。
而这时,一名跟苏友长得七八分相视的人走来。
他满脸悲伤,挤进人群,朝苏友跪下。
“大哥,没找着啊。”
“啪!”这人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通红的掌印,“都怪我,都怪我!”
苏友弯腰用右臂抓住此人,用力扯了扯,沙哑道:“起来!不怪你,我们继续找,总会找到的。”
见此一幕,百姓们再次议论而起。
“这不是苏谊吗?”
“怎么回事?什么叫不怪他?”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议论间,城外巡视的一队捕快快步走来。
“让让!让一让!”
百姓们让开一条道,带头的捕快来到苏友跟前,还没来得及问话,苏友下跪,声泪俱下:“大人啊,求求你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不见了啊~”
捕快皱眉:“孩子不见了?如实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苏友或许是伤心过度,脑袋有点放空,半会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捕快摇头:“你要我们帮你找孩子,那你至少也要说明情况,不然如何找?”
“大人,我来说。”苏友的弟弟苏谊满脸泪水。
捕快看向他。
苏谊很是悲伤道:“昨日夜里,我带着我侄儿在家中熟睡,突然一阵响动将我惊醒,我在侧屋开窗一看,却见一名黑衣蒙面人翻窗进了主屋。”
“随即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我寻思这黑衣蒙面人应该是寻财。”
“我当时很害怕,紧紧捂住同样被惊醒的侄儿的嘴,让他不要发声。”
“但侄儿年小,惊吓间的呼吸声不由加重了几分,当黑衣蒙面人出屋时,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衣蒙面人来到侧屋看到了我和侄儿,或许是急了,竟然拿出匕首欲杀人灭口。”
“我大惊之下连忙上前抵挡,同时叫喊着让侄儿快跑。”
“我双手死死地缠住这黑衣蒙面人,过了些时间后,这人或许是不想再拖下去,趁我力弱之时用匕首在手上狠狠地划了下,我趁机夺过他的匕首,然后他就逃跑了。”
“但是,但是,我的侄儿却不知跑到哪去了啊~”
闻言,杨轩和赵卓皆是目露思索,根据这苏谊的话脑补出相应的画面,想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附近的百姓听此一言,也是在低声地交头接耳。
“看样子是苏家遭贼了。”
“诶?苏家遭贼了,大声喊叫的话,附近邻里会听不到?”
“你不是住在东城外的吧,你不知道啊,这苏家家境非常不好,为了省钱,就在一处偏僻的山坳里盖了个小宅子,离他们家最近的村落都差了四里路呢。”
“不错,那山坳在白天的话倒是有村民路过,但到晚上基本就没人走了。”
“哦,原来如此,住得这般偏僻,怪不得被贼惦记。”
“是啊,只是可怜那苏家娃儿喽,这走丢了可就难找了。”
“不过,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苏谊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平常又酗酒又赌的,这和贼人相抗……”
“你们还是不是人,竟说出这般话?!”苏谊泪眼婆娑,但怒气冲冲,“我苏谊保护侄儿有错吗?”
“是!我平时不学无术,让你们说我废物,但我苏家唯一的血脉要是没了,我苏谊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百姓们被怔住,纷纷叹了口气。
“别说了,大家伙都少说两句吧。”
“对对对,少说两句,这苏谊也说得没错,虽然平常吊儿郎当的,但事关苏家香火,作为叔叔,保护侄儿也是正常。”
“哎,不过这苏家娃儿不知跑哪去了,这就让人痛惜了。”
百姓们的交流传入杨轩耳里,让他若有所思。
这时,捕快冲苏友和苏谊说道:“带我们去你家,将详细情况仔仔细细地告诉我等,你的儿子我们会帮你找。”
苏友和苏谊边擦着眼泪边带路,一队五名捕快跟在后头,有些无事而喜凑热闹的百姓们也纷纷跟上。
杨轩思忖几许,道:“老赵。”
“杨师。”赵卓看向杨轩。
多次办案形成的默契让他知道,杨师定有事要吩咐。
“你跟上捕快,将昨夜苏家进贼之事弄清楚。”
“我留在这里,还需要打听打听苏家的情况。”
“明白。”赵卓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