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跟她有仇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平时不敢吭声,这会儿跟着落井下石也不奇怪。
梁萦道:“无论是谁,妈妈按计划去做便是。”
“是,”甘妈妈应下:“谢姑娘那边,奴婢让玉竹去帮衬着,谢姑娘有手段有能力,可惜手上没什么人,早前玉竹就跟谢姑娘办过事,比别人倒要顺手些。”
“嗯,这些妈妈看着办,小七缺什么也不用来回我,直接给她便是,”梁萦从不怀疑谢绮的能力。
“好在有谢姑娘,不然这事儿还不好找人出面,”甘妈妈真心的夸了一句,她们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做起来并不方便。
整个公主府都动了起来,连谢绮都被拉去当苦力,只有大长公主和梁萦祖孙俩还算空闲,没事的时候,梁萦就跟大长公主下棋,不过她是个臭棋篓子,没两把就把大长公主下得头疼不已。
“我都不知道外祖母的棋艺这么好,跟谁学的呀,”梁萦的棋艺是自己瞎琢磨的,她兴趣不大,就是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大长公主把让人过来把棋子收起来:“小时候在宫里学的。”
玉做的棋子,黑白分明,润滑纯粹,梁萦爱不释手,拦下玉露的动作,对大长公主道:“外祖母借我玩儿两天。”
玉露就停了手,大长公主道:“就没有你不喜欢的,”说是这样说,最后还是给了梁萦。
梁萦把棋子拿回屋里去,再回来时就见李琰来了。
“太子殿下大安,”梁萦难得主动行了礼。
“表妹无需多礼,还未祝贺表妹成为县君,” 李琰抬手虚虚一扶:“因不知表妹在姑祖母府上,贺礼便送去了国公府。”
“殿下太客气啦,”梁萦笑得露出几颗白生生的贝齿,李琰手里的好东西可多,这一回不知又送了什么。
李琰点点头,转回去继续跟大长公主说话:“……去竹舍看了先生,入秋后又咳了几天,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竹舍临水,入冬之后南湖结成冰面,周围只怕更冷,我想劝先生回城里过冬,他却不肯答应。”
吕積年事已高,又接连着病了两场,冬天京城里有人多,本就比南湖暖和,屋里再烧上炭火,便不觉得冷了。
大长公主没说什么,李琰仿佛也只是闲谈,很快便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梁萦在一旁听得无聊,支着脑袋跟玉露做鬼脸。
玉露不愧是内务司调丨教出来的人,任梁萦眼睛等出眶也纹丝不动。
那边李琰和大长公主的话也说完了,李琰起身告辞。梁萦眼珠子一转,主动请缨:“好久没见到太子殿下了,就让我送殿下出门吧。”
不等李琰拒绝,她就先出了门。
李琰只得无奈跟上。
“太子殿下这些日子都在哪儿躲着呢?”
听说朝中因为太子妃人选一事都吵翻了天,不知怎么回事,太子一直没开过口,除了正事也甚少出现在人前,皇帝也不着急,就看着大臣们争来斗去。
梁萦以己度人,觉得李琰肯定不想成亲,所以躲着不出来。
“在宫里读书,”李琰淡笑着解释了一句。
说得好听,梁萦撇撇嘴,又听他道:“你上回派人送给先生的酒酿圆子和芙蓉金饼,很合先生的口味,若是不麻烦的话,让李恕有空多去送几回。”
“这有什么,”梁萦刚要应下,突然想起李恕最近都不得闲:“送倒是没问题,不过能不能叫别人去,李恕手里有件要紧的事没办完。”
李琰摇头:“不急,先生不喜生人,等他空闲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行,”吕積确实有这个怪癖,梁萦也没多想:“过了这段时间,叫李恕天天去都没问题。”
李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到门口时,梁萦突然想起个事来:“太子殿下,府里遭贼那天我听见你跟外祖父说的话了,你当说的‘有没有’是什么意思,跟失窃案有关对不对?”
她看着李琰的眼睛,不想错过蛛丝马迹。
李琰心中叹气:“算是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梁萦执着的瞪着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李琰这回没避而不谈,而是耐心道:
“太宗在世时曾赐给姑祖母一块名为‘抱璞’的玉璧,这抱璞采自玉印岩,这个玉印岩便是名玉和氏璧现世之地,当初荆州官员献上抱璞就有人说,抱璞与和氏璧同根同源,相差无两,实为传世之宝,适逢姑祖母出降楚国公府,太宗皇帝便将抱璞作为嫁妆,随姑祖母一同出嫁。若是我猜的没错,上次那几个贼人,应该就是为抱璞而来。”
“他们豁出性命就为了找抱璞?”公主府里比抱璞名贵的也不是没有,偏偏冲着这个来,难不成因为有人说它像和氏璧。
可像和氏璧又如何?再造一个玉玺出来?
梁萦这种不关心朝政的人都觉得荒谬。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李琰眼神平静的望向门外。
“他们要找的抱璞根本就不在公主府里,”梁萦觉得可笑:“那东西早两年前就被外祖母找人打成了发冠,去年我在及笄礼上戴的那个就是。”
那重瓣莲花冠她还稀罕了一阵,现在已经不知丢到哪个箱子里去了。
“呵……许是天意如此,”李琰的笑声有些薄凉,待要细看时,却又与平常一般无二。
梁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正想问,李琰已经抬脚走出了门。
“走那么快做什么……”
梁萦哼哼两声,叫来青霜:“你回家去,把重瓣莲花冠找出来给我。”被李琰这么一提,她还真有点想再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青霜对她想起什么就是什么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哎,等等,”梁萦又叫住她:“顺便把太子送的贺礼也带过来。”
有那两箱子珍珠的先例摆着,她很好奇这一回李琰又送了什么。
青霜领命去了,回来时还带着个尾巴:“何姑娘在府外守了好些天了,我回去正好碰上她,就一便带过来见您。”
芳儿显然不适应青霜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连忙摆手道:“也没有多久,就、就是想着要见贵人一面,给您道个喜……”
不单是道喜,她这些天也担心的不行。因着经常往来城里,做些荷包络子之类的小东西卖给小秀坊,梁萦和三皇子那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她也听见了。
芳儿不认识三皇子,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梁萦是她见过的最善心的贵人,这样的人不该被人说闲话。可是她只是个平民百姓,只因反驳了客人两句,便惹恼秀了坊的老板,丢了维持一家人生计的饭碗。
没了秀坊的进项,芳儿并不可惜,反而恨自己没用,贵人对她那么好,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些天她住在表姨妈陈婆子家里,每天都跟着陈婆子去摊子上,又得知贵人封了县君,就想着看一眼贵人好不好,不成想贵人一直没回国公府。
好不容易在府外见着青霜,芳儿便壮起胆子上去搭话,这才被青霜一并带来公主府。
进门的时候,芳儿腿都在哆嗦。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府,太宗皇帝唯一的女儿大长公主就住在这里面……
直到站在梁萦面前,芳儿有些发晕的脑袋才清醒过来,再被青霜面无表情的一夸,顿时又变回那个一说话就结巴的傻姑娘。
“你这结巴怎么还没好,难道在外头跟人做生意也这么胆小?”
梁萦就想逗她,身边的人除了冷面的青霜,就是紫电玉竹这种行为规矩,从不出格的人,以及谢绮,没有一个人像芳儿一样不经逗,一句话就能让她红了脸,多说几句能当场感动的哭出来,而且是真心实意的,不像某些人一样做作。
“没有……”在何家村和周围乡里,大家说起芳儿都要赞一句大方懂事,也只有在梁萦这里,她才会显得格外傻气:“县君没事就好……”
“当然没事,我好着呢。”
梁萦面色红润,精神头也好,芳儿悬了这些天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犹豫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
“这是我绣的,不比县君日常用的好,不过里面装着平安符,是严华寺的大师那儿求来的,县君若是不嫌弃的话……”
大红的缎子面儿,三两银子一匹,在梁萦这儿的确算不上好料子,对于芳儿来说,这么一小块儿布料能抵半年家用,更别说是她一针一线,熬了好几个晚上的心血。即使如此,她依然觉得配不上梁萦。
梁萦一把抢过来,仔细看了看:“手艺不错啊,瞧这竹子绣的,叶子一片一片的,每一片都不相同,竹节也分明,边上这簇太平花配的也精巧,竹报平安,这个寓意好,小姑娘有点本事,我收下了。”
“县君喜欢、喜欢就好,”芳儿脸上略显羞涩的笑容驱散了方才的拘谨,整个人如同荷包上的太平花儿一样秀丽清爽。
梁萦也跟着笑出来:“你怎么这么好玩儿?”
“县、县君……”芳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埋下头。
“欸,你跟那个丑八怪怎么样了?”这么久不见,梁萦倒还记得那个眼神恶心的王生。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芳儿咬着唇,抬起头摇了摇:“王家找大伯父提亲,被我拒绝了……”
她没说全,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杜娘子和离之后,村里有人恶意中伤梁萦,被她听见了,就辩解了几句,王生当时也在,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一个劲的让她去国公府报信,她没答应。
后来王生见说不动她,又改口说要立刻成亲。她不想糊里糊涂的嫁过去,正好大伯娘也不中意王生,王家一副火急火燎的架势,大伯父就说要考虑考虑。这一她想起云顶上偶遇梁萦之前,王生总是不冷不热的,心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请大伯父回绝了王家的提亲。
过后很受了一番流言蜚语,但那都不要紧。
“很好,”梁萦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丑八怪一看就心术不正,你跟着他就白瞎了。”
芳儿开心的点点头:“县君是最有本事的人,我听您的话。”
“乖,”梁萦不吝啬的又夸了一句,转头叫青霜:“去把我那对南红的镯子拿来。”
南红镯子是很久以前打的,当时梁萦正在长个子,只戴了一季就卡在大拇指上进不去了,紫电青霜这几个手腕子比她还粗,更不合适,这东西就一直闲置着。
梁萦拿眼睛估了个大概,芳儿的手应该能穿进去。
突然发现梁萦拿的是男主剧本,女主是芳儿妹妹,谢绮是舔狗女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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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红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