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雪豹深得梁萦宠爱,占的地盘也是最大的,豹子警惕性比别的动物高,怕惊着它们,豹苑里伺候的人是最少的,连带这一片都很安静,下人们甚少在附近走动。
离豹苑还有段距离,梁萦就不让人说话了:“大白和二白都怕生,听见声音会藏着不出来。”
跟着过来的人不少,男女都有,李珏带头捂上嘴,垫着脚走得极轻,其他人见六皇子如此,也有样学样,不敢发出太大响动,小姐们也拿出学宫规的架势,走动间连头上的步摇都能纹丝不动,一群人窸窸窣窣做贼似的走上一条小路。
没走多远,一阵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梁萦停下脚步,挑眉看了眼谢绮,小声道:“什么声音?”
这声音并不清晰,但在场不乏风月老手,一听就知道有人在附近干那事,又担心是园里的丫鬟小厮偷情,怕伤了梁萦的脸面不敢直白的说出来。
犹豫之间,梁萦又往前走了一大截,李珏紧随其后,小姐们大都不知就里,也跟着去了。后面几个爷们互相看看,面上都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去。
梁萦打头,领着一堆人往声音的来源处找去,走得近了,声音便清晰起来。
“……嗯……冤家…………你倒是疼疼我…轻着点儿……”
又有一个男声道:“哥哥疼你……哥哥最疼你了…哥哥把心掏给你……”
这下就连最单纯的小姑娘也知道是什么动静。
梁萦可不管别人脸红不脸红,害羞不害羞,她搞了这么大阵仗,等了这么些天,就是为了这一刻。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梁萦朝着刚才的方向抬腿就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李珏摸了摸鼻子,选择跟在梁萦后边。
“啊!!!!!!!”
不多时,一声细长的尖叫声传来,然后是一阵惊慌失措的男人喊叫声。
留在原地的人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互相使着眼色跟了上去。
梁萦一直很好奇男女之间那事,但真正看到之后又满心失望,原因无他,邱仁太伤眼睛。
两人正在兴头上,梁萦几个动作也轻巧,所以一直走到孔雀苑的偏门时,那两人才听到响动,然后吓得肝胆俱裂,面无人色。
乔云烟自不必说,一把将邱仁推到前面,自己躲在后头借着假山石哆哆嗦嗦的将衣服系好,白着脸心里慌得的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邱仁就更傻了,干到一半被人撞破,还是各家的公子小姐们。这、这该如何交代……
梁萦已经开始拿手遮眼睛:“咦……真恶心,”语气很是嫌恶,想起刚进来时看到的场面,凌乱的衣服间纠缠着白花花的肉,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恶心,她就亲自出马了。
乔云烟和邱仁羞耻的低下头。
进来的人自然都认得邱仁,但不一定认识乔云烟,此时她衣衫不整的躲在邱仁后面,虽有山石遮挡,但还是露出一片衣角来,有人移开眼睛望天望地望空气,也有人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乔家女眷也在队伍之中,乔云烟的嫡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厉害,立刻就哭了出来,其余乔姓姑娘也都跟着哭,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将乔云烟带过来。
乔云烟自己也不敢出来,被人抓个正着,经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该如何应对。
最好的办法就是——
“乔家姐姐,你是被逼的吗?”钟蜜瑟瑟的看了一脸猪肝色的邱仁一眼,状似懵懂的开口,丝毫看不出她心里有多不情愿,若非梁萦给她使眼色,她才不会掺和进这种事。
这种事……钟蜜怨恨的想,要是早知如此,她何必装疯卖傻的弄来一张帖子。
梁萦给了钟蜜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果然这时候还得钟蜜这样“天真”的丫头才能给人致命一击。
众目睽睽之下,乔云烟要是承认邱仁逼迫,她的名声不至于坏的太彻底,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送去家庙或发配庄子就是最终归宿,惨是惨了点,但能保住性命。要是不承认,那就是通奸,乔家是书香门第,背上这种污名的姑娘只会慢慢销声匿迹,成为家族禁忌,并且影响乔家所有女孩的未来,那些已经出嫁也有可能受到波及。
乔云烟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当然不想承认,不承认,邱仁说不定还能拉她一把,哪怕是做妾呢,可要是承认,邱仁肯定不会管她死活,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她不作声,急坏的是邱仁:“不、不是……”他瞪了钟蜜一眼,转过头哀求的望着李珏。
“殿、殿下明鉴,我、我和乔姑娘两情相悦…又、又许久未见,一时有些忘情……不过,我们绝对没有越界,就、就是……”邱仁含含糊糊,心里怀着几分侥幸,刚才他和乔云烟都没有脱衣服,尤其是他自己,裤子都没褪下去,乔云烟也只有胸脯子露了一点出来,下面有衣裳遮掩,他们收拾的也快,这些人肯定没有看清,最多、最多就是以为他们想干没干成……
乔云烟这时也小声啜泣起来。
被邱仁望着李珏满心尴尬,这里他地位最高,邱仁又指名道姓,不说点什么吧,场面只会更尴尬,可要说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毕竟他还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大孩子。
李珏只能看向梁萦。
梁萦却没空看他,而是掐了一把谢绮。
这丫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谢绮是真的控制不住,她太开心了,这对狗男女终于要遭报应了,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但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轻微的疼痛让她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摆不出哭丧脸,只好用帕子捂住脸,嘤嘤嘤着走到邱仁面前。
“啪——”
卯足力气一耳光甩过去:“邱仁你不知廉耻!你混蛋!”
“啪——”
反手又是一耳光:“你不是人!”
然后又嘤嘤嘤的跑走了。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邱仁还有个未婚妻,而这个未婚妻刚好也在。
梁萦扶额,这也太假了,还比不上钟蜜呢。
专门给她加的出气环节,她倒好,就差仰天长笑了。
邱仁被打也不敢出声,要不是谢绮出现,他都没想起未婚妻也在南园,这下事情更麻烦了,他头大如斗,一边想着怎么糊弄这里的人,一边又要担心谢家闹事。
谢绮一走,剩下的姑娘们就像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淑女该看的事,纷纷找借口离开。
最后,乔云烟还是跟着乔家人走了,没回席上,直接告辞回家。
邱仁也想走,可惜梁萦不给他这个机会,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招呼着还没来得及找借口的人一起回去,包括邱仁。
先走的那群人不在湖边,想来是在哪个角落里嘀咕刚才的事。
湖边有两拨人,一拨是李琰兄弟,李璜正在说着什么,李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另一拨则是以陆敏芝为首的两男两女,挨着陆敏芝的陆静兮,李璟也在,陆静兮时不时看他一眼,眼中带着暧昧的情愫,李璟偶尔也会回一个同样的眼神,这时陆静兮脸上的笑容便会更加温婉。
还有一个是乔彬,他坐在陆静兮对面,陆静兮跟他说话,他也会答一两句,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不是冷冰冰的。
梁萦随便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李琰走过去,神神秘秘的眨眨眼睛:“哎呀,太子殿下可错过好戏了。”
李琰看她一眼,又望向脸色复杂的李珏:“出什么事了?”
“……”李珏幽幽的看着梁萦,颇为难以启齿:“二哥还是……”别问了。
李珏都觉得羞耻,何况奸夫邱仁。
他走的时候李琰还没到,所以刚才虽然吓得慌了神,害怕倒没多少,顶多觉得丢面子,但现在看到太子,他才真的觉得遭了。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而且太子已经参政了。
邱仁荒唐,但他在回来的路上想的很明白,这件事便是被人发现,有邱家在,有个像样的说辞,也不是不能糊弄过去,最多回去挨几句骂,就连谢绮,他也没多放在心上,谢家不如邱家,他咬死不松口,谢家不敢强行退婚,便是要退婚也无妨,他不是非谢绮不可。
再说这次南园宴的主人是个年轻小姑娘,姑娘家脸皮薄,发生这种事,为了脸面也会帮他捂着,传不到外头去,别人回去肯定会跟家里说,但也妨碍不着他,说到底,这只是邱家、乔家、谢家三家的家事。
至于乔家,上得了台面的也就是一个五老爷,跟他祖父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何况乔云烟还不是五房的,只是大房的庶女而已,出了这事,乔家只能捏着鼻子把乔云烟送去邱府,正好他本来也没想娶乔云烟。
邱家势大,所以他不怕谢家和乔家,可现在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邱仁是邱家嫡长子,他再荒唐,以后都要继承邱家家业,而太子素有端方之名,如果他因此对邱仁存下恶感,邱家以后……就不好说了。
“拜见殿下……”邱仁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颤抖着腿跪在地上。
殊不知,他这幅模样让梁萦很是不满。
在孔雀苑被抓个正着也没见邱仁这么害怕,梁萦暗暗瞄了一眼李琰,凭什么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你闭嘴,”她瞪了一眼邱仁,转头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指了看得最津津有味的红衣服少年:“你过来,给太子殿下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被指到的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穆辛是淮安侯的小儿子,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凑热闹,只是这热闹殃及了自身……他很想拒绝,但小时候被梁萦教训过,到现在见了她还有发憷。
穆辛只能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可怜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因为家里管得紧,长这么大连小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好不容易看个活春宫,还得遭这种罪,真是犯太岁啊犯太岁。
李琰脸色不是很好,但也只点点头没说什么,更不理会邱仁。
倒是陆敏芝那边动静比较大,涉及到乔家的姑娘,乔彬没法再坐下去,冰冷的看了一眼邱仁,然后也告辞离开。陆敏芝心系于她,免不了也要跟着担忧,又忍不住怨恨邱仁。
“大姐姐…”李璟去了李琰身边,陆静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陆敏芝猛地转过头。
谢绮:我再练练演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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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苑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