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人迹罕至,加上冬日就更没有多少人了。
高嘉煜坐在秦必先的小院里,静静喝茶:“秦爷爷,你说暄和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邵云自始至终都站立在高嘉煜身后,安静地当个侍卫。
“老头子我也不知啊。”秦必先捂着手里的汤婆子,难得地悠闲。
终日在这小镇里呆着无趣,如今高嘉煜来了这里之后,还能有个说话的伴儿,也是好事。
看到秦必先优哉游哉的模样,高嘉煜撑头:“您如今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哈哈哈,你个小儿。”被高嘉煜这话音逗笑,秦必先也坐直了身子。
耸耸肩,高嘉煜看着院子里的景象找着话题:“爷爷,这镇子地势又好,环境也优美若是能让漠北王重视起来,会不会能代替如今这份荒芜。”
“掠夺的东西又怎么会珍视呢。”秦必先叹了口气:“殿下能有这份兼济天下的心,已是很不错了。”
“行船不饶风,耕田不饶土。这镇子人烟稀少,确实难以发展。”高嘉煜撑着脑袋沉思,似乎真的想改变这座小镇。
高嘉煜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似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连同自己从一开始的想法,如今也似乎渐渐动摇了。
“秦爷爷,你有的时候会觉得很累想要放弃吗。”
没头脑的,高嘉煜突然问出声音。
秦必先的眼睛不能视物,此刻他也看不到高嘉煜的神情。
耳朵动了动,转到对方的方向:“若是初心未改,多应此意须同。殿下这问题不应该问老头子我,而是问问自己的心。”
“我的……心吗……”,高嘉煜抚摸着胸口处的跳动:“我自生下来开始就是皇子,所有人都告诉我,我需要去争那高位。从小到大,我焚膏继晷从未松懈,可我似乎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去争取那个位子。”
有志始知蓬莱近,无为总觉咫尺远。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目标和方向。
“殿下怎么会没有志向呢。”秦必先笑着:“您能看到世间百姓的疾苦,也能忧心这小镇上的一切。您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高嘉煜失笑摇头:“秦爷爷玩笑了,在朝堂之上,哪里会有什么善良的人。”
“殿下就是啊,老头子我虽然看不见,但是眼光不差。”秦爷爷起身准备回房间:“时候也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边说着边转身:“相信有朝一日,殿下会找到自己的本心。”
高嘉煜起身弯腰:“多谢秦爷爷。”
邵云随着主子,也朝着秦必先弯腰致谢。
……
小镇的天气虽冷,却也没有落雪。
前几日下了些雨水,路上还有些泥泞湿滑。
邵云看着高嘉煜脚下鞋子沾染上了不少泥巴,上前扶住他:“殿下,是否需要邵云寻辆马车?”
“不必了。”高嘉煜摆手。
雨后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高嘉煜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外面走去。
回到行宫中后,高嘉煜没有着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转头去了楚紫萍的住处。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楚紫萍头也没抬:“殿下怎么又来了。”
听到这话的高嘉煜调笑:“是啊,你哥哥来了怎么不开心?谁惹我们紫萍生气了。”
“皇兄!”看到来人,楚紫萍脸上才由阴转晴,上去扑到高嘉煜怀里。
揉了揉楚紫萍的头,高嘉煜看到她红红的眼睛:“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听到这话,楚紫萍从高嘉煜怀里退了出来,低声否认。
“是吗?”高嘉煜显然不信,他转头看着司文依棠无声询问。
看到高嘉煜的动作,楚紫萍连忙打断他:“真的没有,皇兄怎么不相信紫萍。”
看着对方作势生气的模样,高嘉煜也没再深究:“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拉着对方坐下,楚紫萍嘟嘴控诉:“这些天皇兄都不来看我,是忘记紫萍了吧。”
“怎么会呢。”高嘉煜开口哄着:“下次皇兄给你带好吃的糖葫芦怎么样?”
“我不要,皇兄哄小孩儿。”
闻言,高嘉煜言之凿凿:“听说漠北的糖葫芦可甜了,比皇都的还甜。”
“皇兄骗人,明明都是一样的。”
“呃……”高嘉煜噎住,显然没有将人哄住。
抵唇干咳了一声,高嘉煜开口:“那以后我多来看看紫萍,你可不能嫌我烦。”
“我不嫌弃的。”听到这话,楚紫萍眼神亮晶晶。
高嘉煜歪头:“之前让你在我书房多呆一刻你都恨不得逃,如今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楚紫萍眼神乱瞟:“我哪有。”
高嘉煜威胁:“没有吗?”
“……有。”楚紫萍显然不擅长撒谎,被人一逼问就承认了:“以后不会了。”
高嘉煜笑着直起身子:“这可是你说的。”
打趣完楚紫萍,高嘉煜视线看到了自己进来之后一地的泥泞蹙眉,花孔雀属性又犯了。
“紫萍,我先回去更衣。”
司文依棠也顺着高嘉煜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泥土。
“这泥……”,司文依棠俯身,拇指食指合着碾起一坨摩挲着。
看到这里,高嘉煜连忙将人拉起来:“依棠,这地上脏,你不必收拾我等会叫人来收拾就成。”
看着高嘉煜将自己扶起来,司文依棠后撤一步拉开两人距离:“殿下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收拾。”
这下轮到高嘉煜疑惑了。
司文依棠摊开手,抬起指腹上的泥巴展示给高嘉煜看:“殿下看出什么了没有。”
皇室子弟自然是不需要接触这些的,高嘉煜只看到了司文依棠手上的泥巴。
看不出其他任何玄机,呆愣愣地摇摇头。
司文依棠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解释:“这黄泥应该是在深山里才会有的,因为土质特殊很多人会用它来烧制砖窑。不过这法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工艺了,如今的房屋多采用灰砖岩石,比这黏土更经久耐用。”
说完这些,司文依棠疑惑看着高嘉煜:“殿下方才,去山里了?”
司文依棠还是了解高嘉煜的,他可不会平白无故跑到深山里去。
况且就算真去了,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的。
如今只是下午,往返的时间显然是对不上的。
果然,高嘉煜摇摇头:“未曾去过,只是回来的时候经过了芦苇荡那条小路,这黄土想来也是下雨了才会沾染在我鞋上的。”
楚紫萍听到两人的交谈,也好奇凑过来打量:“那这些泥土哪里来的,总不能是雨水冲下来的吧。依棠姐姐莫不是认错了。”
司文依棠摇头:“应该不会错,赤阳宗昔日的宗门里我见过这种黄土搭建的房子,只不过之后狄忠接任赤阳宗后赤阳宗慢慢扩大,我们的宗门也迁徙去了别的地方。”
高嘉煜蹲下,指尖在地上残留的泥土上摸索着:“紫萍,一会儿叫人把这地上的痕迹全部清干净。”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补充道:“用我们的人。”
虽然不知道高嘉煜什么意思,但是楚紫萍还是听话的应声:“哦,我知道了。”
高嘉煜半蹲着,也转身看着司文依棠:“明日还辛苦你陪我去趟山里。”
淡漠的神色在高嘉煜身上扫了扫,司文依棠平静地点头:“是。”
高嘉煜起身吩咐邵云:“明日依棠不在,你就留在紫萍身旁。”
邵云行礼:“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