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阮暄和从地铺上缓缓起身,晃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脖颈。
为何打地铺的人会从楼以明变成阮暄和呢?
事情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沈星宇带着关施琳回了房间休息,而仅剩一间房的尴尬场景也让剩余三人为难。
高嘉煜一个伤员睡地上肯定不合适,而要是阮暄和和高嘉煜睡一起那更加不合适。
于是乎,楼以明喜提高嘉煜,同塌而眠。
而阮暄和则抱着被子打着地铺睡觉。
“醒了,还好吗?”还没回神的阮暄和只觉得后颈间一阵温热,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楼以明在替自己按揉酸胀的脖子。
“我没事。”拍了拍还有些发蒙的脑袋,阮暄和站了起来。
昨天几人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睡,此刻头脑还有些发昏。
就在两人说话间,外面叶冉的声音传来。
“吃饭了!”
阮暄和眼神一亮:“没想到叶冉姐姐还做饭了。”
说罢,她拍拍楼以明:“你把高嘉煜喊起来吧,我去给叶冉姐姐帮忙。”
“等等。”楼以明拉住阮暄和。
正预开口,阮暄和也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放心,杨华自知敌不过你们,想来暂时不会对我做什么。”
楼以明垂眸想了想,才点头:“还是小心些,别忘了嘉煜的例子,他们有药。”
“放心,我师傅可是白丁。”阮暄和拍拍胸脯:“还没人能药倒医毒的徒弟。”
说完,阮暄和离开房间。
来到前厅,才发现沈星宇和关施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坐在餐桌前。
“早啊。”阮暄和两人打着招呼坐下。
余光偷偷看着关施琳,对方似乎已经调整了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暄和放心。”似乎注意到了阮暄和的目光,关施琳笑着:“我已经无事了。”
自己偷看被发现,阮暄和也只能笑着点头,不去接话。
刚好叶冉端着碗筷来时,楼以明也带着高嘉煜来了。
众人坐下,阮暄和视线环顾一周,发现少了个人,就开口问着:“杨华怎么没来?”
看出阮暄和的担心,叶冉开口解释:“暄和放心,他一早就吃过了,去镇上采买些药。”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交换神色。
阮暄和漫不经心拿起筷子夹菜:“是吗,这山里崎岖,我们几人也是因此不小心迷路了才闯进来的,杨华一个人去安全吗?”
“你们都是镇上人,对这村庄不熟悉也很正常。”叶冉似乎没听出哪里不对,依旧回答着:“我与杨华在这村落里住了多年,林子里的路早就走熟了。”
“那这里离镇子很远吗?”楼以明和阮暄和对视一眼开口。
几人起的不算晚,此时杨华却已经不在了,想必出发的时间更早。
“公子仔细。”叶冉笑着:“是有些脚程的,所以杨华一早就走了。”
阮暄和想了想,开口询问:“叶冉姐姐,我们吃完饭之后可以在这村子周围逛逛吗?”
“自然可以的。”叶冉点头。
看出了几人的警惕,叶冉起身:“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各位了,大家慢用。”
看到叶冉离去,沈星宇放下了环抱的剑:“公子,杨华莫不是已经偷偷跑了?”
“应该不会。”楼以明摇头:“昨日那种场景,他都能以性命拦着我们,想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此处并没有杨华的身形,想来暂时也只能相信叶冉的说辞了。
阮暄和转头,看着正吃饭的高嘉煜偏头询问:“我还没问你呢,为何会一人出现在漠北?”
此话一出,高嘉煜停止了扒饭的动作,放下碗筷看了一眼楼以明。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楼以明眨眼:“看我作甚?”
“此行我并非一人。”高嘉煜收回视线。
阮暄和敲了下高嘉煜的头:“你如今怎么也学会慢吞吞讲话了。”
揉了揉头,高嘉煜没有反驳:“我是代表中原来漠北……”
高嘉煜说到这里有些吞吞吐吐,视线在在场几人面前环视一周才开口:“来漠北和亲的。”
“噗——”话音落,关施琳还没咽下去的饭就被喷了出来,呛得他好一阵咳嗽。
作为离他最近的沈星宇没能幸免,满脸黑线地看着始作俑者。
阮暄和同样有些惊讶,她庆幸自己没有吃什么东西,要不然怕是和关施琳一个样子了:“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我和亲了!”高嘉煜也意识到自己没表达清楚,红着脸解释:“是紫萍。”
“紫萍郡主?”
“楚紫萍?”
阮暄和与楼以明齐声,两人对视一眼。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曲小公子会担任京御史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你们离开中原开始说起。”高嘉煜点头,眼神也淡淡暗了下来:“南荣二王子在中原身死,这件事情传入漠北之后,很快南荣玄烨就来了皇都。”
“他去皇都做什么?”阮暄和疑惑。
当初楼以明假死,皇帝的对外宣称明里暗里都说的是漠北奸细,南荣玄烨还跑到皇都去,这不是上赶着找打吗?
“先锋军归降且先锋军首领二王子身死,这支军队就真的为皇都所有,父皇也不会率先出兵征战。”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嘉煜看了眼关施琳:“奈何南荣玄烨却说,如今皇都占领了先锋军,这和止战协议并未达成一致。”
楼以明敛眸,茶色的眼神闪了闪。止战协议中明确表示,战争休止期间两国应释放俘虏。
“休战期间,两国释放俘虏。”这么想着的时候,高嘉煜已经出声解释了:“可先锋军作为能够牵制漠北的一支强力军队,父皇是断然不会放的。”
况且,先锋军本就是在休战期间擅自进入中原领土而被收付的,谁先违反协议显而易见。
单凭这一条,南荣玄烨并不占理。
高嘉煜继续解释:“可二王子确实是在中原薨逝,作为质子身死中原,且折损一只军队。南荣玄烨就以此为借口,质疑中原不愿遵守止战协议。”
这就好比两人联手出股开店,乙方作为股份少的一方将传家玉佩作典当入伙。经营期间乙方觉得自己亏损了,于是乎又追加银钱,然后故意将玉佩弄丢栽赃。
然而事实确实是乙方多出了银钱,现在甲方要么将玉佩找回归还,要么归还银钱,否则两方必定闹掰。
可这先锋军怎么会像银钱这样简单呢。
阮暄和冷哼:“真卑鄙。”
“为了维护协议,最终父皇只能提议和亲。”高嘉煜点头,语气也多了不忿:“父皇膝下皇女不多,大姐早就成亲,四妹早夭而五妹年幼……”
楚紫萍是楚亲侯的女儿,也是高嘉煜的表妹,她的身份,最合适不过。
阮暄和抬头看他,高嘉煜吸了口气:“紫萍如今,已经成为紫萍公主,来漠北和亲了。”
楼以明递了杯茶过去:“可若是如此,为何你如今孤身一人在此?”
“多谢。”接过楼以明递过来的杯子,高嘉煜说着:“这南荣玄烨并不是真的想和亲的。”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本身他就是想找借口栽赃中原破坏协议,一计不成,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和亲队伍身上。
高嘉煜作为紫萍的表哥,此次主动请缨做了使节护送她来漠北。
在路途上去发现屡屡有人暗中作梗,不想让楚紫萍安全到漠北来。
“无非就是想借此栽赃我们不是真心实意和亲,以此发动战乱罢了!”
发现事情蹊跷的高嘉煜便将和亲的队伍拆分开,一队暗自护送楚紫萍安全来到漠北,而另外一队则由人假扮和亲公主招摇进城。
阮暄和听出不对,打断高嘉煜开口询问:“你说的假扮和亲公主……是谁假扮的?”
按道理说,南荣玄烨不可能这么傻,若这个替身简单的由护卫假扮,很快就会被发现。
高嘉煜又喝了口水:“司文依棠……”
啪的一声,阮暄和轻扇了高嘉煜一巴掌。
“暄和!”捂着自己被扇的脸,高嘉煜眼泪汪汪。
阮暄和轻飘飘看了眼高嘉煜:“你知道南荣玄烨定会在和亲路上下死手,还让依棠假扮。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我让邵云跟着她的!”高嘉煜突然高声反驳,也不知道是踩到哪条尾巴了,眼珠子转了转又迟钝地蹦出来一句:“胡说!”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阮暄和也懒得计较,看平日里花枝招展的三殿下如今也只能一身布衣,想来为了护住司文依棠也费了不少力。
“打早了,殿下抱歉。”阮暄和笑眯眯道歉,语气不太像认错的样子。
“你看她!”高嘉煜不服气,只能气鼓鼓冲着楼以明喊着。
被叫到的楼以明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高嘉煜有些赌气,后面的故事也懒得再细细说,直接快速道:“为了躲避南荣玄烨的刺杀,我和邵云他们分开了,误入了这白杨村才被杨华夫妻二人困在了地窖里。”
不过该说的都说完了。
阮暄和拍拍高嘉煜的肩膀表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