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强[系统] 第7章 第7章

赵安然的解说绝对是解说的典范，活似提前写好了文案似的，言简意赅，理解起来毫无难度。

简单来说，供奉者是鬼修以及别的所有非人类的代言人。供奉者的身份可公开可不公开，非人类们为供奉者提供一些超现实的帮助（赵安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帮助，不过不难猜测），而供奉者为他们所供奉的非人类或是非人类家族提供所有人类社会的便利。

一般只有既强大，又不喜欢混迹于人类世界的非人类才会选择一个供奉者，多数妖魔鬼怪都更倾向于伪装成人类生活（说这段话的时候赵安然的语气中有种很亲切的恭维，如果莫非真的自诩强大，应该会很受用，可惜的是她对此毫无意识）。

供奉者通常都会世世代代为他们供奉的非人类服务。这个“世世代代”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自己的世世代代，即转世；一种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我不需要供奉者。”莫非对系统说，“虽然我也没打算继续在活人社会里和活人打交道。”

【那你就告诉她你改变主意了。】

“这会显得我很喜怒无常，随时随地都会推翻上一秒的决定的人——鬼，很不可靠，让人警惕。”

【你可以的。第一，你现在没必要遵守人类的规矩，不管是写进法律的还是约定俗成的。第二，在妖怪的规矩里，强者的喜怒无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莫非想了一会儿，问赵安然：“供奉者的一般规矩是什么？”

“有钱，但是又不是非常有钱；有点权力，但是不是很有权力，最好是某个大家族里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色。年纪很重要，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最好，相貌中庸偏上，性格沉稳，做人的底线不可以太高，但是太低也不行，在被选中之前没有涉足过我们的世界。其余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要求可以补充，我会根据您的要求框定一个范围，为您考察一下，最后预留出五个左右人选的供您挑选。”赵安然说，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整个流程一般需要两个月，但一切都以您的意见为准。”

莫非对系统说：“听起来很规范。”

【你没听她说她从早清就开始干这一行了吗。】

“我记得。而且我还记得你说她的本体是玉势。我以为她会选择更符合本体的一些工作，另外，我还是没有搞懂她为什么会化形成女人。”

【这不是一个必须搞懂的事情。】

莫非从系统的语气中听出了干巴巴的感觉。

“我知道。”她说，“我觉得死亡带走了我的一些情绪，降低了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但也让我变得更固执了一些。我一开始好奇就停不下来。”

但直接去问是很不礼貌的，而且莫非也不确定这种在对方没有显露原形的时候就说出对方原形的行为会不会冒犯对方。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她有些问不出口。

作为人类时候的痕迹还留在她的身上，平民不会因为继承了皇位就忽然变成明君，活人也不会因为死了就马上变成——呃，活人会因为死了就马上变成死人，但是死人的思维不会在几天甚至几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死去的人依然会习惯性地延续自己接受了的规则，不过他们可以马上反抗他们没有习惯的规则。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会引起他们的愤怒的事情，像是被冤枉，被霸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等等，活着的时候他们必须忍耐，但死了，就可以狠狠地报复回去。鬼总是很固执，就和僵尸总是很愚蠢一样，这是一个共通的性格特点，鬼会牢牢记住他们生前受到过的或者他们自己为的欺辱，然后在某一天狠狠还击回去。

这是鬼修比多数妖怪来得更需要慎重对待和尊敬的原因。

莫非不清楚这个，系统清楚，但如果莫非不问，它也不会主动提起。

【问不问和怎么问都是你的自由。】

它宽容地说。

“就照你以往的做法去做好了。”于是莫非对赵安然说，“我不着急。”

当然不着急，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供奉者。

不过她也没有想好她到底要做什么。

离开的时候赵安然非常克制地表现出了她的热情，她打算赠送莫非一些线香，大概是看出来莫非喜欢这个。莫非接受了这份礼物，但赵安然却没有要把香给她的意思，系统告诉她鬼魂自己是不可以燃香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所以赵安然应该会把香交给她选中的供奉者。

【当然，你是个例外。你可以自己燃香，你甚至可以为自己造一个身体出来，而不是像别的鬼修一样，通过修炼，用它们的法力来触碰东西。】

“我什么时候可以造一个身体给自己？”莫非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

答案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随时都可以。】

但系统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做，因为“法不言传”，所以必须要靠她自己去悟。包括怎么在人前现身，怎么攻击和防御，这些都要她自己去揣摩。

“没有功法？没有提纲？哪怕是最基础最烂大街的法诀也可以啊，我自己要怎么领悟？”莫非表示这是强人所难。

而系统还是老一套。

【想象。所有想象都会成真。】

这不是难事，难的是相信自己的想象……疯子才能做到诚心诚意地相信自己可以通过想象做到任何事情吧？莫非只是死了，不是疯子。

傍晚，她又回到了她刚醒来的时候身处的那个石凳上。

虽然才在这里度过了短短的不到三天，但她已经觉得这里非常亲切了，简直像是第二个家一样。鉴于她的第一个家可能已经永久性地离开了她，莫非觉得把这里当做她的常住地完全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待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活着的时候她还有网络来打发时间，足不出户就能够了解外界，现在她死了，远离了现代社会的一切便利，当然也包括网络。

非要说的话，无聊的感觉其实不算强烈，她死的时间毕竟不算久，适应自己的死亡和发掘在作为灵魂体的时候可以做的事情就足够杀时间了，至少在现在，她还不会觉得独自坐在石凳上很难熬。

而且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自一人。系统陪着她。

“我小时候一直希望有一个看不见的朋友，我想要的时候没有，已经放弃的时候，你却出现了。”她对系统说，“命运太喜欢开玩笑了。”

【往好里想。虽然有延迟，不过你的愿望总算实现了。不过我不觉得我是你看不见的朋友。】

“你觉得你是什么？”

【我是系统。】

诸如此类毫无营养毫无价值的对话，莫非可以和系统说上好几个小时都不停歇，而且乐此不疲。

在还活着的时候，她没有朋友，不是那种在上学的时候我借你一支笔你借我一个本子的朋友，而是可以讲一讲小秘密，吐槽一下班主任和秃头的那种朋友，因为她的妈妈有一个非常脆弱的心脏，永远会在下课前一个小时等在她的学校门口，和她失去联系超过十二个小时，她妈妈就会紧张得浑身发抖。

但妈妈的特殊情况并不是她没有朋友的主要原因，她没有朋友的主要原因是她对她妈妈太顺从了，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对妈妈恭顺服从的态度是会被同龄人看不起的。

“他们太幼稚和不懂事了。”莫非对系统说，“我妈妈把我捡回来是救了我第一次，给我做手术是救了我第二次，她还把我养大，就像我是她亲生女儿一样对我，听她的话有什么错？”

【那时候你还只知道她收养了你。】

“这一点就够了，她要是不收养我，天知道我会过些什么日子，我觉得人要知恩图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停了一下，天已经黑了，她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夜空，视线穿透雾霭和浓云，停在闪耀的星星上。

“而且妈妈对我很好。”

她露出死后的第一个微笑。

大路上，车辆来了又去，车灯一次又一次斜打着穿过她的身体，光透过的时候，她的身体内部是半透明的，仿佛雾气氤氲。

看到这种不正常景象的唐晓月一开始还以为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