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聪明人,戚宁看她神情不自然,知道她肯定是被骆母骗过来的。
真是可怜,来到才发现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
戚宁大方一笑,主动开口,“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徐欣言眨眨眼,向她投去一记抱歉的目光。
徐欣言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抱歉,早知道是这样的场合,她根本不会来。
这番场景在骆母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她得意一笑,扬扬手对佣人吩咐道:“人齐了,开饭吧。”
说完,她亲昵地挽住徐欣言走向饭厅,瞧都没瞧戚宁一眼。
骆怀年对骆母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低声向戚宁解释,“对不起宝贝儿,我不知道我妈把欣言也叫过来了。”
傻子都知道徐欣言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戚宁在心里呵呵哒,一口一个欣言叫得这么亲密,还解释个屁啊。
“没关系,我懂的,你和徐小姐是青梅竹马嘛。”戚宁笑眯眯的看似没放在心上,某个词语却咬重了发音。
骆怀年咽下口水,觉得这笑容的背后,似乎有狂风暴雨要袭来。
两人来到饭厅坐下,佣人开始陆续上菜。
骆母对徐欣言很是殷勤,又是舀汤,又是夹菜,“欣言,尝尝这个,我知道你喜欢吃,特意把酒店厨子请过来的。”
这尴尬的气氛让徐欣言如同嚼蜡,目光不时瞟向本该是主人翁的戚宁,好心提议道:“这菜的确好吃,阿姨你也给戚小姐夹点吧。”
骆母停下筷子,笑着附和,“戚小姐来者是客,是该多吃点。怀年,你怎么都不帮人家夹菜?”
一句来者是客,把这饭桌上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
“妈!”骆怀年终于是忍不住,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怎么?我让你好好招呼客人也有错吗?”骆母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责怪。
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戚宁,要不是这女人,欣言早当上了她儿媳妇。
骆怀年正想反驳,戚宁却握住他的手,悄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骆母起冲突。
戚宁这么为他着想,骆怀年心里感动,同时又替她感到委屈。只能握紧她的手,无言地表示支持。
饭吃得差不多,骆怀年想起戚宁带来的礼物,吩咐佣人把红酒拿来。
打开木塞,一股醇香的酒味散发出来。
徐欣言是客人,骆怀年先给她倒了酒,她很赏脸地马上喝了一口。
骆父拿起红酒杯晃了晃,没有喝,给骆母传递了一记目光。
抿了一口红酒,骆母晃着酒杯,慢条斯理地道:“欣言觉得这酒怎么样?”
“还不错。”徐欣言经常参加应酬,对红酒也算有些了解,“就是入口有些酸涩,年份还是少了些。”
骆母笑着,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这酒是戚小姐买来的,她可能对红酒不太了解,随便挑了支便宜的吧。”
说完,骆母把酒杯往外推开了些,动作优雅地拿餐巾擦了擦嘴巴,一副不打算再喝的样子。
徐欣言一脸尴尬,偷瞥了戚宁一眼,手里的酒杯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欣言难得来一趟,我得用支好酒招呼你。”骆母故作体贴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吩咐佣人把酒窖的珍品拿出来。
骆父一边吃饭,一边淡淡地道:“老婆,当着客人的面这样说太失礼了。”
听着是责备的意思,话里却没半分责备的语气。
骆母呵呵一笑,“别担心,戚小姐怎么会介意呢。要不是这支红酒,她也没机会品尝我们酒窖的珍品呢。”
“是吧,戚小姐?”骆母一脸和善,笑眯眯地反问戚宁,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瞧不起。
骆家两老表面客气,话里行间,都带着嘲讽,就差没指着鼻子让她滚了。
戚宁的目光一点点变冷。
原本还打算看在骆怀年给她花了那么多钱的份上,给大家留一些薄脸,以后就算在街上碰到面也不会觉得尴尬。
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爸!妈!”骆怀年看不下去,唰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发黑,“你们太过分了!”
这分明就是在让戚宁难堪!
“怀年,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我们说话!”骆母恨铁不成钢,听见骆怀年处处维护戚宁,心里对她更是不喜。
饭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这时,戚宁忽然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她身上。
她拿起自己带来的那瓶红酒,倒满杯子,向骆家两老敬酒,“叔叔阿姨,这杯是我敬你们的。谢谢你们把怀年教育的这么好,不仅没有嫌弃我的出身,对我千依百顺,还愿意答应照顾我一辈子。”
骆家两老当场脸色一变。
怀年要和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结婚?!
说完,戚宁就举起酒杯,把整杯红酒一饮而尽。
戚宁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把大家都搞懵了。
尤其是骆家两老,现在正憋着一肚子怒火,心里对戚宁更加厌恶。
红酒本该是细细品尝的,她这样如牛饮水,把红酒都浪费了,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骆怀年心里是既甜蜜又担心。
他喜欢戚宁在别人面前对自己宣示这种带着占有欲的态度,同时又怕父母会因此而更讨厌戚宁。
思及此,他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踢了踢戚宁,想示意她别做得太过火。
戚宁视若无睹,喝完之后又倒满了一杯,再次举起酒杯。
“宁宁……”骆怀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戚宁把酒泼到了骆母脸上,“这杯酒,是我代替我父母泼你的。我家虽然没有钱,但不代表你可以肆意羞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骆母发出一声尖叫,众人才如梦初醒,连忙找毛巾给她擦干净。
“你……你这个贱女人!”骆母指着戚宁的手都在抖,一时之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戚宁双手环胸,一脸满不在乎,“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家教吗?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宁宁,不要再说了!”骆怀年一边替骆母擦去脸上的酒渍,一边喝止戚宁。
骆怀年知道戚宁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格,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做得如此过火。
那可是他的母亲!
骆父也被气坏了,立刻指着大门下逐客令,“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走就走。”
戚宁巴不得他们拿扫帚把自己赶走,只有把他们全都惹火了,骆怀年的好感度才有可能降下来。
走到大门的时候,戚宁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还有,你们不喜欢我和怀年交往大可直说,不必花一晚上的时候来绕圈子,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害她今晚饭都没吃饱。
说完之后,戚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宅。
骆家在商界也算有头有脸,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尤其是骆母,指着戚宁离开的背影,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这……这个女人……”
骆父的表情也不好看,转头对着骆怀年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你看看你女朋友!就这样的女人,你还想把她娶回来?!”
骆怀年看着戚宁的背影逐渐远去,耳边是父母源源不断的责骂声,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父母从未试过这么生气,这次戚宁是彻底把他们惹怒了。
戚宁决绝的背影让他心里冒出一丝恐惧,他有预感,这时如果他不追上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可能就要到此结束。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骆怀年心里有了答案,转身就跑出去追戚宁,也不管震惊的骆家两老在背后叫着喊着让他回来。
戚宁穿着高跟鞋走得不快,骆怀年跑了几步,很快在花园里追上了她。
“宁宁!”骆怀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戚宁冷着脸,眼中毫无波澜,“怎么?追出来是为了帮你妈骂我?”
骆怀年本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但看见她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时,忽然又问不出口了。
“你不该追出来的。”戚宁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你应该回去陪在你父母身边,和他们一起骂我,继续当一个乖儿子。”
这一句话狠狠砸落的锤子,击中了骆怀年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