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礼不错眼珠的盯着沈惊衍的肩膀, 成功将他盯醒了。maixi9沈惊衍看到她直勾勾的对着自己,便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开口时还带了些初醒时慵懒的气息:“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的肩膀不太对劲?”时礼疑惑道。
沈惊衍本来就心虚, 闻言僵了一瞬, 这才不动声色道:“跟之前一样啊,哪里不对劲了?”
“我先前帮你包扎时记得很清楚, 分明是伤在右肩,可现下一看, 你怎么包在左边的位置?”时礼蹙起眉头。
沈惊衍喉结动了动:“……我一直伤的都是左肩, 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吧, 我怎么可能连左右都分不清?”时礼否认。
沈惊衍一脸笃定:“你就是记错了, 有时候你们凡人就是这样,不一定什么时候种下个错误观念, 之后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也会坚持自己的判断,所以才会动不动就被扰乱心神。”
“是这样吗?”时礼见他坚持,也开始对自己起了怀疑, 可她心里始终觉得,他伤的应该是右肩。
沈惊衍怕她继续思考,急忙痛哼一声, 时礼忙问:“怎么了?”
“我现在很疼。”沈惊衍虚弱道。
时礼:“……怎么突然开始疼了?”
“可能是因为阴天吧, 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会在阴天的时候疼。”沈惊衍一本正经。
时礼皱了皱眉头, 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 有些担忧道:“那该怎么办, 要去山上泡灵湖吗?”
“那倒不必,你亲亲我就好了。”沈惊衍哼哼唧唧的撒娇。
时礼嘴角抽了抽:“别闹, 有病治病,你这样该疼还是会疼的。”
“我不疼,只要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沈惊衍忙道。
时礼斜了他一眼,似乎不打算动。
沈惊衍沉默一瞬,突然低落了:“算了,我不该勉强你的,你又不喜欢我,每次亲我的时候应该都是折磨吧,也是,像我这样的废蛇,谁会喜欢呢?”
“不过是没亲你,不必上纲上线吧?”时礼无语。
沈惊衍苦涩一笑:“怎么会是上纲上线呢,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想当初我身子骨健全的时候,尚不能让你喜欢上我,如今残废了,恐怕你更看不上了,还肯和我在一起,应该只是同情吧。”
“……若不是知道你只受了皮外伤,听你这话还以为你要怎么了。”时礼哭笑不得。
沈惊衍幽幽看她一眼:“皮外伤?你家皮外伤是一剑两洞的?”
时礼顿了一下,蓦地回忆起那日眼睁睁看着男主的剑刺穿他肩膀的场景,心脏顿时钝钝的疼起来。她沉默许久,抱住还在低落的蛇,温柔的吻了上去。
沈惊衍本来只是想骗个亲亲,不曾想会在她吻自己时,不经意间感受到她一点莫名的情绪。她这样的情绪叫他心脏疯狂的跳动,想摇摇她问问是不是已经爱上自己了。但他到底没这么做,只是抱紧了时礼,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在床上厮磨半日,总算是起床了。时礼扶着劳累过度的腰,看向一脸餍足的男人,顿了一下后问:“为什么你都这么疼了,还和以前一样不知节制?”
沈惊衍惊了一瞬,忙回答道:“这是我作为蛇的尊严。”
……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时礼只觉得今日的自己自打发现他的绷带在左肩,便生出了无数的小问号,而且每个小问号看似都得到了解答,仔细想想却依然疑惑。
难道是她闲着没事太多心了?时礼蹙了蹙眉头,竭力让自己不再计较此事。然而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再关注的,自打起了疑心,她便总时不时的观察沈惊衍,这才发现他每次包扎时自己都刚好不在,所以已经很久没看到伤口的长势了。
肩膀上的伤要每两日换一次药,这频率算得上频繁了,他们又一直在一起,每次都刚好没让自己看到,确实有点太古怪了。
时礼越想越觉得可疑,便思索找个机会一探究竟,还没等她想出查探的办法,沈惊衍就自己送上门了。
“今日八月十五,咱们共饮一杯吧。”太阳一落山,沈惊衍便端着几壶酒回房了,兴致勃勃的拉着时礼想要共饮。
他今日出门溜达的时候,听到一群男人聊天,都说酒是增进感情的好东西,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
时礼看着桌上酒壶,顿了顿后道:“我记得你先前吃酒酿圆子,直接昏睡了三日。”
“……没办法,蛇一般很少喝酒,酒量自然会差些,所以今日你多喝点,我少喝两口。”沈惊衍提议。他今日的目的是让时礼对自己增进感情,所以得把她灌晕乎,至于自己,已经很喜欢她了,就算喝再多酒,也没有可以进步的空间了。
时礼斜了他一眼,本想说就算他只喝一杯,恐怕也是会醉的,但转念便想到了别的事,于是欣然同意。
“我给倒上。”沈惊衍殷勤的倒了一杯酒。
时礼到他身边坐下,看到他只倒了一杯,有些无奈的说:“为什么不倒两杯,是你自己不打算喝,还是要我自己倒。”
“这杯是我的,”沈惊衍忙将杯子往自己那边拉了拉,又把刚倒过一杯酒的酒壶递到时礼面前,“这壶是你的。”
“……沈惊衍,你能要点脸吗?”时礼又好气又好笑。
沈惊衍腆着脸道:“我这不是酒量不行么,若是酒量好的话,肯定是要同你多喝几杯的。”
时礼轻哼一声:“可我的也太多了,这样吧,你把壶里的再喝两口,剩下的归我。”
“这样我会醉吧?”沈惊衍一脸担忧。
时礼扬眉:“不会,只是两口而已。”
沈惊衍斟酌片刻,顺从的将酒接了过去。
一刻钟后,他脸颊绯红的倒在桌子上,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不清楚的话。时礼半哄半拖的将人弄到床上,看着他刚包扎好的纱布深吸一口气,这才动作轻缓的将其一层一层解开。
沈惊衍缠了很厚的纱布,时礼费了好大的力才全部去除,然后就看到他肩膀上一块浸了棕色药汁的方块布,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肩膀上,将伤口挡得十分结实。
时礼深吸一口气,将方块布拿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下面一片光洁,除了白皙的肤色染了一点药汁的颜色,其余连个蚂蚁大的伤口都没有。怀疑了几天的事情突然落实,时礼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只是脑海中回忆起他这段时间又白莲又矫情的种种行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呵,狗男人。
沈惊衍这次足足睡了五天才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肩膀上的纱布,看到还完好后才松一口气,然后继续忍着头疼躺在床上。
时礼从外头推门进来,看到他睁着眼睛后笑道:“你醒啦?”
“我睡了很久?”沈惊衍试探。
时礼无奈:“是啊,五天,若是个凡人,恐怕都要饿死了。”
沈惊衍:“……”以他这个酒量,看来是别想拿酒增进感情了。
他从怀里掏出乾坤袋,扒拉半天找到一颗解酒药,吃下后脑子瞬间清明了,他这才运行灵气一周,等身子恢复正常后才紧张的问:“这几日你帮我换药了?”
“还说呢,你虽然醉了,可却不怎么老实,我哪有那个能耐帮你换药,你现在既然醒了,就自己去换吧。”时礼随口道。
沈惊衍沉默一瞬:“我还耍酒疯了?可我怎么不记得。”
“醉酒之后是会断片的。”时礼淡淡道。
沈惊衍瞬间接受了她这个说法,确定她没看到自己的伤口后,眉眼仿佛都带了笑,找时礼撒娇道:“也就是说我五日没有好好看你了,难怪我方才醒来时会那么想你。”
“哟,你还想我呐?”时礼惊讶。
沈惊衍认真点头:“自然是想的,过来给我亲亲。”
“亲什么亲,赶紧起来走走吧。”时礼果断拒绝。
沈惊衍顿了一下,突然失落的垂下眼眸:“我知道,你终于对我不耐烦了是吗?也是,我一条废蛇吧啦吧啦……”
时礼幽幽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沈惊衍说了半天见她没接话,便走到她跟前继续:“你如今已经连话都不想同我说了吗?难道就这般厌烦我?是不是我要……”
“是啊。”时礼打断他的话。
沈惊衍噎了一下:“……是什么?”
“没人会喜欢怨夫吧,”时礼淡定的说着非常渣的话,“你这几日昏睡不醒,都不知道我有多清净,如今你一醒来,便在我耳边喳喳个不停,知道多惹人心烦吗?”
沈惊衍这次真的受打击了,一脸震惊的睁大双眼:“你觉得我烦?”
“是觉得你总是一副怨夫的样子很烦,对你本蛇我还是不烦的。”时礼一本正经的安慰他。
沈惊衍却没觉得有多受安慰,刚想跟她争辩一二,但一想到她不喜欢自己唠叨,便憋屈的闭上了嘴……不行,不能再多说了,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自己,若是再和她争论,她更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只是以前都说妖怪无情,如今一看还是凡人更胜一筹。沈惊衍委屈吧啦的坐在时礼旁边,这下成了一个真正的怨夫。
时礼假装认真看账本,其实余光里全是他,见他仿佛受了多大刺激一样,便克制不住想笑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这条蛇虽然阴晴不定,可心思却意外的简单,所以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他装伤一直没好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顺便让她对自己再好一些。正是因为清楚他在想什么,所以时礼一开始就没有特别生气,经过这五天的沉淀,更是没什么气愤可言了,如今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又有趣。
既然这么可爱,那很难不让人多欺负两把啊。时礼心里啧了一声,默默做好了打算。
晚上的时候,沈惊衍早早就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床上,打算等时礼过来之后,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不止是个怨夫,在某些方面还是能让她得到快乐的。
然而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终于忍不住起来去找了。他循着她的味道进了偏院,到一间寝房门前敲了敲。
没一会儿时礼便过来开门了,看到他顿时一脸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沈惊衍莫名有些紧张,“天色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哦,忘了告诉你,今日起我便在偏院睡了。”时礼淡定的丢下一颗炸.弹。
沈惊衍愣了愣,突然睁大眼睛:“为什么?!”
“你先前昏睡的时候,我去咨询了一下大夫,大夫说你如今伤口一直没好,就是因为咱们两个行房过多的缘故,所以我想了想,为了你尽早恢复,我这段时间还是不跟你同住了。”时礼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道。
沈惊衍闻言只想说他的伤早就好了,然而一对上时礼的眼睛便冷静下来,憋了半晌憋出一句 :“我、我们可以不行房,只睡在一起就好了,以前不是经常这样么?”
“不行啊,我睡觉你也知道,总是枕在你的胳膊上,一不小心就压到你伤口了,所以为了你的身子考虑,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时礼把他的话堵回去。
沈惊衍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我不跟你分床!”
“不行也得行,”时礼一副不打算和他商量的模样,“你之前答应过我,要一切都听我的,怎么,你如今想反悔了?”
“……我没有。”沈惊衍立刻软了。
时礼勾起唇角:“所以啊,你回去吧。”
沈惊衍:“……”
时礼见他不肯挪动,便先一步将门关上,心情舒爽的去床上躺下了。沈惊衍在她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见她确实不打算开门了,才死心的离开。
他一走时礼立刻吹熄了灯,盖上被子闭上眼,等待睡眠降临。
一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时礼幽幽睁开眼睛,看一眼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深深的叹了声气。她怎么也没想到,没有了沈惊衍,她竟然睡不着了。
……现在该怎么办,把沈惊衍叫过来?时礼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自己先给否决了,刚才把人撵走的是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把人弄回来,也实在太丢脸了些。
时礼为了面子,决定继续失眠,反正熬到一定程度肯定就睡着了。她抱着这样的信念重新闭上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着睡意降临。
不知等了多久,睡意没有来,沈惊衍倒是来了。
因为偏院平日不住人,所以很少打理这边,门和窗早已经老化了,哪怕沈惊衍再小心,推开门时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响。
原本就没睡着的时礼耳朵顿时支棱起来,接着板起脸问:“你怎么来了?”
“你还没睡?!”沈惊衍被吓得不轻。
时礼轻嗤一声:“我睡眠浅,被你吵醒了。”
“不可能,我声音很小,肯定是你之前就没睡着。”沈惊衍否认道。
时礼:“……少废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睡吗?怎么又来找我了?”
“我睡不着,”沈惊衍可怜兮兮道,“我不跟你一起睡,你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不好,我绝不打扰你。”
这回是真可怜了,声音里都透着紧张和无助,和先前装出的矫情样子有着鲜明的对比。
时礼的心都要化了,沉默一瞬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沈惊衍眼睛一亮,忙朝她跑了过去,像是怕她反悔一般扑通躺到床上,只是躺的位置离她有些远,仿佛怕自己碰到她一般。
时礼唇角上扬,声音却是淡定:“这么着急做什么,当心你的伤口。”
一听她提起伤口,沈惊衍顿时又不说话了,静了片刻之后小声道:“我方才一直没睡,便独自想了很久,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在我受伤时说风凉话的人,你今日说那些叫我伤心的话,应该是故意的。”
时礼扬眉,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聪明。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沈惊衍回去想了好久,都觉得她的态度有问题,要是真的厌烦自己,那早就该厌烦了,怎么偏偏在他醉酒之后开始厌烦,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醉酒的时候出了问题。
可除了发现自己的伤是假的,还能出什么问题呢?
时礼轻哼一声:“我该发现什么?”
沈惊衍原本还不确定她有没有发现,但一听她反问自己,便一下子就确定了,于是慌忙坦白从宽:“对不起,我不该为了让你宠着我,就假装身上的伤没有好,让你白白担心这么多天,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就、就是别跟我分床好吗?我受不了这个。”
他的声音丢掉了全部骄傲,只是委屈兮兮的同自己说着话,时礼的心软得不能再软,哪还舍得欺负他。
但不欺负归不欺负,该立的规矩还是得立的,不然他以后仗着自己不是凡人之身,成日拿这种事跟她胡闹怎么办?
这般想着,时礼再次开口:“这次便算了,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必定不要你了。”
沈惊衍心里一紧:“不会的,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
时礼咳了一声,默默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个人的胳膊碰在一起时,她清楚的感觉到沈惊衍的紧绷,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既然你都做了保证,我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了,你把那纱布拆了吧,整日裹在身上都不嫌热么。”
“你真的不生气了?”沈惊衍小心的问。
时礼应了一声:“不气了。”
沈惊衍顿时开心了,急忙将纱布给解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试图将她抱住。时礼也不矫情,直接钻进他怀里,枕在了他的胳膊上,一边用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一边嗔怪道:“你骗我那段日子,我真是心焦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问题。”
“都是我的错。”沈惊衍小意讨好。
时礼浅笑一声,闲适的同他聊天:“你确定只瞒了我这一件事吗?再没别的了?”
沈惊衍想了想,小心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时礼随口问。
沈惊衍讪讪道:“其实那日桂安门大弟子从背后袭击我时,我在你之前便已经觉察到,可当看到你担忧的神色,我、我就……觉得有点高兴,想让你多担心我一下,而且他的剑并没有什么限制,一切都是我骗你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但时礼已经明白了,沉默许久才凉凉开口:“沈惊衍,你可比我想的要厉害多了。”
“不生气不生气,”沈惊衍不住的在她脸上亲来亲去,“刚刚和好,再生气多伤感情呐。”
时礼本来是想生气的,可被他狗子一样舔来舔去,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又是嫌弃又是好笑的躲他:“放开我,滚开……”
沈惊衍能滚开才怪,当即趁热打铁将人给办了,于是两个人难得的一次大矛盾,在开始后几个时辰内便以生命大和谐的方式结束了。
这日以后二人的生活便恢复了正常,像所有凡间普通夫妻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沈惊衍很喜欢盯着时礼看,若是条件允许,他能一连盯上十几个时辰,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时礼对他这种行为很是无奈:“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沈惊衍认真回答。
时礼斜他一眼:“你如今觉着好看,是因为我还年轻貌美,等再过个几年,我的眼角长了皱纹,嘴角也开始向下,你就不觉得好看了。”
沈惊衍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该不会不知道凡人会衰老吧?”看到他这么震惊,时礼愣了一下。
沈惊衍张了张嘴,半晌艰难道:“我忘了……”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他便经常忘记自己是蛇,或者忘记时礼是人。
“没事没事,这不是现在担心的事情,再过几年我们再想办法就好。”时礼顿时后悔提这件事了。先前眼看着仇恨值所剩不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消失,现在突然跟他说这个,万一他忧愁太过,仇恨值不降了怎么办?
沈惊衍眉头微蹙:“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时礼一脸担忧。
沈惊衍摆摆手:“我来想办法。”
时礼见他不肯说,更是担心了,于是不停的追着他,想帮他尽快转移注意力,结果他倒好,直接把她关在寝房里,自己则不知道去哪了。
时礼等了三天,他才在夜间风尘仆仆的回来,一到家便钻进了她的被窝。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时礼直接冰醒了,看到他回来后松一口气,紧接着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抱着他便不肯放了:“你去哪了?”
“我去想办法了,现在已经想到了。”沈惊衍温声道。
时礼顿了一下:“什么办法?”
“让我们能一生一世的办法。”沈惊衍认真回答。
时礼沉默一瞬:“不会是要把我做成傀儡之类的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沈惊衍无语。
因为你本质病娇啊,时礼敷衍的笑了一声。
沈惊衍也不追问了,只是催促道:“把手伸出来。”
时礼听话的将手伸出去,只见他眸色微沉,接着她的手腕上出现一道细微的伤口,血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而沈惊衍也同样如此,两个人的血线在空中交汇,时礼的身体出现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两个人有什么东西因为这条细到几乎看不到的血线绑在一起了一般。
这个仪式的时间比她想象得要久,她都忍不住睡一觉醒来了,纠缠在一起的血线才突然分开,各自回到身体里,而手腕上原本的伤口,也在此刻愈合如初。
时礼还有些困倦,身体却说不出的舒服:“这到底是什么?”
“将我的寿命分给了你一半。”沈惊衍回答。
时礼愣了愣:“什么?”
“你是完全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这辈子都别想修仙得道了,你要一直留在凡间,我自然也不打算飞升了,天地万物皆有定数,若是不飞升,那我能活多少岁,就是固定的了,我将寿命分你一半,这样只要不出意外,我们便能白头偕老,”沈惊衍说完眯了眯眼睛,“定然不会出什么意外,我虽然不打算飞升了,但修为还在,旁人休想欺负你。”
时礼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烫,心脏仿佛泡在温水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全身。
“你不高兴?”沈惊衍见她不说话,立刻警惕起来。有一些凡人性子古怪,不喜欢活得太久,也许时礼就是这种人。
时礼闻言笑了一声,只是眼角却有些红了:“你体内的鸳鸯咒是不是很难受?”
沈惊衍见她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心底便有些忧虑,但还是乖乖回答她:“还好,不过是个小咒法而已,用灵力压制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偶尔会突然涌出烧灼感,但片刻之后也会降下去。”
“一直压制也不是办法,肯定会对身体有影响的,要不我们解开它吧。”时礼温柔道。
沈惊衍叹了声气:“除了倾慕者的心头血,没有别的法子能解,你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能为了解咒故意让别人喜……”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一脸震惊的看着时礼。
时礼被他看得脸颊绯红,半晌小声道:“我也不确定,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好,试试。”沈惊衍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半天才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该是握手,而是做些别的,于是解开她的衣裳,郑重的取了两滴血在手心。
他施咒的时候,时礼便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等血滴在他手心消失后,她忙问:“怎么样了?”
沈惊衍睁开眼睛,眼底还带了一丝恍惚。
“……没解开吗?”时礼突然没信心了。
沈惊衍抬头看向她,两个人瞬间对视。
男配仇恨值:1%
时礼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解开了对吗?”
“……早知道把寿命分给你,你就愿意爱上我,我就早点分了。”沈惊衍恍惚道。
时礼被他的话逗笑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傻子。”
沈惊衍总算彻底回神,当即朝她扑了过来,时礼慌乱的扶住他,接着便被堵住了嘴唇。两个人疯狂的缠绵,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沈惊衍心满意足的抱着时礼,亲亲她汗津津的头发:“这是我最满足的一次,谢谢你。”
“……不谢,就当是那些寿命的报酬了。”时礼有气无力。
沈惊衍大狗一般凑到她面前:“我修为这么强,怎么也还有几千年能活,分给你那么多,你只给这些报酬?”
时礼横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沈惊衍见她累极,便开始一个人畅想未来,只不过想的都是两人老了之后的事,比如要找人将他们埋在一起,或者直接把尸身炼成兵器,怎么重口怎么说。
时礼本来还想跟他温存一会儿的,结果光听他讲处理尸身的事了,最后忍无可忍的打断:“何必麻烦别人,我都能替你收尸。”
“你和我同生共死,当然不行。”沈惊衍立刻反驳。
时礼扬眉:“你别忘了,我还有作为凡人的几十年寿命,现在你的又分我一半,等于我这几十年是多出来的,还不能替你收尸?”
沈惊衍:“……”大意了。
“所以不准再聊尸体的事。”时礼气恼道。
沈惊衍果然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抱着她,时礼在他怀里蹭了蹭,渐渐的起了困意。不知过了多久,她都快睡着时,突然听到沈惊衍幽幽道:“我死之前一定要杀了你,我们一起走。”
时礼:“……”还惦记着呐。
沈惊衍说完,又有些后悔,小心的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时礼沉默许久,在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时,才轻哼一声道:“何必这么麻烦,等明日醒来,我再将自己的寿命分你一半就是。”
“真的?”沈惊衍眼睛一亮。
时礼听到他惊喜的声音,忍不住好笑的看向他:“你分我几千年,我才分你几十年,占便宜的是我,你高兴个什么劲?”
“我就是高兴。”沈惊衍咧嘴笑了起来。
时礼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晚安吧,小朋友。”
“晚安。”
时礼抱着他的腰,沉沉的进入梦乡。
她好像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睡到意识都有些清醒了,却还是无法睁开眼睛。她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时礼……孩子……”耳边传来焦灼的呼叫声,时礼恍惚的觉得耳熟,却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
太耳熟了,好像认识一般,可会是谁呢,谁会在她耳边这样叫她的名字呢?时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窒息感也越来越重,直到听到对方凄厉的叫了一句:“闺女!”
她才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刚才是妈妈在喊她。
黑暗中时礼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她试图去找身侧的沈惊衍,然而手一伸却扑了个空。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身在虚无之后……那个她曾经最逃避的世界,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时礼愣神许久,才久违的问脑海中那东西:我是在传送途中吗?
――是的。
时礼:我还没和他告别。
――……
时礼垂下眼眸,想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她静了许久突然道:我这次不想被回收情感,我要保留这个世界的所有感情。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手腕上便传来灼热感,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系统静了许久,才给出回答:回收情感是为任务者考虑,避免任务者在任务途中……
时礼忍无可忍的打断:“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我要保留这个世界的情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告别,此刻的她心里揪成一团,近乎执拗的想保留关于他的一切。说来可笑,明明当初最恐惧最排斥的是他,如今最想留下一切的也是他。
系统这次很快给了答复:系统无法给任务者单一世界的情感,若任务者执意要回感情,只能将全部情感都取走,届时大概率会出现情感紊乱……
“给我。”时礼再次打断。
系统没音了,一分钟之后,大量的情感起伏都开始往时礼脑子里钻,对各个世界男配的感情不断纠缠,让她的大脑几乎要裂开一般疼痛。
时礼痛苦的呜咽一声,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时,手腕处突然亮了起来,她恍惚间好像看到几个花瓣融成了一体,再之后那种疼痛就消失了。
不等她缓过神,她便出现在封闭的水箱里,原本修长的腿也变成了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