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成隐世高人了 第六章 净尘上人

沈长轩随明远穿过南山寺重重庙宇，抵达方丈室，眼见净尘上人与那释无僧所幻化的形象别无二致，不由暗暗称奇：

“沈长轩见过净尘上人，上人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哈哈，仙长大名鼎鼎，老子……呃，老衲也久仰久仰。”净尘上人笑说道，“请坐请坐。”

沈长轩哪称得上大名鼎鼎，只怕净尘上人也是刚刚才听过这个名字。

他看破不说破，在净尘上人对面坐好，又听对方说道：

“老衲叫明远师侄备了薄礼，登门恭请仙长来访，不想仙长已经抵达鄙寺，还替老衲破了那释无僧邪法，嘿嘿，真是巧了。”

沈长轩误以为净尘上人知晓自己遇见释无僧之事，便道：

“那释无僧修为不过尔尔，碰巧叫我在贵寺禁地中遇上了，就随意破之，不足挂齿。”

“禁地？”净尘上人闻言面露迷茫之色，明远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仙长误入禁地碰到释无僧，将之斥退。”

净尘上人闻言脸上表情变得有些丰富，叫沈长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说我破了释无僧邪法，似乎指的并不是我在禁地中的遭遇。’沈长轩暗暗想着，并没有深究。

目下最要紧的，是请教修行。

于是他正襟危坐，道：

“沈某此次造访，实因昨日偶遇明远大师，才知贵寺是修仙门派。我修行日浅，故特来请教。”

“但说无妨。”净尘上人只当沈长轩说的是谦辞，闻言嘴角淡淡一笑。

沈长轩斟酌片刻，说道：

“上人不知，沈某是机缘巧合下得到某篇真诀残篇方能踏入修行之路。修行途中，沈某所遇艰难险阻颇多，方知那残篇有不足之处，于是想借阅贵寺正统佛法真诀一览，参阅修行。当然，若贵寺真诀不能外传，沈某不强求。”

净尘上人闻言颇感讶异，倒不是因沈长轩索要真诀的要求无礼，实因修仙之人所修真诀不可变更，同时参照两部真诀修行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于匪夷所思。

莫非，这沈仙长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净尘上人再次打量沈长轩，只觉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仙家气息，虽无法力外显，却绝非等闲之人，没道理犯常识性错误。

‘格老子的，难道，他真能同时修炼两种真诀？’净尘上人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惊诧非常。

他旋即想到，沈长轩能同时修炼两种仙诀，对修仙之道的理解必然有独到之处，自己手上的仙诀并非全本，若是交给沈长轩，沈长轩说不定能看出其中疏漏之处并弥补之。

如此，善也！

想到这里，净尘上人嘴角再次浮现笑容，说道：

“我寺修行真诀是我三十年前从原西江寺的废墟中偶然得到，本就没有传承，更没有不传之秘一说。嘿嘿，仙长若要参阅，拿去便是，只是仙长若有心得体会，别忘了老衲赠书之谊。”

沈长轩未想到净尘上人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闻言心中一喜，当即道：

“这是自然。绝地天通之后，修仙之途尤为艰难，修道之人间自当相互照拂。”

净尘上人闻言满意点头。

“仙长、方丈上人，敢问何为绝地天通？”一旁侍立的明远和尚不理解沈长轩提到的“绝地天通”一词，于是问道。

“前朝覆亡后，修仙之路断绝，世间再无人修成正果。有传闻这是因天地之门关闭所致，于是修道界称其为绝地天通。”净尘上人道，

“沈仙长，是这么回事哈？”

‘原来灵帝灭佛灭道之后，前朝就覆亡了，这件事那释无僧却没有告诉我。’沈长轩点头，道：

“方才上人提到的贵寺前身西江寺便是在绝地天通前后破灭的。”

“吁！”听沈长轩说到西江寺破灭，净尘上人心有感慨，长叹一声。

“竟然有这样一段渊源，小僧不学无术，让仙长和方丈上人笑话了。”明远则恭敬地说道。

“嘿嘿，”净尘上人闻言瞥了他一眼，道，

“你个傻娃子自然不知。此事本就隐秘至极，就连老子……老衲我早些年都没听过……倒是沈仙长学识丰富，叫老衲由衷钦佩。”

‘其实，我也是刚知道的……咦，净尘上人早些年也没听过，难道也是从释无僧口中知道的？’沈长轩暗暗想着，忽然想起昨日胡依依提到胡柳儿和净尘上人的旧事，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胡柳儿见了净尘上人后失魂落魄，并非这一僧一狐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很可能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内心受到打击……显然，那释无僧的迷蒙幻境中展现的西江寺惨案符合这个标准。

‘胡柳儿的修为一般，陷入迷蒙幻境后道心受损；净尘上人修为高些，所以不受影响……是了，可叹那小狐狸不明就里，差点把自己性命交代了。

‘不过，依净尘上人所言，他修行的仙诀，是从西江寺遗址中获得的。奇怪的是，若是他早就和释无僧交过手，不至于没有警惕，让胡柳儿着了道。莫非，是他故意坑害胡柳儿？’

他暗暗想着，却听见净尘上人对明远说道：

“师侄，你去把藏经阁中那《无量般若》的手抄本取来给仙长。”

明远领命，当即转身离开方丈室，到藏经阁取真诀去了。

沈长轩观察二人言行，暗想：

‘不对，这净尘上人虽然玩世不恭，但观其做派，并非虚伪奸诈之人。嗯，应该另有缘由……说不定，那释无僧先前被封印在某处，最近才被净尘上人或者胡柳儿放出。是了，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他便对净尘上人说道：

“沈某此番来访，一则为交流佛法，二则却是为狐妖胡依依说情。”

净尘上人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闻言笑道：

“这白狐狸，不管是非，不问缘由，二话不说就偷袭老子。嘿嘿，老子……呃，老衲被她害得好惨！幸好我念出家人不该杀生，一招打过去留了九分力道，不然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沈长轩见净尘上人提起此事时仍保持嬉笑，知道对方对胡依依并无怨憎，于是放下心，笑道：

“上人慈悲为怀，沈某替胡依依谢上人不追究之谊。

“对了，胡依依曾对我提起，上人似乎和一名叫胡柳儿的狐狸有什么故事。”

净尘上人闻言笑容顿时僵住，随后骂道：

“格老子的，早晓得那白狐狸乱说，当时老子就该把她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