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好奇地打量着凤辞尘肩头的阿白:“你这猫是什么品种,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猫。”
凤辞尘摊开手掌,肩头的小家伙立刻跳到他的掌心,一双滴溜圆的金色瞳孔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顾屿。
“它叫阿白,不是猫,是白泽。”凤辞尘放低了手掌,白泽立刻跳到病床上,试探地用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缠住了顾屿的手腕。
古书记载: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遇明君则奉书出。
对于古代神话中大名鼎鼎的神兽,顾屿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的巴掌略微大了一圈的白色猫仔,虽然小猫纯金的瞳孔很是罕见,但是硬要说着小家伙是传说中的白泽......
emmmmm......凤辞尘开心就好。
他心底认定了这小家伙就是只猫,见这小家伙也不怕生,才初次见面就肯跳到他掌心里挨挨蹭蹭,忍不住揉了揉阿白毛茸茸的小脑袋,阿白舒服地开始呼噜。
顾屿笑着夸奖:“阿白好软萌啊。”
下一秒,软萌的阿白张嘴,一口咬住了顾屿的食指。它咬人的力度不大,但是锋利的牙齿还是很快就让顾屿的手指见血了。
尝到了鲜血味道的阿白眼底金光掠过,更是不舍得松口了。
“嘶~”顾屿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却也不敢用力挣脱,生怕自己的力气大了就把娇小柔弱的阿白摔到地面,只能抬头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凤辞尘。
凤辞尘抬手揪住阿白的脖子把它拎回自己肩头,不轻不重地屈指弹了弹阿白的额头,这才回头解释道:“你身上染了些阴气,阿白在帮你把不干净的东西驱走。白泽乃吉兽,可驱邪祟。”
顺便也想尝尝它旧主人的鲜血味道。顾屿的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充满了让这些灵物完全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没关系,反正也不怎么疼。”顾屿随手扯了两张卫生纸擦了擦手指头上的血迹。
凤辞尘淡淡地扫了阿白一眼,后者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怂怂地趴在他肩头,哼哼唧唧地撒娇认错。
他收回目光,找到了医疗箱后翻出了生理盐水、纱布和医用胶布,回头看着顾屿:“把手给我。”
顾屿乖乖地把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指头递过去。
凤辞尘坐在病床边的软凳上,仔细地帮顾屿把伤口清理干净。
见被阿白咬出来的两个伤口已经清理干净,顾屿立刻递上止血药粉。
凤辞尘没接那瓶装着西药粉末的白色药瓶,倒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顾屿:“!”
“你的体质特殊,鲜血的味道会招徕某些不安分的家伙。”凤辞尘用左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张明黄色的符纸,在顾屿面前轻轻晃了晃,“只有用这道封灵符的符灰把你的伤口封闭起来,才不会引来那些脏东西。”
顾屿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委婉地推辞道:“呃,这个病房里是禁烟火的,我也没有带打火机......”
下一秒,凤辞尘夹着黄色符纸的修长手指在空中微微一晃,一点暗蓝色的火焰瞬间就凭空出现,瞬间吞噬了整张符纸。
顾屿看得呆住了,怔楞片刻才回过神,这大概是障眼法之类的小魔术吧?
只见凤辞尘把符纸碾成细碎的灰烬,一点点地敷在顾屿手指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将他的伤口细细地包扎起来,最后才医用胶布固定好纱布。
顾屿目瞪口呆,这堆灰里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万一伤口感染了......
当凤辞尘刚把医疗箱放回原处时,外头又响起了门铃声。
他微微挑眉,见顾屿也是一脸疑惑,走过去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门外头。
高个子男人模样清俊,身高在一米八左右,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细细的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儒雅斯文。
矮个子的清秀少年目测不到一米七,嚼着口香糖,破洞牛仔裤配印着骷髅头的短袖,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念珠底下坠着个红玉小葫芦,左边的耳垂上戴着颗莲花形状的银色耳钉,手腕上还带着两枚翠玉打磨的三才环,看上去像叛逆期的高中生。
凤辞尘微微挑眉,这少年灵台清明,眼神清澈,修道的天赋不错。再看他身上挂着的玉葫芦、三才环都是下品法器,他的师门应该是对他相当器重。
或许正是因此,少年的眉目间傲气凛然。
“两位是?”
“你是?”
凤辞尘和对面的高个子男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床上的顾屿伸长了脖子往外一探头,眉头微蹙:“赵修文你怎么又把他找来了?”
原来是认识的。
凤辞尘后退半步把两人让进来,随手又掩上了房间门。
“阿辞,这是我经纪人赵修文,旁边那小屁孩也是我爷爷之前找来的江湖......”考虑到凤辞尘也是他爷爷举荐的玄门中人,顾屿硬生生换了个词介绍,“玄门高人陆爻,挂墙上这些桃符就是在他手里买的。”
凤辞尘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位是?”赵修文顺手把手里拎着的精致果篮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询问的眼神转向顾屿。
“我爷爷请来的高人,凤辞尘。”顾屿的眼睛里带着笑。
陆爻一进门就盯着蹲在凤辞尘肩膀上的阿白,听了顾屿的介绍后微微挑眉,上下打量着凤辞尘,只是他也看不出凤辞尘除了那张脸特别好看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便决定先自报家门:“这位道友有礼,在下清一派陆爻。”
清一派?
凤辞尘回忆了片刻,诚恳地看着陆爻:“没听说过。”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样的大实话落在陆爻耳中,听上去就有几分嘲讽的味道了。
“不知道友师从哪位前辈?”陆爻停下嚼口香糖,神色不变地追问凤辞尘。
目前华国的玄门大抵分东西南北四方流派,清一派在北方流派中可排前三,内门弟子数十人,俗家弟子千百,绝对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否则赵修文也不会找到他头上了。
赵修文见陆爻的眼底隐着两分火气,不觉挑眉。
陆爻虽然年纪小,但是手上却是有真本事的,他自己也亲眼见过。别看这位小道爷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地不大靠谱,却是清一派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弟子,请他来这么一趟的价格都在五位数以上。
这凤辞尘倒是有本事,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一张口就狠狠得罪了清一派的得意弟子,这样的情商,当真是顾家老先生请来的高人?
赵修文有些怀疑。
凤辞尘看了陆爻一眼,到底是年少气盛,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淡淡道:“我没有师尊,也无师门。”
不过是曾经有人手把手地领他入了玄门,后来又亲手将他拱上玄门至尊之位而已。只是他许久不曾出来活动,近几十年的玄门新人大都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陆爻听了凤辞尘的话,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只当凤辞尘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也不去计较他刚才的口出狂言了。
不过凤辞尘肩头的那只金瞳猫倒是有些异样,像是只通灵之物,让他有些在意。
末法时代,动物想要修炼出几分灵性很难,有灵性的灵物要么是传承了得天独厚的血脉,要么就是居住在灵气充沛的山林,就连他们师门之中的灵兽也不多,一个二个的脾气还都大得很,寻常人根本使唤不动。
或许凤辞尘便是凭着那头通灵猫招摇撞骗,才能骗得了顾老爷子这样的人精。这样一想,便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顾老爷子为什么会请凤辞尘了。
陆爻又打量了阿白一眼,这才绕过凤辞尘走到顾屿床边开口询问:“这两天睡得怎么样?”
自从那枚古玉碎了以后,顾屿半夜睡觉总是睡不安稳,他自己认为是这段时间导演为了赶期连轴赶进度的缘故,倒是陆爻却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夜间入梦才会让他梦魇缠身。
顾屿自然是不信这些说法,但还是拦不住赵修文在老爷子的指挥下把请来的桃符挂满了屋子。只是当陆爻还要用不知成分的液体在他身体上画符时,被顾屿冷着脸拒绝了。
陆爻见顾屿态度坚决,向来被人捧着的他也不耐了,既然对方不要那就不画了,只等着让顾屿再吃几天苦头再出手,届时也不用他多费唇舌,被梦魇折磨得狠了的顾屿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他刻意这样问了一句,就等着顾屿认怂然后乖乖地顺从他的要求。之前也有不少权贵之人对他们这一套嗤之以鼻,最后还不都老老实实地任他施法了么?
顾屿蹙眉看了陆爻一眼,陆爻对凤辞尘那隐约敌对的态度让他很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语气也生硬了几分:“这几天没去拍戏,休息好了自然没有再做噩梦了。”
陆爻根本不相信地扯扯嘴角,顾屿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包扎起来的手指,眉头不觉一皱:“你怎么受伤了?”
眼底的担忧倒不像作假。
顾屿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刮破了。”
也不提是阿白咬的。
陆爻拧眉看了一眼那白色的纱布,犹豫着有些不舍地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你的伤口必须要用灵符处理,否则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顾屿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而且凭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可以断定,陆爻手里这张符纸上面的符篆与刚才凤辞尘烧的符纸是一样的。
“不必浪费符纸,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凤辞尘见陆爻要解顾屿手上的已经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直接上前拦住了陆爻。
“你处理?”陆爻半信半疑地盯着凤辞尘,好气又好笑道,“你可知顾屿的命格是最凶险的命格?不懂此门的人胡乱处理害死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他还坚持认为凤辞尘是个为了骗钱而胡乱糊弄顾屿的江湖术士。
凤辞尘还未说话,旁边的顾屿已经懒洋洋地开口了:“陆爻,你既然是拿钱办事的,至少在雇主面前态度给我摆端正点儿吧?我信阿辞,他说处理好了那就是处理好了。”
陆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捏紧了手里的符篆,难得低声下气地劝道:“顾屿,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这张上品封灵符乃是我师尊从一位不出世的高人手中求来的,一万元一张都求不到。只有这种封灵符才能......”
“等等,你说这符篆在外头卖一万元?”凤辞尘打断了陆爻的话。
陆爻哼了一声,偷偷觑了顾屿一眼,提高声音道:“万元一张那还得是老顾客才有的价钱,这等上品灵符可遇不可求,那位高人一年也难得画出几张来,外面自然是有价无市的......”
希望顾屿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到时候把这符纸的钱一并结算。
“你手里的封灵符,我画的。”凤辞尘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我大概记起来了,你师父是那个叫守清的小道士吧?回去转告你师门,就说是我凤辞尘的话,让他们离顾屿远点儿。”
陆爻愣了一下,怀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没听错吧?凤辞尘居然说他手里的上品符篆是他画的?
陆爻没忍住笑出了声,凤辞尘他恐怕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可笑。
他手里的符篆是出自玄门前辈之手,那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出手的符篆灵力充沛,威力不凡,品阶就没有低于上品的。别说是他的师父,就算是他们清一派那位年逾七旬的掌门见到那位前辈,都要自谦一句晚辈,凤辞尘居然有胆子冒充那位高人。
“对了,顺便转告你师父,以后再来买符纸,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了。”凤辞尘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眼底还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肉疼。
要不是他太宅,对外界物价的变化丝毫不敏感,也不会一直按照十几年如一日的价格往外卖自己画的符篆,让他一直保持赤贫的经济状态。
顾屿见了,嘴角微微勾起个宠溺的弧度,阿辞的微表情简直太可爱了有木有?
陆爻眼底的嘲讽越来越掩饰不住,无知者无畏,这人倒是演戏演上瘾了。
他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顾屿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心吃瓜的赵修文,决定要当着这两个人的面揭穿凤辞尘这个骗子的身份,便冷笑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他师父的电话,为了达到效果,还特意开了扩音:“还是你自己跟我师父说吧!”
“小爻,什么事?”稳重低沉的男声从对面传来。
“这位‘道友’,请。”陆爻笑容可掬地把自己手里的手机递过去,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凤辞尘。
顾屿皱眉掀开搭在腿上的被子就要起身,却被旁边的赵修文拉住了手臂。
这好歹也算是玄门内部事务,还轮不着他们这些普通人插手。
凤辞尘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小清子,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成熟稳重的男声突然变得柔和,顾屿甚至从里头听出了一丝谄媚:“是凤前辈吗?您怎么会跟我徒弟在一起?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吩咐吗?”
这话一出,宽敞的病房里蔓延出一阵诡谲的静默。
陆爻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瞠目结舌地看看手机,又看看云淡风轻的凤辞尘,忽然感觉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变得备受煎熬。
“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你们,跟顾屿保持距离,还有,以后要买我的符纸,价格翻一百倍。”凤辞尘面带微笑地说完后,礼貌地把手机还给了陆爻。
他画一张符卖100块钱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陆爻接过手机的手有些颤抖,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师父有些紧张和着急的询问:“前辈,前辈,请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徒弟得罪您了?小子不懂事还请前辈见谅,晚辈代他跟您道歉了,喂喂喂,前辈......”
凤辞尘替陆爻挂断了电话。
陆爻艰难地挤出一抹干笑:“前辈,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凤辞尘微笑:“今年多大了?”
陆爻不知道凤辞尘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十七岁。”
凤辞尘:“挺好的,活到十八岁的机会挺大。”
陆爻:“d(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