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显然也是才听说这个事情,闻言伸手推了他一下,小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你把他抓得荧鹿放走了?”
峻练练摆手:“我没放走,就是那鹿腿上有伤还又蹦又跳,我就是去撒泡尿的功夫,它就从麻绳里面钻出来了,我没追上,被白葵族的魄给劫了。”
“连岁都知道怎么打结捆住猎物,你今年多大了?”崖寸步不让,一点儿情面也没给他留。
荧鹿体型巨大,在潮汐林中很是少见,虽然食草,但因为体型的原因,并不好捉,一只荧鹿够族里几天的粮了,这会儿听到到手的鹿就这么被别人劫走了,岐脸上也不好看,可他极其护短,明知道自己的侄子有错,还在那儿胡搅蛮缠。
“他手生,不如你,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魄那儿把东西抢回来!”
崖冷笑一声,他那会儿生了热,正人事不知的在地上躺着,要不是方齐救他,他说不准得躺到什么时候呢。
“他天天手生,猎不到东西倒也没有少吃一口,我带回来的人,不吃族里分的一口东西,又碍着岐叔什么事儿了?”
岐眼珠子一转,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是山葵族的人,猎到的东西就是山葵族的东西,左右都是山葵族的东西,怎么就不碍我们的事儿了。”
族长一直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儿也听不下去了,这几个人明摆着就是来胡搅蛮缠的,山葵族族小式微,在周边部族中完全不成气候,这些年还能够守着这个地方生活,全靠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的一点儿旧情面,另一个就是崖,虽然崖是他自作主张带回来的,但这么些年为部族做出的贡献却比族中不少老人都多,他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捕猎而生的,山葵族的青壮年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崖一个人厉害,就连这些年逐渐壮大的白葵族,也亲口说过崖是山葵族的救星。
要真细说起来,根本就不是他们要不要崖待在山葵族的事儿,而是崖对山葵族还有点儿情意,所以才处处照顾他们,若是没了崖,山葵族能不能撑过下一个虫季来临都难说。
“好了!”族长脸色漆黑,看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岐,一双眼睛里全是冷意。
“但凡你还要点儿脸,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要不是崖,按照潮汐林这两年的猎物减少速度,山葵族早就没有了,你还有力气站在这里跟他说话?族中青壮年本就不多,你摸着自己胸口说,你吃的东西有几样是靠自己猎来的?”族长声音低沉,气息之间都是压不住的怒气。
除了愤怒之外,他还有些丧气,苦苦支撑山葵族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年轻了,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虽然他心中满意,但却实在是担不起支撑全族的重任,要是族中青年年轻有为,就是把这个族长之位让出去他也是没有意见的,可天不遂人愿,族人连年减少,青壮年中成器的却没几个,不说别的大部族,就是葵族中互相比较,也根本拿不出手来。
再这么下去,山葵族迟早要被其他族并了去。
大家只看他器重崖,生怕他将族长之位传给崖,却没人知道,崖从始至终都不稀罕这个位子,他今日帮着族里,只是为这他当初领他回来的一点儿情分,若是没了这点儿情分,崖去哪儿不能生活,非得守着这一族老小做什么?
“既然你们都觉得崖在部族中占了便宜,觉得我处处包庇他,那这样吧,今日也别光指责他的不是了,这族长之位我也让出来,你们谁有本事管了这一族上下,谁就拿去吧,只要坐上这族长之位,别说不让他带人回来,就是连我一起赶出去,我也绝对不会有什么话说。”
族长脸色阴沉,说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屋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岐也好,峻也罢,谁也不敢真的站出来说些什么。
哪怕他们再想要族长的位子,也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岐心里再清楚不过,他虽然有意发难崖,但却绝对不敢真的让崖走,因为除了崖之外,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接不了山葵族这个摊子。他再偏向自己的侄子,也不敢拿全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闹到这个地步,岐也不要什么脸了,见大家都不说话,反倒是他先嬉笑了两声。
“族长这话说的,谁要赶崖走似的,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可他话里话外都是这种意思,族长一双眼睛怒气蓬勃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瞧,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族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眼看今天是占不着便宜说不了话了,岐立即变了口风,半点儿也没耽搁紧接着说道:“行吧,既然族长心意已定,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崖说了不分族里的口粮,那我们也不多追究了,只是虫季刚过,还是希望崖多替族里考虑考虑,毕竟当年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可是族长你把他给接回来的,这么些年我们也没苛待过他,总不能为了个外人就不要族里人了吧。”
他说完又抬头看了崖一眼,崖也垂眼看着他,一双漆黑眸子里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温度,看的岐心里发毛。
族长听他还四五不着六的说些废话,气得只想一脚把人踹出去,岐大概也感受到了,因此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赶紧带着人掀开帘子出去了。
崖还是进门时的样子和表情,一张脸冷的像是冰雪一样,转过头看向族长的时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你别听歧胡说,只要我还在一天,这族中就永远有你的位置。”族长神情严肃,看着崖的时候,眉眼间却露出些温和来,“我知道让你待在这里是委屈你了,但山葵族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只能依靠你了。”
对着族长,崖的神情总算是柔和了不少,说道:“没有族长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知道的。”
“你放心,不光是你,那个孩子也让他安心待在这里,岐虽然喜欢耍小聪明,但骨子里不是什么坏人,他待在这里很安全。”族长伸手拍了拍崖的肩说。
提到方齐,崖眼中残存的冷意瞬间散去,浮上了些笑意,不过不等笑意到达嘴角,他就又猛地想起来自己来找族长的理由,一时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对了,你说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
崖深吸了一口气,将一肚子的烦闷呼出去一些,才开口说道:“这几日的狩猎我就不去了,我得去弄些木材,给他做个房子。”
族长闻言挑起眉毛,有些惊讶的样子:“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
崖实在是不想提这个话题,看族长的样子又显然误会了些什么,更不想解释了,只摇摇头:“暂时。”
族长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勉强,点了点头。
“正好,你停上几日,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放心去吧,那孩子交给岚照顾,不会出什么错的。”
没成想崖听了他这话却并不高兴,反倒是有些愁苦,岚昨天看方齐的眼神他还历历在目,别说交给岚了,就是看他这会儿也不想让她多看一眼。
但这话肯定是不好当着族长的面说的,因此崖只含糊的应了一声,就掀开帘子走了。
方齐在屋里翻来覆去的看那颗蒜苗,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崖回来,正待不住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听到夕在外面发出狗一般黏糊糊的叫声,立即明白这是崖回来了。
果然他心里这个想法刚落,崖就推门走了进来,夕期期艾艾的跟着他探进了头,又被他一脚蹬出去关上了门。
方齐以为这是崖给它订的规矩不许进屋,也就没多想,看着崖又举了举手上那颗蒜苗说道:“我想试试把它种起来,有东西吗?”
其实随便种在外面也是可以的,不过这颗蒜苗是方齐的重要实验目标,放在外面有点儿不太保险,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要把它种在屋里。
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崖向来不会多问,闻言就又翻了个容器出来,灌了土浇了水后,看方齐小心翼翼的把那颗已经长得老高的蒜苗种了进去。
“明天,跟我一起去潮汐林吧。”崖站在一边突然说道。
他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方齐问也没问一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明天什么时候去?一大早吗?”
他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还以为崖是要带他去捕猎,毕竟他在潮汐林的时候,可没在里面看到一只活物。
崖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想早点儿弄好搬走,瞬间情绪更低落了,不过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早一点。”
方齐一听,高兴的两眼放光:“着急着急,我巴不得现在就去,马上去!”
崖:......
他不该问的,他这会儿心情更低落了怎么办。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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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