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吟醒来的时,就看到云景止坐在旁边。
“醒了?我帮你把毒液逼出来了,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成。”
“多谢。”
云景止笑了笑,“得了,陆神医不朝我时不时发射银针就好。我去抓几只野鸡过来,这药补不如食补,你啊,现在就需要补补。”
陆行吟运转了一下灵力,发现是恢复了七八成。之前在临渊深涧,他分明也是受了伤。如今费力为自己疗伤,想必灵力流失了不少。
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一时落拓不正经,一时又正义凛然。关键是,没有受过清歧花蛊惑的人生,到底又是如何?
过了不久,云景止剑柄挑着两只野鸡,怀里包着一袋野果,笑嘻嘻过来了。
“等着啊!我烤鸡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哈哈哈。”云景止将野果放下,提着两只野鸡,来到水潭边,利落的处理好鸡毛,然后将野鸡的内脏取出来,洗净后拎着回去在地上捡起一根竹棍插入。
陆行吟好奇看着云景止将野果酱涂抹在烤鸡上,更甚者,他竟然从怀内取来一个小竹筒,里面是盐巴,撒在了烤鸡上。
“你为何懂得这么多?据我所知,玄清门也是大门派,虽然有些拮据,但夜不至于这般委屈弟子?”
“是不缺钱,但我没拜入山门的时候,不学些手艺,我就得饿死!何况,后面还遇到了若苏,那小丫头那时候虚弱得很,我自然得搞点好东西给她补补。”
陆行吟想起那次在村落中,林若苏所说的事情,沉默了会道:“一定很苦吧。”
云景止吹了吹野鸡上面得烟灰笑笑,“还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倒也舒坦。”
“那你之前为何没有被青岐花所迷惑?若真是很好,那么沉浸在欢愉的过往,便会深陷。”陆行吟定定看着笑意消散的云景止,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云景止想起了那些时候,确实不好,身上没几块好肉。见到过底层的人市侩的嘴脸,见到人命如草菅,见到为了一口饭出卖自己的那些芸芸众生。
“想又有什么用,沉浸在过去,总是看不见未来,我现在很好就够了。”云景止拿起野鸡看了看,嬉笑朝陆行吟晃晃。
陆行吟破天荒的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无奈,“你不好奇我看见了什么?”
云景止嗅了嗅满意的碰了碰野鸡,忍着烫吹了吹手指,撕下鸡腿递给陆行吟,“那你说说。”
野鸡烧烤的味道真的不错,陆行吟尝了尝确实可以比之秋鹜山庄的厨师的手艺,简单的食材味道还不错。
“我看见了过世的父亲,看见了我最好的几年。父亲对我格外疼爱,母亲也宠爱我,哥哥也惯着我。连那些宗族的叔伯也很宠爱我,那些堂姐堂弟也都会让着我。可以说,我很开心,我愿意用现在一切换回过去。”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陆行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得柔和。
云景止没有父母,从小是个孤儿,也能感受到陆行吟那些年的幸福,衷心为她开心,“回去见你父亲一面?”
秋鹜山庄的前庄主陆沉,当年也是比肩老古和现在君子之门的沈其不相上下的人物,可惜在十几年前就暴病去世。
“不,回去杀了那些人。”陆行吟的语气瞬间冷厉了几分。
云景止以为听错了,看了看陆行吟,发现确实是说真的,清冷的眼神透着杀气。
“杀谁?”
“那是我的事。”
云景之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追问下去,抓紧时间吃下这些烤好的鸡肉。
陆行吟吃了一些就没有再吃,捡起地上的干果去到水潭边洗净然后漠然坐在篝火一侧,边翻看地图边咬着青翠的果子。
“你等下就留在这里,我独自去临渊深涧就可以。”陆行吟收好地图放入腰间的锦囊,然后提起青禾就准备御剑前往。
临渊深涧的地势可是险峻,而且那味药材寒泠芝就生长在深涧之下的湍急河流之下,根据地图来看那片水域常年没有存活生物,向来不是简单的地方。
云景止灵力流失,实在不适合前往犯险。
“这什么话!同去同归!走吧!”云景止唤出玄一,站上了剑身。
临渊深涧的位置距离大泽山不远,云景止满头大汗的御剑落在深涧侧畔的草丛之中,脱力的感觉席卷而来差点站不稳。昨晚到底给那个陆行吟输入多少灵力,云景止完全没去想就着急想要救她,这下好了赔了自己。
陆行吟也发觉了异常,快步上去扶住了云景止坐下,取出随身的一些小瓶,着急忙慌找了找随后倒出一粒药丸喂着云景止吞下。
“你为何非要来?御剑本来就是极为损耗灵力,你昨晚,昨晚给我输入的灵力早已透支你自己,就该好好休息,逞强做什么?这些功劳有你性命重要吗?”陆行吟扶着云景止坐下,一贯的清冷被薄怒打破。
云景止笑笑,咳嗽道:“你好像,好像头一次说话这么多句,你担心我啊?”
陆行吟一向冷漠的表情首次出现了一丝慌乱无措,不过转瞬之间又是冷冷的神情,“我不过是无法向楚门主和沐堂主交代。”
云景止顺时觉得有些失落,心里落空空的。
这条湍急的河流被两岸高耸的山峰夹住,顺着看上去就是一线天,加之今日天气昏暗倒是视线难辨。
“按照地图来说就是在这河流之下了,我去取。”陆行吟想要跳入河流发现手臂被云景止拽住,不解看着他。
云景止勉强站起来,指了指周围生长的这些泛黄的枯草和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生物的环境道:“这条河流有古怪,你看,水面清澈见底但是没有任何生物漂浮寄生,而且周围的草木都是难以生存。”
陆行吟才发觉自己操之过急,差点中了陷井。云景止抓起一把干草投入下去,瞬间就被那些湍急的河流席卷着旋转而下消失不见。
“水下有东西。”云景止拔出玄一,当即运用仅存的灵力凝聚在剑锋,一剑斩落,激起水花数丈高。一头巨大的黑色巨兽嘶吼着跃出水面,浮在半空之中。
“西荒魔宗的锯齿!”
云景止叫了出来,这还是老古给他看的图册里面的,没想到真家伙这么大!足足两人高,面目狰狞泛着煞气,浑身都是赤焰般的绒毛。
老古曾经有言,遇到这个东西,不要想着搞死。因为当年中州联手诛灭了西荒魔宗都没有杀死这个锯齿,最后让它连着用可以咬碎仙器的牙齿残杀无数同道之人府负伤而去。
“走!惹上麻烦了!”云景止拉住陆行吟就要跑,谁知道锯齿速度更快掀翻两人。
真不知道这个锯齿干什么逃在这里,还让他遇到了,这简直就是找死。何况现在没了灵力,连剑诀都施展不出来。
陆行吟翻滚闪过一击,抓起青禾冲了几步跳到锯齿身上,一剑刺入,痛得锯齿发狂甩开了她,然后用锋利的爪子扫了跌落出去陆行吟一掌。
“我靠!!”
云景止不管其他,挥着玄一拼命的抱住了锯齿,狠狠的用玄一砍着。锯齿发狂挣脱,锋利的爪子划开云景止衣衫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快走,走!”云景止死命拖着锯齿的粗壮的脚掌,被踹的直吐血。陆行吟眼眸泛着雾气,咬着下唇,握紧了青禾,死死看着锯齿。
陆行吟一剑迎面刺来,被锯齿拍开,愤怒的抓起她的手腕转动着扔到湍急的河流里面去。云景止连忙撒开手,拖着浑身染血的身体也直接跳了进去。
河水刺骨,云景止奋力的游开,寻找跌落下去的白衣身影。身上的血水染红周边的河水,体力也渐渐衰落。
“陆行吟!”云景止抓住游来的陆行吟,费力将她送上了岸边,自己则无力的沉沉的落下河流深处去,没想到手臂被人拖住了,没有再落下去。
陆行吟云景止上了岸,手里好握着采摘的寒泠芝,伸手探了探云景止鼻息察觉到微弱不可察,冷得苍白的脸颊滑落泪水,哽咽着扶起了他想要为他传输灵力,可惜发现那种功法不会。生平首次憎恨自己不去修炼醉心医术。
“云景止你不许死,听到没,不许死。”陆行吟费力架着云景止想要御剑,走了两步牵引体内的损伤吐出一口血来,两人都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临渊深涧上峰处,一道人影御剑直冲而下。本来狂躁的锯齿从河流窜出,警惕赤色的眼珠子在见到来人一刹那化为温顺,呜咽着落在草丛之内。
“辛苦你了,你居然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人走过去,温柔的抚摸着那狂躁的锯齿,让它逐渐安静下来。
“云,景止!”陆行吟努力伸出手想要去拉住昏迷的云景止,一步步的拖着身体移动过去。
迷糊之际,听到脚步声走近,努力睁开眼,模糊望见站在跟前的黑影,想要戒备,却根本提不起力气来,“你是谁?”
“救你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