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197章 命定的结局（3）

魔煞如浪涌动，不断冲击着结界上的缺口，想要一涌而出。

鱼怀隐当机立断以自身灵力填补上去，裂缝暂时被封堵，但先前溢出的魔煞盘旋在结界周围，他们似乎在寻找一个目标。

突然，鱼怀隐觉得腿上袭来一阵剧痛，他低下头只见一个呈幼童模样的魔煞咬穿了他的小腿，他心念一动唤来悯生枪斩了这魔婴，可血腥味一旦散出去，他这活生生的血食就成了群魔环伺地众矢之的。

魔煞一个个地撕咬过来，让他的灵力时断时续，不多时两域结界虽没有被打破，可上面的缺口越来越多，彻底碎裂不过是迟早的事。

焦灼之际，一柄寒枪从鱼怀隐背后穿透过来，这一招避开了他周身要害，似乎只为了让他疼。

常言傀儡之躯不惧刀兵，但血肉之身何如？

鱼怀隐额上冷汗直流，他清楚陆知微是在逼他收手，这一枪他们有来有往，道是这些年来就算有什么虚情假意的“恩”也都还清了。

“掌门还是这么固执，不妨告诉你，老夫既有胆量闯入魔界，就是因为这上仙界朝不保夕，雪姬已经带领妖族潜进神域，用不多久整个仙界就会沦为一片火海。”

陆知微的声音响起，他拔出刺雪枪，如法炮制地又从鱼怀隐身上挑了个不打紧的地方刺了进去。

此痛绵延不绝，鱼怀隐听他言辞，心神恍惚间那条被咬伤的腿再难支撑，顿时半跪在地上，指尖所结法印散而又凝，竟生生被他硬撑了下来。

这一世，他命中有劫，却只能应，不能躲。

倘若魔域大开，注定生灵涂炭，他若能以命相搏为想守护的一切换一条生路便也罢了。可万一真的祸不单行，无法改写这结局，那么他是生是死又有何意义？

鱼怀隐稳住心神，恐陆知微此话是故意诈他，皱眉道：“不可能，神林一脉的妖族没有这个本事，他们根本无法悄无声息地越过齐家的防守。”

齐氏一族守护神林千年，护林的大阵经年加固，就算如照离、枝禾这般的强者，也绝不会令其族人消失的毫无动静。

“这有何难？”陆知微说起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他想笑，但一股悲凉之意却油然而生，“换魂夺舍的禁术当真是不好练，掌门方才所见那苏玄之便是老夫最满意之作，虽不是十分完美，可比起一个假的齐家家主来说，也算得上是珍品一件了。”

假的？

一瞬间，鱼怀隐想起儿时，他在贪狼竹屋的房顶曾见过齐穗岁，那人的性情的确和他在神林见到的齐爷相差甚远。

原来黑娘口中司命道宫四处捉拿无主孤魂，还有东蛛所说的仙门有人在饲养发狂的妖兽，这两人说辞根本不是空穴来风。

他受了那所谓“系统”的误导，对岳参横偷练魔功有朝一日定会危害苍生的“事实”深信不疑，甚至这三年来他以为他已经改变命运了。

怎么会？两个月的废寝忘食，他预想了所有的结局，哪怕陆知微他也曾怀疑过，可偏偏漏掉了一个齐穗岁……

“这么说玉堂道宫的那两个弟子是你杀得，以及还清海里的两滴血债也是你让苏玄之故意放进去的，你一直都想杀我，何不现在动手？”

棋差一招，鱼怀隐目光一寒，他清楚自己再一次输给了宿命，没什么好悔的。

“错，以前我也许是想杀你，那是因为我曾窥探命途，得知自己命中注定会死在你的手上。”陆知微长叹一声，他抬起掌中的鬼工球，那上面映出他的过往。

好似很久很久之前，一个少年满怀希望地拜入白虎道宫，他对傀儡机关术有着极强的兴趣和当世无双的天赋。

“我不想认命，为此我不得不改头换面，背弃师门，加入司命道宫。而情况如命途警示，你小小年纪却修为极高，家世更颇有来头，我无法亲手杀你，便帮鱼沧海选你做人傀，他是你的生父，这世上只有他要你死，你才没得选。”

少年白头老，当幻象里陆知微年轻的面容渐渐爬满皱纹时，他将目光从鬼工球上移开，继而拔出扎穿鱼怀隐胸骨的刺雪枪，对着遍布裂纹的结界轻轻一点，龟裂的纹路迅速蔓延开。

“好在鱼沧海够狠心，上仙界的人够贪婪，当我放出逆天改命的消息，又从你身上剥下真正的无字命书后，所有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仙门会武后你真的死了。”

枪尖在结界上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陆知微望着这黑黝黝的洞，他摇摇头，事实证明，一个号称坚不可摧的结界其实要比一个倔强的人好对付得多。

左支右绌，鱼怀隐受了伤，无论他有多想力挽狂澜，所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此刻，结界被毁无力回天，面对数不清的魔煞，他若不能挡，便只能杀。

可惜凭他一人之力又能杀得了多少，为今之计他只能像当年被困化骨渊寒潭一样结出阵环，想要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天。

“既是如此，你何必救我？”生死一线，鱼怀隐得知前事，他身在棋局又何尝不想知道真相。

“因为世事难料，老天真会捉弄人，我在你死后再次推演命格，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卦象所示我依旧会死于他人之手。以命换命，无字命书没有说错，你虽死了，可那个与你交换命格而活下来的人，他取代了你，成为我新的宿敌。”

一切都有迹可循，在鱼怀隐所知道那个故事里，陆知微确实死于良册之手，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个他所熟知的情节竟是他和陆知微一同联手造成的。

又或者所有人原本的命运皆是一个未知数，是曾经那个失去魂魄的鱼怀隐依仗着那卷无字命书的提示胡作非为，一厢情愿地去救人，去改变，从而导致了这样的局面。而说到火海中魂魄相融，死而复生的余小二，也不过是在继续这场“以命换命”的闹剧。

“那个将会杀你的人是良册。”鱼怀隐说出这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是，是他。”陆知微喃喃一句，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可是我不能害他，他不可以死，我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了，我本来是要救他的！”

金色阵环所能抵挡的魔煞数量有限，有一些已然从魔域中冲杀出来游荡在雪谷之内，而这些魔物身上积压着千万载的怨气，最能干扰人心。

眼下陆知微也受到这仇恨力量的影响，让他深陷在过往痛苦的回忆之中。

“所以那天我回司命道宫根本不是去拿落下的东西，而是想办法救你，但在此之前我还回过贪狼地宫，用你的法器在那些皇族的尸体上留下痕迹。我要良册恨你，或许只有他亲手杀了你，结果才会截然不同，虽然我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再次改变我的命运，可我无路可走，只能赌一次……”

这便是这一场命局博弈的前因后果。

鱼怀隐听着这番话，他眉心属于魔族的印记隐隐浮现，他也是人，如何能不受七情六欲的左右。

但沉下心来想想，他还是从陆知微的话中，找出了长久以来被他忽略的至关重要的一点，“你究竟是谁，陆知微这个名号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真正的名字，你和良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保护他？”

往昔所有的细枝末节在鱼怀隐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陆？在他这一生所见过的人里到底什么人姓陆。

贪狼地宫，良王室的一众棺椁前，在很小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牌位——陆青柏！

是那个天璇国有从龙护驾之功的宫女，随帝还于故国后，特赐高门陆姓，后诞下乌面公主与小皇子又晋封妃位。

这桩旧闻是良册亲口说给他听得，而故事里的小皇子便是良册日后常常提起的，那位尸沉江海生死不知的小皇叔。

“你是良纯？”鱼怀隐猜到陆知微的身份，刹那间他忽觉脊背发凉，一团迷雾在抽丝剥茧后，终于在他的眼前消散，他很不甘地继续道出被隐瞒的所有，“你还有一个姐姐，乌面公主良嫣曾在护城河中捡到过一把黑羽鸦弓……”

时光回溯，当死里逃生的余小二站在一家黑店前，当那名唤黑娘的女鬼魂魄想要借他的肉身去开阳国寻一个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开始。

宿命使然，所有人都在天道编织的网里，有的人自作聪明以为勘破，殊不知他们不屈服于命运，本身亦是命运的安排。

可怜的提线木偶，还以为自己终于堂堂正正，有血有肉的做了一回人了？

“原来她是去找你的，难怪一路上黑娘从不肯透露你的身份，她知道我是司命道宫的人，自然要维护你，唯恐为自己的弟弟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当初，良册在贪狼竹屋刺杀他逃走后，一直被司命道宫的人追杀，而陆知微身为长老自然也跟着岳参横等人前往七星镇。

同时，黑娘从地府私自逃走后，因察觉到陆知微下界，也匆忙赶往七星镇。一方面是想调查自己因何背负杀孽，要在阴阳塔中了结前事，另一方面便是想和失散已久的弟弟重逢。可叹造化弄人，他们彼此错过了。

然因缘际会，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一处，那便是他和良册一定会相遇。

鱼怀隐理清了这恩怨纠葛，他惨然一笑，眉间的魔印反倒散了。

他心中无恨，那些魔煞自然奈何不了他，也许在很久之前他早就没了这份力气。

他只是很伤心，芸芸众生皆有所苦，他身在其中一败涂地，真的很累了。

好想睡上一觉啊——

鱼怀隐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的灵力也几乎损耗殆尽，甚至一霎间他忘记了挣扎，有了认命的念头。

却听见陆知微在一旁状若癫狂的狞笑，“我是良纯，可我讨厌这个名字，我少时师从白虎道宫学艺，屡次下界为贪狼征战，我得到什么？父皇薄情寡义因为我的出身而轻视我，皇兄阴险狡诈根本不顾念兄弟情义，他命人砸烂船身要我葬身海底，他们都想我死，我被逼逆天改命，可天也不容我！”

“我不想认输，没人可以摆布我，所以我要你死，还要拉上良王室的所有人为我皇姐和母妃陪葬。”陆知微说罢，他将鬼工球送到鱼怀隐的面前，欣喜道：“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今时不同往日，掌门你可知，原来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就在两个月前，我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