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172章 跳舞不如烤红薯

“你怎么知道仙盟大殿上藏有仙圣所留下的真正律令。”

贪狼国的街市上，鱼怀隐和良册并肩而行，他们在黄昏时分下界，听良册说今日是贪狼国一年一度的无虞节，百姓们都在这一日涌上街头，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向天地祈求平安顺遂。

有情人也会在玉兰花林中幽会，听说谁能摘得林中最古老的那颗玉兰树上绽放的最好的那朵玉兰花送给心爱之人，那么上天一定会祝福他们的姻缘美满佳偶天成。

“弟子在陆长老的藏书中看过《三界律法》的孤本，好像是仙圣亲手所著和其他的大有不同。”良册在街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两顶花环，上面编着朱砂色的绒花，他们一人一个戴在头顶图个吉利。

贪狼国喜红色，遇上这样盛大的节日，街上的人更是尽穿红衣，人山人海如秋日红枫，沸水蟹壳。

万红争艳，这方有胭脂、深绯、银星海棠、那边又来了绛红、朱槿、熟瓜瓤。

故而良册为了入乡随俗，还特意为鱼怀隐准备了一件浓酒红混赤色的衣衫，他从未见过这人如此打扮，像是山巅皑皑白雪中被长风绕杆的一面血旗有着惊动心魂的锋利与绝色叫人见之难忘。

“陆长老真是个藏书的奇人。”鱼怀隐赞叹一句，他知道良册此番下界是奔着贪狼地宫仅存的那株能解蛊毒的百活草而来，良册这般竭尽所能的想让他活着，他自然对日后不劳而获、遛弯逗鸟的闲散日子满怀期待。

“铛铛铛——”三声铜锣响，人群中立即有人嬉笑道：“看，那边有走货郎，快去瞧瞧！”

鱼怀隐回头张望和良册相视一眼后，两人也赶去凑热闹。

那走货郎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推着一个挂满各种小玩意的木车。鱼怀隐仔细瞧着上面铺着的有纸包的糖瓜，糖饼，死棍菱角各式小点心，还有七巧图，吹筒箭，布老虎，泥美人等，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惹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来了。

“走货郎还有没有更好玩的？”不知是谁家的小子挤进人群叫嚷着。

“客官一看就是个识货的，咱走南闯北什么好玩的没有，还有口琴嘞！”走货郎故作神秘的与众人说道。他一按车上机关，只见木车中有一个暗格跳出来里面藏的是骰子、骨牌、琉璃宝盒等各种赌具。

“我要一个这个。”过路的行人纷纷掏出铜板拿走心仪之物。

鱼怀隐见此热闹景象心中欢喜，忽然就注意到在木车上挂着许多祈愿用的小木条，上面写满了愿望。那木条有新有旧，许愿之人更是来自五湖四海。

“客官也许个愿吧，挂在这木车上，跟着咱四处走动，咱依仗着大家的福气，保佑诸位心想事成。”四周人满为患，可走货郎一眼就瞧见了鱼怀隐这神仙般的人物，道是连这等贵客都来光顾，他何愁没有生意做。

“货郎哥，你说让我们将愿望挂在上面，我看你这木车日晒雨淋的，要是这牌子丢了，岂不让我们的愿望落空。”一个生着虎牙的小姑娘手中拿着木牌笑问。

“不然，不然呐。”走货郎为逗笑众人模仿着戏台上花旦的模样做了一个斗芳指法唱道：“它要是随风而去，岂不是愿望成真了。”

“愿我聂慊早日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在走货郎的唱腔中，良册也随手拿起一个木牌默读上面的小字亦觉有趣，难不成连阴间的鬼魂也在此买过货物。

“好，就要这个吧。”鱼怀隐从货架上取下一缕殷红的发带，瞧材质是丝麻混着绸缎织成的，不是名贵之物却胜在独特。

他付过银钱后，又拿了木牌毛笔，回身去找那被挤到了角落里的人，“良册，过来。”

“师尊我在这！”良册也挑好了小物件，就随鱼怀隐到了空旷处。

两人挨到一块后，鱼怀隐就抬手为良册将发带系上，且定睛一看道是好个热烈明媚的少年郎。

“人在那边呢……”

“你既看中了，快过去啊。”

修士的耳力极佳，良册听见噪杂人群中传来几句姑娘们的耳语，余光一扫果然看见几个手拿玉兰花的少女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上虞节在贪狼国又称姻缘节，这一天所有尚未婚嫁的适龄少年少女都可以手执玉兰花偶遇心上人，赠花表心意。

“师尊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良册唯恐被面若桃李的姑娘们抢了先，就拿出一枚红玉珍珠金丝穗子替鱼怀隐挂在他头顶的花环上。

花上有珠，名花有主，心许良人，勿再扰之。这是明确拒绝旁人求取欢好的象征，良册欺他不知其意，就自作主张剪了桃花。

“诶呀，你我晚了一步。”姑娘们不服气的跺脚，却也只好再另寻良缘。

鱼怀隐正执笔在木牌上写下愿望，听见周围的叹息声，便回眸看向身后，不远处有烟火刚刚燃起，亮如白昼，灿如繁星，分明正是观赏的好时候。

笔落，他道：“烟花方燃哪里晚了？”

明亮的烟火映照在鱼怀隐的面上，良册写完木牌抬头望他时，忽然就想起了重瓣的血色玉兰在黑夜里绽放的样子，那是极致的哀婉与艳丽。

“也许她们不是在说烟花。”良册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和鱼怀隐一同送还毛笔。

他们将木牌挂在木车高处，鱼怀隐不笃信神魔命运却也有期望之事，所以他写，“愿永免孤苦。”

这样的愿望被良册偷看到，他心中痛其所痛，不免有一瞬的失落，原来鱼怀隐所期望的未来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可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他并不贪图自己在鱼怀隐生命中处于何种位置，正如他许下的愿望，“惟愿长伴师尊左右，若天欲苦他，所有风霜灾劫良册都代为承受。”

“师尊我们去看篝火吧。”人潮涌动，良册拉着鱼怀隐的手朝最热闹的地方跑去。

放柴喲——

有人吆喝着，几个肩上挑着两捆柴的青年，就将木枝堆在一块浇上烈酒，点燃熊熊焰火。

人们手拉着手围在一块，鱼怀隐看良册伸着手在等他，他有些犹豫毕竟跳舞可是他的大忌，他实乃是个四肢不协调的，却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一下被撞倒在良册怀里，也只好有样学样的跟着大家绕着篝火转圈。

贪狼百姓们唱着古老的歌谣，此歌唱罢有人喊出祈福二字，良册想为鱼怀隐求一份安稳，便道：“师尊，弟子有事，去去就来。”

鱼怀隐饮了一碗祈福小童倒给众人的酒有些微醺轻轻的点了点头。

祈福舞不同于篝火舞，需要挑选舞姿最出色的少年少女来完成，凑成百人之数分为三队。

少女们头戴荷叶珠帘帽，背着药篓，做养蚕饲蛊之状；少年们则手执百鸟翎羽，背挂弓.弩，做打猎策马之姿。

百人齐舞，男儿强健，女子柔美，口中高呼劳作时的号子，动作整齐声势浩大，那源自千万年间的血脉相承，带有一种令人肃杀战栗的癫狂感和神秘感，叫在场之人无不感叹这震耳欲聋的力量，只觉周围山海澎湃。

良册身处其中，他手挽长弓像是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的少年英雄。

一箭射出，箭矢穿过大片的玉兰花从，直抵古树上的铜锣红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百姓们庆贺着，接着那锣鼓声不断，其中也有不乏善于骑射的女子敲响此锣。

万民狂欢，可方才在祈福中拔得头筹的少年却带着他的稀世奇珍躲进了深山里。

山间夜色朦胧，在这僻静之地有一处久无人居住的老房子，旁边只有两三户零散的人家。

斑驳的老屋旁，有几颗异常茂盛的石榴树结满了果实却无人采摘。

凡间有凡间的乐趣，良册不想动用灵力便亲劈柴烧水，将从街市上买来的新鲜红薯放在火炉上烤。

鱼怀隐自是等吃现成的就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位贪狼老兵的家，听说他未从军前曾追随我娘在山上落草为寇，算是我的一位长辈。”良册看着炉中火势随口解释道。

“我知道，为师来过此处……”鱼怀隐走到良册身旁坐下，他看向天边浅淡的月亮想起了殷乐和鱼怀显似乎人在经历过极致的热闹后会越发思念故人。

柴火声劈啪作响，良册手中拨弄干柴的动作一停，“师尊如何得知？”

“你忘了，为师的一缕残魂曾藏在你的狼牙项链中跟了你六年，期间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我都知道。”鱼怀隐轻飘飘的提起往事却在良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都知道……”良册难以置信的重复着。

“当年你从贪狼祭台醒来后，在叛军的追捕中遇到了这位贪狼旧部，他为了掩护你而重伤，你也为他斩杀了伤人的将领，之后叛军称帝你不敢再留在贪狼国却被一伙人牙子掳走，他们打算砍断你的四肢将你和一头狼缝在一起，四处供人观赏赚钱……”

鱼怀隐徐徐说着当年流落四方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活下来的，良册在一旁听着他低头将自己埋在黑暗里。

“你再次杀人而去，终于决定修习仙法想到上仙界来找我寻仇……”

年少的记忆浮现，良册下意识的握紧了掌中枯草。

“你知道如果不想被司命道宫的人发现你的行踪，就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那些往返人仙两界的佣兵团加入他们，那些人便以你为饵引藏在山谷深渊中的妖灵出来捕食。”

炉中的红薯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鱼怀隐见良册迟迟不动怕烤焦了，就给红薯翻了面。

“几次死里逃生后，佣兵团里的人开始逐渐信任你，他们给了你几本低级功法让你可以修行至炼气期，可你成为修士后却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去参加了天梯大选。”

鱼怀隐话至此处，他不再讲下去了，却见良册将干草送进炉中，干笑道：“难为师尊都还记得。”

“红薯应该好了……”良册试图转移话题。

鱼怀隐听他提醒就从红薯中挑了一个色泽金黄的出来，“以后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哦。”有人给了他一个承诺，良册耸动鼻尖只觉一股香甜味顺着水雾窜到他面上，让他莫名觉得很满足。

“师尊，我很喜欢你。”良册郑重道，他内心紧张的要命，好像说出这句话用光了他毕生的勇气。

啊？鱼怀隐正用双手捧着红薯大快朵颐，他真的有些饿了却被良册这句毫不遮掩的倾诉爱慕之语惊住。

鱼怀隐转过头发现良册正在认真的看着他，少年俊朗的脸上因为劈过柴所以脏兮兮的，月色下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清澈透亮，满溢着最简单和炽烈的情感。

“怎么了？”鱼怀隐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惹得良册忽然行为怪异。

“没什么，就是很喜欢。”良册笑意温和，很自然的凑到鱼怀隐眼前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少年的爱很轻柔像是微风拂面，却在短短一刹中饱含深情生怕惊扰了他敬慕的神明。

鱼怀隐在这人退回原位时，故作镇定的咬了一口红薯，可这次他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了，只觉得吞下去的东西很烫，他在极力的回想着过往每一世的经验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来应对。

山中寂静，鱼怀隐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想他或许知道要怎么回答。

“师尊不必说，只要弟子喜欢你就够了。”良册无比的肯定，他感觉这是他一生中最欢愉的一刻，炉子上的红薯被烤得爆裂开，他竟也觉得这代表着十分的欢喜，十分的甘甜。

子午时分，贪狼国的大好儿郎们都去争夺古树上那朵独一无二的玉兰花去了。

良册将炼丹炉和一众药材清点完毕，就掐算着时间前往贪狼地宫采摘百活草。

说起此物实在算不上什么世间罕有的珍惜品种，可绝命蛊毒在研制最初，就没打算让中蛊之人有活着的可能，所以蛊师便设法毁掉了解毒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这事还要从七百年前武帝一统七国时说起，当年武阿若本是贪狼国武王室的一位公主，武帝一脉皆以女子为尊，所以阿若是有资格继承帝王之位的，不过她幼时痴迷长生之道，通过天梯大选时也不过十岁算得上天资过人。

只是她性格霸道专横，在元武道宫中多受排挤，再加上妖界圣子率众潜入各道宫意图颠覆上仙界时武阿若被牵扯其中不慎被人逐出门去。

经此一遭她厌倦了仙界的生活，竟自废一身修为执意要返回人界，夺回本来属于她的王位，逐鹿天下实行霸道。

因她到底是修行之人，即便毫无灵力也比凡人驻颜有术，更擅奇门阵法让贪狼王师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且她用兵奉行一个杀字，更令其他六国闻风丧胆，不得已也焚香敬告上仙界请各路修士大能前来相助。

两军交战，多番斗法。

武阿若吃了几次败仗后，先是请来上仙界的一众妖修帮忙，后又得妖主枝禾魂魄的指点，才炼制出了专门对付修士的绝命蛊，导致无论其他六国如何请求再无修士肯下界抵抗贪狼大军。

如此七国统一，可后来经一路跟随武王南征北战的褚玉将军死谏，武阿若决定销毁此毒蛊，并将仅剩的百活草种子封入她的王陵地宫，以祭奠在连年征战中死去的阴灵。

武王室太过霸道，应了木强则折的道理，自武帝遇刺身亡后就被灭了族。但这丝毫不影响百年后的贪狼国仍依仗武阿若的威名盛行巫蛊之术。

到了良册父辈这里，良王更自视托大，为了能够长生，他耗尽物力财力命人重新饲养绝命蛊，妄图像当年的武帝一样要挟上仙界，结果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如此说来良王室的先祖岂不和武氏族人合葬在一块？”

贪狼地宫中，鱼怀隐听良册说起历代王室兴衰，想到这地宫只有一个能埋的下这么多棺材吗，这得挤成什么样？

“师尊所虑不错，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宫是假的。”良册站在自己的灵位前，他瞧见上面的朱砂字已被岁月腐蚀变得有些模糊了，不禁百感交集。可如今的他早就没了留恋之意就继续朝地宫深处走去。

两人最后来到一面绘着牡丹的墓墙前，良册检查了一下墙上青砖知他没有找错地方，就对鱼怀隐道：“昔日武帝下葬时，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她的王陵，曾在地宫之上修建了一座疑冢，就是后来被良王室鸠占鹊巢的贪狼地宫，而真正的武帝棺椁就在这面墙之后。”

鱼怀隐瞧着墓墙上的那朵盛世牡丹，道这般行事的确是武阿若的风格，而今他为了活命要打扰旧友长睡，实属是迫不得已

“还请师尊借那枚狼牙坠给我。”良册掌心有煞气凝成的幽幽冷火照亮了这漆黑之地。

狼牙坠子？鱼怀隐记得上次他生辰时，良册确实有送过这样的东西给他，忙从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召唤出来。

注：文中走货郎的货物内容，参考《燕市货声》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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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跳舞不如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