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164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

“不要……活下去……”

无数魔煞透体而过，鱼怀隐在寒池中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模糊，可他谨记鱼怀显的叮嘱，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睡去。

水底幽暗冰冷，悯生枪带着他穿过煞气河流已然消耗了太多灵力，逃生之路近在眼前，还需得他自己想活命才行。

鱼怀隐缓慢的接近水面，忽然一道星辉洒下落入这潭死水中，折射出银白闪亮的弧光。

咚的一声，一抹翠影入眼渐渐下沉，鱼怀隐不知此人因何坠入水中，却知这人的来处定有生路，他向那少女游了过去，并抓紧对方衣裳上的缎带，企图将这狐女救上去。

可狐女意在轻生，根本不想让旁人施以援手，她发现有人来拉她，便不自觉的反抗，锋利的狐爪拍在鱼怀隐的胸口划出数道血痕，遭受重创的少年郎顿时失了力气。

缎带脱手而出的一瞬，狐女瞥见了鱼怀隐望着她的神情，那是一双藏着悲悯和充满生机的眸子，似乎对这个灰蒙蒙的尘世依旧饱含着无限憧憬。

与之对望，狐女只觉心魂灼烫，她见过这样的眼神，读得懂里面的情感，这素未谋面的少年想救她，甚至比她自己都期望她能活下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狐女眼见那少年郎无故受她一掌后，比她更快的沉入池底，经年的记忆如电光火石般涌上心头。

十六年前，当狐女还只是个凡人的时候，她曾是天玑国最负盛名的舞姬——绿衣楚巫。

楚巫乃是花名，教坊司的姑姑告诉她，她是战时被俘虏来的降兵之女，原本应该姓步，可到了官家，入了乐籍，也就没有所谓的从前了。

四岁学琴瑟，十二艺初成，楚巫本擅弹琵琶，舞技排在第二，并不是一众官妓中的佼佼者，可她的容貌实在是出挑，光是站在那便叫万艳千红通通失了颜色。

仅仅三年，她就成了无数风流才子笔下的神仙佳人，这艳名传到京师就连高坐明堂的天子都忍不住偷偷问了身旁庸臣一句，“真有如此美人？”

庸臣顾名思义，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惯会随王伴驾吃喝玩乐，道了一句：“俗！王上要是用美字来形容这般绝色，岂不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庸臣将楚巫传说中的模样和风姿讲得绘声绘色，谄媚道：“依臣愚见，此女魅得很，不像人，倒像是只……狐狸！”

早年间，天玑国便有狐妖恋上人间男子的话本在坊间广为流传，而这楚巫怀有狐族血脉一事一旦传开，她的身价愈发水涨船高，达官贵人们一向追求新鲜事物，人他们见得多了，这妖还是头一遭，饶是帝王也动了一睹真容的念头。

“听说了吗，咱们坊里的楚巫是个狐狸精呢，怪不得连人的魂都能勾了去。”山白是教坊司中最出色的舞者，生得一副清冷相，却十分喜娇嗔，贪口腹，嘴毒话密，是坊中的第二棵摇钱树，且她卖身也卖艺，什么样的顾主都能侍候妥帖，故而她瞧不起像楚巫这般假清高的风尘女。

她甚至自视凭本事讨生活，昨晚才从哪家公子手中赚得一颗明珠，今早就一掷千金请了一位教书先生上画舫教她读书写字，研墨作画，用来讨好某位常常光顾她且总是附庸风雅的亲王。

不过是娱人的手段罢了，但山白绝料不到她重金礼遇的读书郎竟是个“色胆包天”的白食客。白日里，这姓邓的书生才见了楚巫一面，就敢趁着夜色混进人家闺房中听琵琶。

侍候楚巫的小丫头发现了他举杆便打，书生见状忙跪倒在地，说他有冤要诉。楚巫闻言疑惑，想她不是公堂上的青天老爷，怎么到这喊冤。

书生作揖泣诉，说是实在没有办法，言本朝十八年前曾有一桩冤案，一位名为陈不识的戍主将军，在其调任川武军镇的第一天，就接到了朝廷的急诏密令，让他奇袭一伙伪装成镇民窃取边防情报的敌军。

陈不识带领一队军马奉旨前往，可到了镇内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再三请求代天巡狩的钦差问是否找错了地方，可那钦差“铁面无私”定要陈不识屠杀镇民。

圣命难违，陈不识为了一家老小和军中弟兄们的命他也只能照办，最后还真让他们从一户人家中搜出了一个黑木匣子。

钦差说木匣子里装得便是军情机密，陈不识不敢多说什么，就看那钦差松了一口气后带着匣子离开了。

此事告一段落，本也就尘埃落定了，可谁也没想到川武军镇的前任戍主将军王平同夫人回乡省亲见镇民无辜惨死，便带川武、宣柔、定玄三大军镇百姓血书联名上告。此事震惊朝野，让刚刚继位的帝王不得不下旨彻查安抚民心。

陈不识作为此案元凶被缉拿入狱，实际上若他是个聪明人肯招认罪状，死的就仅仅是他一人而已，可他偏偏大喊冤枉说有钦差传旨，王平派人去查，却只在他家中找到一份犒赏戍边将士的诏书。

假传圣旨，屠杀百姓，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陈不识举族被判斩首。可事后主审此案的王平却一直闷闷不乐，川武镇的百姓终于沉冤得雪，可这莫大的冤屈洗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甚至他还没想出陈不识有何动机要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那斩立决的旨意就由帝王金口玉言，再无翻案的可能。

王平自觉这事蹊跷，就私下去查，才知在陈不识被捕的前几日，家中曾遭了贼，许是真的有人暗中将圣旨掉包了。而且他还命人搬来冤死百姓的户籍，得知在数月前川武镇来了一户外地人家，此人无亲无友，无妻无子，背景神秘，似乎在皇宫大内当过差。

这其中有隐情！王平知道轻重，明白再查下去他性命难保，于是辞官归隐，这桩旧事就成了心魔。

“你想重审此案？”楚巫听书生说起前因后果，不禁猜测，“先生是陈将军的后人？”

“在下是王平的学生——”书生情绪激动，许是想起他每次与旁人提起此事，那些人总将他视为陈不识的遗孤，可陈氏血脉早就被杀干净了，他只是川武镇数千冤魂中一个无名之辈的儿子。

他姓邓，名无鸣，是王平从柴垛里将他救出来的。

“既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何苦重提旧事，那是连你老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而既然重提因何不去衙门里告，反倒跑到花船上来？”楚巫斥他荒唐，不愿相信他方才所讲之事。

邓无鸣拒绝了小丫头要去扶他的好意，他执意跪在地上，讲他一路奔波告状无门，什么清官酷吏他见得多了，个个是贪生怕死之徒，有好心者劝他算了，说宫闱内院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这样的人去管，白白送了一条性命罢了。

他为此不服，道他虽为樵夫之子，却也有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师长一生夙愿未清，陈将军更是百口莫辩，含冤而死。想那王平临终之际，肯将此事真相告知于他，亦并非让他接替自己完成此生未竟的憾事。

“路是无鸣自己要选的。”邓无鸣拿出他的血状，言他坚信这世间天理昭彰，定不会让他无鸣而亡。

“先生想让楚巫如何相帮？”

“还望姑娘在王上驾临游船时，属意在下来为你抚琴。”

楚巫不知自己为何要答应邓无鸣的请求，只是在那一刻她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好像她从来没有活过，是在今夜才感受到那几乎跳出喉咙的心在颤动，那声音振聋发聩，让她觉得无比的畅快。

“姑娘真要答应他？这人许是个疯子，这里不太正常，要不还是告诉姑姑她们，将他扔下船去。”小丫头用手指了指脑袋，她年纪虽小，但也听闻帝王出游一事，若真到了她们教坊司来，被这傻书生一闹，还指不定惹上什么大麻烦。

“无妨，等下你去告诉姑姑，从今日起我的花船要单独的，不和其他姑娘同乘，还有乐师由我自行挑选，此事要教坊司记录在册，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楚巫书读的不多，却也知一诺千金，她既答应了邓无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楚姐姐——”小丫头想再叫她三思。

楚巫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想起邓无鸣教山白识字，“对了，今早邓先生教山白姑娘写了什么字？”

“啊？”小丫头支支吾吾，忽然灵光一现，“听书生说写的是清白二字，他还真有趣，坊中这么多姑娘，他偏教最不清白的一个写。”

山白常常对楚巫出言不逊，小丫头提起对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清白？楚巫回忆起山白看到这两个字时面上的笑容，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推小丫头快去休息，还叫她千万不要把今夜的事说出去。

七日后，国主驾临兰泽行宫，晌午刚到，夜里就在那庸臣的安排下微服出巡，上了教坊司的花船，召楚巫献舞，乐师抚琴。

一舞终了，就在帝王自以为他与佳人色授魂与之时，邓无鸣突然跪地叩首，双手呈上血状纸，讲起那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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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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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