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世界伪装反派 第149章 改命之人，焉能独善其身

灵力被强行剥离，犹如分筋抽髓，鱼怀隐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吱吱作响，修为快速跌落，就在他即将昏厥之际，忽听闻窗外猫头鹰的笑声。

像是死亡的号角——

鱼怀隐费力地仰起头，他看见猫头鹰扇动着翅膀从天窗上俯冲而下，以血肉之躯打断了鱼沧海的禁术，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化作一团不成型的焦黑鹰尸。

“七日后继任大典，各道宫前来拜贺，你若杀了他，如何向上仙界交代？”这只猫头鹰俨然死了，可并不妨碍他的主人借用鹰尸传音。

鱼沧海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渡劫末期，有突破人仙的预兆，他的目的达到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杀了一颗有用的棋子，“那我还得谢谢你的提醒了。”

“你放心，你不过想要培养一枚可以脱俗成圣的灵海，他会是个很好的人傀，只不过想要交换灵海，需得先让这人傀至少修炼到人仙境界才能一劳永逸，之前你托我去寻一具适合夺魂的人牲替他补全魂魄，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这几日便要去贪狼国走一趟，你休要胡来走漏了风声。”鹰尸的主人厉声叮嘱，良册将这声音牢牢记住，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可脑海里却想不起这人的样子，只能推测出对方应该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好说，只要事成，我们的交易永远有效。”鱼沧海活动了一下手腕，撤去对那少年人的禁制。

鱼怀隐保下一条性命，他倚靠着墙壁勉强站立，衣裳染血面上淤青，狼狈至极也丑陋至极，可他眼中没有仇恨，一双眸子清澈非常与这灰蒙蒙的世界格格不入，被命运束缚的傀儡，在这一刻看来竟格外的动人。

“掌门可有中意的兵器？”鱼沧海转身离去时，忽然想起他还有件事没办。

“枪。”鱼怀隐将目光投向地上那把银杏怪枪。

“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它还没有名字。”鱼沧海很意外他的选择，他觉得那把弓可能更合适。

“改命。”鱼怀隐低声道，这枪是他人生中第一件出师法器，这个名字他很喜欢。

“……”鱼沧海一愣似乎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笑而走远，“你的命确实很好！”

脚步声消失了，鱼怀隐喘息着，他开始尝试着笑，面上的表情古怪，尽管他还体会不到什么是开心，但今夜他已经向命运发起了挑战。

脑海中回想起他手握改名全力刺出的一枪，其实他完全有和鱼沧海同归于尽的能力，那一枪是他故意刺偏的，只为了自由的活下去。

此战终结，他顺着墙壁跪倒在地唇齿蠕动，默念道：“是我赢了，人傀术的血契已经松动了……”

说着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向前倾倒，良册想伸手将人环抱住，可下一秒他便脱离了回忆，回到现实中。

“师尊——”良册惊呼，全身冷汗直流，好像他也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

“诶，别把石头拿下来，贴回去。”有个声音陡然出现，良册转过头发现是四耳猴子的嘴上开合，索性试探着又将引水石放在眉心处，果然听见那猴子说：“没听错，是我在说话。”

意识到这猴子能通过引水石和人交流，良册走过去蹲下身揪住猴子的耳朵追问：“我师尊人呢，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就在这？”

“欸——你把手拿开！”猴子被扯得生疼，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不怕他这个护灯神兽。

“你师尊和你那些朋友的确在石头里面，还清海可是用来审犯人的地方。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猴子吱吱乱叫，用爪子去抓良册，没想到逃脱不成，反而换来一把剑横在脖子前，它咽了一下口水，服软道：“呃……少侠想知道点什么？”

“怎么救他们出来？”良册直截了当的问。

猴子支吾一声，“这个吗，我是这的护灯神兽叫长右，平日只管看着这些石头，还清海的法阵向来只进不出，一旦开启只有这盏灯的主人才能停下，你问我，没，没用……”

长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示意他没在说谎。

“你的意思是进了这盏灯的人都要接受还清海的审判，那我和陆长老为什么没事？”良册见他还算听话，就松了手。

长右见状立马捂住耳朵道：“那是因为你们并不是杀人凶手，滴在灯里的血和你们没关系，自然出得去。”

“不可能！我师尊他们根本没见过臧和与亓煦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凶手，这破灯定是找错人了。”良册环顾四周，发现这鬼地方空无一物，不禁有些烦躁。

“啊……我见过那两滴血好像确实不是你所说的那两个人，你师尊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血被人换掉了，不过如果另外这二人确实死在你师尊手里，还清海不会放过他的。”

长右思索了一下，他即为护灯者自然能感受到那两滴血的主人是何时寿终，一个至少死了十年，剩下的虽是新鬼，但那魂魄残骸有妖的味道，绝非是玉堂道宫的那两名弟子。

“我师尊从不枉杀性命，若这灯秉公直断定会还他清白。”良册说着再次催动引水石，妄图继续追看当年之事。

“不对，万一那两滴血中，有一滴是属于鱼青云的呢，你自己也看见了，你师尊灭祖弑父可是死罪。”长右反驳，那引水石他亦能操控，所以先前良册看到什么，他也同样知晓。

“你偷看？”良册横眉，他并不希望旁人知道过多关于他和鱼怀隐的事情。

“引水石和我意念相同，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你才是偷。”长右争辩，一双眼珠打转，“而且你师尊修为颇高，方才审判中断是他自己有意反抗，才把你我从回忆中推出来的。”

“好，就算你无意窥探，还清海也不能冤枉人，鱼掌门之死是因为我师尊被控制了，凶手另有其人。”良册有意为鱼怀隐辩解，若他知当年贪狼王室覆灭之战并非鱼怀隐本意，也算解他半分心结。

“犯人狡猾惯会找借口，这可是杀人的恶行，一向论迹不论心，你又不是死人，怎么知道他们不想找你师尊报仇？”

一语当头棒喝，良册想起他亲手推入贪狼地宫一把火焚净的四百三十六具尸体，条条人命又不是枯枝乱石，横亘在他和鱼怀隐之间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算了？

“你不是曾经也想找他偿命吗？”长右洞悉人心，在良册犹豫的瞬间，他恍惚看见了竹屋中的那场刺杀。

蓦地，良册像是被人提起了什么禁忌般，他眼中凶光浮现似九幽血池中厮杀出来的唯一恶鬼，是天生的坏种，总会在不经意间撕碎他苦心经营在骨头血肉中那些微末的温善纯良，杀得痛快!

长右顿时捂住了嘴，他全身的汗毛竖起，总觉眼前之人想挖他的猴脑烹油下酒吃。

“如果我一定要看当年发生的事呢？”良册自问比起鱼怀隐，他才是那个不详弑杀的怪物，若还清海如此喜欢判人的罪过，何不来找他试试。

“也……也不是没办法，审判的标准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照道理你我不会看到一个人过往的全部记忆，但是你师尊并非一个人来闯阵，他与其他人的命格相互牵连，所以还清海才能显示出完整的幻象，既然你师尊有意逃避，你看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命运其实是一张网，何来独善其身——”

长右说起“命运”二字，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如他所言良册将饮水石缓缓贴在眉心，他闭上眼试着去寻找当日的真相。

……

十年前，司命道宫，饕餮楼。

“易荣师弟，今日你我挑选外门弟子进内门修行，名额二十四人，要能尽快筑基的，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去福地修炼，我负责浮月书阁和星魂池，巫药堂与饕餮楼那边就看你了，新掌门继任在即，时间紧任务重，千万别出了差错。”

双环少女名为宋露，是千面长老门下的大师姐，这挑选弟子一事本该由她一手操办，并不存在分身乏术一说，至于为什么要找易荣这个帮手，大概是看中了小师弟那张“貌美如花”的脸。

易荣初入仙门时，尚未得千面一脉的真传，他原身为女子，生得清艳无双，做女儿时眉眼间便难掩英气，扮做男子就更是一等一的绝色，再加上在众人面前装得乖巧，就惹得食色者竞相追捧，同样的饕餮楼里那些自命英武不凡的大男子们，可瞧不上他这样的粉面滑头。

“师姐且放心，易荣必不负所托。”

“好吧，黄昏时再见。”

宋露依依不舍的作别，全当是小师弟的脸，她看一分心里就多舒坦一分，这般好心情定有益修行。

“师兄这是饕餮楼的弟子名册。”守在一边的外门弟子见宋露御环而去，知道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就恭敬地向易荣献上花名册，想着眼前的师兄面善，说不定会第一个选他。

却不想易荣压根就没打算正眼瞧他，反而嫌弃地用手拂开那册子，随口道：“不必看了，饕餮楼这届全部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