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日。
李渡边从封鸿那里离开,来到精英堂。
众外门弟子,早已在这儿候着了。
在看到李渡边后,周符闵走上前,脸上担忧:“李师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李渡边:“这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事到如今,周师弟是想反悔了?”
“不是,就我们炼制的丹药,真的会有人买吗?当然,我不是信不过李师兄提供的丹方,只是我等接触炼丹不久,所炼出的丹药成色……”
“这是你们该解决的问题。”李渡边道,“丹方我给你们了,如何炼制丹药的基本手段也教了。
请问周师弟,还需要我教你们些什么?
你们并非是三岁孩童,难不成要我手把手地教才行?”
周符闵摆手道:“李师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李渡边不再看周符闵,对众弟子道;“那么,大家一起去落虎城吧。”
众人有气无力答;“……是。”
章康盛凑到李渡边身旁:“李师兄,咱们怎么去啊?是坐飞舟吗?还是御剑去啊?”
李渡边笑:“你想得倒是美,当然是徒步了。”
“啊?”章康盛挠挠头,“李师兄,落虎城离咱们这儿挺远的,徒步的话,得半日才能到吧?”
“不过半日而已。就算你们把精力花在吐纳灵气上,怕是也砸不出什么水花来。倒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想当初李酒卿他……”
李渡边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李师兄,您闹够了吧?”
说话的是众外门弟子之一,叫做方杰。
方杰天赋平平,在众外门弟子中不拔尖,也不掉尾。
算是中规中矩那类。
“您拿天权峰峰主做幌子忽悠人的把戏,也该适可而止了吧?”方杰皱眉道。
他对李渡边的做法本就不满,还说什么他们天赋平平,就算再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即便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他心里就特别不痛快。
李渡边:“方师弟,我可不记得像你这样天赋平平的弟子,有说适可而止的资格。”
周符闵打起圆场:“方师弟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咱们从落虎城回来再好好谈吧。”
“周师兄,你偏袒李师兄的心情我能理解。谁让在众师兄弟们里面,受李师兄照顾最多的就是你。”
周符闵对此哑口无言,毕竟方杰所说的是事实。
他无从辩驳。
方杰看向众弟子:“不过,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大家都是修竹峰外门弟子,为何李师兄只偏袒周师兄呢?难道是周师兄天赋比众师兄弟好?还是众师兄弟有什么地方不如周师兄呢?”
众弟子沉默不语。
显然是认同方杰的话。
“你问为何?”李渡边笑,“那我告诉你为何。敢问方师弟,在周师弟被黄宏霸凌时,你可曾想过出手相救?
我可是听说周师弟得罪黄宏,是为出手救方师弟你。
别人也便罢了,明哲保身无可厚非。
可你呢?是如何报答周师弟的呢?
不帮也就罢了,还去当黄宏的狗腿通风报信,可真是厉害。”
方杰羞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暗暗咬牙,垂头不语。
周符闵也怔愣住了。
此事他可从未向李渡边提及过,难道是其他师兄弟说的?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搭在他肩上。
周符闵偏头看去,便见章康盛露着一口白牙,竖起大拇指。
周符闵:是你啊……
“有好胜心是好事,有攀比,人才会成长。”李渡边闲闲道:“可是,错把嫉妒心当成好胜的话,就不怎么好了。”
事已至此,方杰也知难以收场。
于是,破罐子破摔。
他抬头冷笑:“反正对我们这些弃子,你事实上也不在意吧?只是自己觉得好玩,所以才让我们去做这做那儿的。
毕竟你是执事长老,要是违背你的意思,我们连呆在修竹峰的资格都会没有了。
我本来以为黄长老死了会是一件好事,但我错了,错得离谱!
就是因为你,我现在每天都无法认真修炼,至少黄长老在的时候,我能够安心修炼。
可你来了之后呢?什么野炊做食物、什么背书采草药、堂堂剑修居然还要跑去炼什么丹药,根本就是好逸恶劳、不务正业!
我们可是剑修,堂堂剑修跑去做这种事,说出去有人相信吗!
本该是剑修圣地的修竹峰,却摊上你这样的执事长老,真是可悲!就算哪天听到修竹峰完蛋了,我都不会为此惊讶!!”
李渡边问:“我有一个问题。”
方杰未料到李渡边听了这番话,就跟没事人似的:“什么?”
“你是哪来的脸代表在场所有人?
又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会去认为一个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小人的说辞会被大家坦然接受?”
李渡边道:“都知道自身天赋平平,不就该寻求其他途径突破吗?只有蠢人才会故步自封做着无用功。对,我说的就是你这种不求上进的东西。”
方杰咬牙,怒瞪李渡边:“你——!”
“我看你挺喜欢黄长老的。”李渡边淡淡道,“我给你一个陪他作伴的机会好了。相信黄长老泉下有知,定会喜极而涕、泪流满面的。”
闻番此言,方杰脸色瞬时变得惨白,连连后退几步。
面露惊恐之色,声音颤抖:“不、不要杀我!”
周符闵正欲上前劝说李渡边。
却被身边的章康盛伸手拦住。
李渡边笑:“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
方杰‘砰’地一声双膝跪地,朝李渡边连连磕头:“李、李师兄,我、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渡边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我讨厌内鬼,但更讨厌墙头草。所以,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答案就是……”
一道寒芒瞬时闪过。
与此同时,方杰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接着,众人便见方杰一道血线从脖颈上显现。
然后,整颗头颅从脖颈上落下,砸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精英堂鸦雀无声。
李渡边收剑入鞘:“看来是吓到各位小师弟了。”
周符闵眉峰微敛,不解:“李师兄,你这样做未免太过了。”
“周师弟,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李渡边:“你要是选择去其他峰修炼,成为内门弟子指日可待。但若留在修竹峰,你就必须得花费更多时日,甚至能不能成内门弟子都难说。”
周符闵:……
“当初赤虎曾问我,为何这般在乎你。我答,很有趣,因为你一日不能理解我修竹峰的道,便一日不能成为真正的修竹峰剑修。
赤虎又问:为何不放你离开。我答:我亲自寻来的人才,怎有白让给旁人的道理?”
周符闵:……我能理解为是您的威胁吗?
“这话同样适用在场所有人。”李渡边话锋一转,看向众弟子道,“你们生是修竹峰的修士,死是修竹峰的肥料。
但与之相对的,我会把我能教的都教给你们。
无论是你们觉得有用的、亦或是无用的。
不过,你们依旧会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浪费时间吧?
所以呢,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等你们从落虎城回来后,都能去七星峰寻求任何一位峰主的指点。”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真的吗?!”
“天啊!我、我我我这样的也能得到峰主的指点吗?”
“感觉像是在做梦,咦?不疼啊,肯定是做梦的!”
“靠啊,你掐的是我!你当然不会痛啊混蛋!”
“……”
李渡边来到周符闵身边,笑道:“周师弟,日后你有意去其他峰修行的话,也该明白什么后果的吧?”
周符闵扯扯嘴角,这果然是威胁啊!
不过,他也没有离开修竹峰的打算。
在其他峰看来,他们是能进外门且天资平庸的修士,仅此而已。
但正因如此,周符闵才搞不懂,李渡边为何如此看重他们。
“好了。”李渡边拍拍手,“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众弟子:“是!!!”
……
半日后,李渡边一行人来到落虎城外。
落虎城,顾名思义。
取自‘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话。
意指在落虎城内,不管你是龙是虎,都得遵守落虎城的规矩,违者,后果自负。
守城人在看到李渡边等人后,皆是一愣。
要说最近落虎城有什么新鲜事,无非就是天问宗修竹峰一事了。
至于告示上那些说辞,除初出茅庐没见识的新人外。
谁也不会真去信这些鬼话。
此次张贴告示,无非就是想借题发挥,出口恶气。
但黄文远自知没那本事,于是就想借刀杀人,找人去教训修竹峰。
不过,在众人看到告示上的内容后,皆是打消念头。
修竹峰是什么地方?那是众所周知的剑修圣地。
天问宗现任掌教李渡言、天问宗七星峰峰主皆是出身于此。
再何况,当年平定妖魔皇之乱、舍身补天的小剑仙,更是修竹峰的第一任峰主。
修竹峰纵然大不如从前,可也没沦落到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地步。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更何况,这船还没破呢。